冬天很深的时候,我等到了自己18岁的生日。
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我18岁的这天会是怎样的清醒。
小学时候幻想的是,这一天,我突然从我的书包里发现了奥特变身器,于是我淡定的取下红领巾,走到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对不起。我不能再喜欢你了,因为,我要去,保—卫—地—球。”然后在她伤心的眼泪中,我变身成夕禾奥特曼,飞翔而去。
初中我就已经不中二了,我那个时候都是给予自己的实际能力而联想的。情景是这样的,那天风和日丽,万里碧空飘着几多白云,我和我亲爱的同学和老师们正坐在教室,为实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学习。这个时候,突然震耳欲聋的身影响起,我们惊讶的发现走廊外的半空居然飞下来一辆直升机,那飞机外涂着鲜艳的对标和英文字母,ManchesterUnited。两个绝色美女走出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套球服,另一人手里拿着一双球鞋。我叹口气,站起来,走到我喜欢的女生面前,“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其实,我是个球星~”然后在她的眼泪中,登上飞机,离开。
不论那个时候,每当我想起这样的画面,都爽得睡不着觉。因此我笃定的相信,这一天总会到来,到我18岁那天,天地变色,从此我郑夕禾,女见女爱,花见花羞。
我记得那天雨很大,有些冷。
跟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任何的不同,从食堂胡乱吃些东西便匆匆往教室赶,很多的试卷没错,很多的题没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期待的奥特变身棒和曼联直升机没有来,天空在阴冷的雨中暗下来。我低下头,对自己苦笑。
大黑却突然走到讲台,我突然有些预感。
“同学们,咳咳,今天对我们来说都是平凡的一天,但是在坐中,却有一个人,对他来说,今天也许是他人生到现在为止最重要,最期待,最意义非凡的一天。”
我惊愕的看着大黑,他对我挤挤眼,“下面请他上来说说18岁的感想。”
我糊里糊涂的走上去,看着下面快70双眼睛,有些带了眼镜,有些没带眼睛,带着不同的神色的看着我。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喉头发干,呆立半响,只迸出一句“hello,nicetomeetyou。”
同学嬉笑一阵,我的紧张也慢慢散去,毕竟都是些老同学,谁都要18岁,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班主任杨老师也来了,大黑说明理由,他笑笑的对我说,“生日快乐,小子~”说完便回了办公室。
大家一阵鼓掌,便要求我表演。
其实我很想表演我拿手的胸口碎大石,但害怕太过惊世骇俗,便选择唱歌。唱的是罗志祥的《小丑鱼》,这首歌是我有考究才拿出来唱的,因为它是唱歌胡悦的。像歌词写的,我就是她的小丑鱼,在她身边游来游去,却得不到一丝青睐。
我的歌声毕竟太动人,我看到大部分的同学都忍不住低下头去,假装做自己的事,以免露出太被我歌声感动的囧样。
我死盯着胡悦,边唱边用眼神传递我絮絮哀思,她终于也忍不住红着脸低下了头。
然而,当我稍稍侧眼,却看到一滴泪,晶莹如琥珀,从那明亮的大眼中凝结滴下,“嗒”,无比清晰的响彻在我的脑海中,像是崩断的弦,再无以为继,歌声戛然而止。我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她似乎回过神,迅速用手擦掉泪,低下头去
下了晚自习,我收到了第一份18岁礼物,来自洛丹妮。
是她手绘的一些好看的图案,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歪歪扭扭的写着“18岁快乐”。然后用了巨大浮夸的大小写下了自己新取的英文名:Avril。
递给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眼神,“哟,小子。18岁了哦,成人了哦,什么想看的都可以看,想做的都可以做了哦,哇哈哈哈~”
说罢豪爽的笑着出门而去。
走到教师门口居然遇到胡悦,哦不,不是遇到,似乎她本就在那等我。路灯下,她的脸红红的,煞是可爱。
“给,这个给你。小东西,老同学还是祝你18岁快乐。”
我接过东西,思绪万千,想说写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她却早已转身,快步离去。手里的礼物似乎在发热,我多么想立马看看是什么,又紧张的舍不得看,好似一看,那东西便会化作泡沫而去。
患得患失的走向寝室,忘记了打伞,缠绵的冬雨稀稀拉拉的迎面而来,留下冰冷清晰的触感。
“一棵树!”
