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将停。我爬上书桌,盘腿坐下,从防护栏顶棚流下的雨滴沿着栏杆的痕迹,一滴滴的落下,空气中弥漫着粘着的湿气。
我的心里依然难以平静,叶佳玫接过礼物时的眼神像电影回放般盘旋在我的脑海。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我再次回忆起那个画面,泛黄的颜色从画面的卷角蔓延,女孩胡稍稍低头,红晕慢慢攀上脸庞,眼眸若水,绽放出欣喜。
“谢谢”她轻轻地说。
恍惚了很久,久到整个屋子都暗下来。我从书桌上跳下来,揉揉发麻的双腿,拿出电话,给叶佳玫发了条短信:“这是我第一次送女生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如果不喜欢整个米老鼠,你就扔了吧。”
忐忑中,我却没有等到回信。
005年就要过去,12月29日的晚自习,全校都没有上。从教学楼下往上望去,每个教室的都闪出彩色的萤火,每间教室的黑板上都用彩色的粉笔写着四个大字:元旦晚会。
女生们