我立马顿住,回头。昏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听见她靠近的脚步。心不自觉的狂跳起来,那泪滴而下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叶....”
“生。”她没让我说出话,有些激动的喊出来,“生,生日快乐!”说着塞过来一个东西,那触感,平平整整。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打着小伞,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前面寝室大门的路灯昏黄,天空的中月色晦暗,人来人往,遇到的,错过的,终不知数。
男生有男生的方式,到寝室跟他们闹一阵。他们集体要给我唱一首歌,祝我18岁快乐。
那首歌我一直记到现在,未来也会一直记得下去。我无数次想起他们唱这首歌的样子,无比清晰,大黑吼,1、2、3、起。
然后便是整齐如一的歌声
”18岁,18岁,上山当土匪,XX小妹妹!“
具体节奏和音调请参见《红色娘子军》。
当四周黑下来,我回到自己的床上,蜷缩起来。打开小手电,枕头旁边放着两人的礼物,两个让我无法言语的名字。
胡悦送的是一个钥匙扣,上面居然有只灰太狼,旁边挂了个小牌,上面还写了句搞笑的话,”披着羊皮的狼~“
我感觉到很生气,说我是狼咱认了,别拿灰太狼来羞辱人成么?
叶佳玫的礼物竟然是本画册,几米的《一个人的第一次》,多么让人浮想联翩的名次,却藏着让我心头泛酸的内容。
当我翻开里面的每一页,在那有着淡淡忧伤的画页里,有她一字一句写下来的歌词,来自我喜欢的周杰伦的每一首歌。
用黑色的钢笔,一笔一划的勾勒下来。我试图去想象她写这些歌词时的样子,带着她隐秘的期许,像是夕阳如醉。
那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或许是到了凌晨,我在胡思乱想中睡。梦中我终于拿到了变身器,成为奥特曼为守护地球而战,地球的怪兽被我打完。然后我变身成追风少年,驰骋绿茵场,最终带领中国队勇夺世界杯。有记者来采访我,”中国队终于实现夙愿,举起了大力神杯,您以一己之力,帮助中国队拿到这至高无上的荣誉,此时此刻,您最想做什么。“
我捋发丝,”我最想回家!“
然后我回家,那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我从小径而过,金黄的尽头,她的身影一如往昔,我张开双手,衣裙幔飞,她笑靥如花。
只是,她的样子,我模糊不清。
然后我醒来,眼角竟有湿润,我顺手擦去。18岁,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不是驰骋球场的明星,我只是我,和17岁16岁15岁的我没有任何不同,平凡的如同这世界上的每一颗星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有的梦想被现实击碎,所有渴望的爱情被淡漠冷却。
还好,我想,我并不孤单,因为我环顾四周,还睡着一大群这样的家伙。
很多年后,伟大的帝吧给了我们这群人一个亲切的名字:diao丝。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18岁的我,很遗憾没有变成天使或者天屎。我从纷乱的梦中醒来,扭头看看窗外,满布的白雾,丝丝透着深沉的凉意,这个冬天一如既往的寒冷,像是以往的每一年每一个冬天。匆匆去往教室的脚步,总会不经意被路边的露汽沾湿,但那脚步却从不停歇,我们匆匆前进,前往离别的道路。
学校给高三的每个教室装了电子黑板和电脑,老师们上课便不再需要用粉尘飞扬的粉笔,拿起电子笔,在电子黑板轻松写意即可。有了电脑也让我们莫名的开心,虽然不能上网,但是哪怕是下课十分钟,冲上去玩玩纸牌,瞬间都觉得自己高大上。
那个时候班上女生似乎都迷恋一部台湾偶像剧,叫什么《天国的袈裟?》,里面的王心凌我是喜欢的,好可爱,特别是她跳舞的时候,总是喜欢穿短裙,那短的,叫一个省布料。每次看到她穿着那短裙蹦蹦跳跳,我都发现自己更喜欢她了。技术活,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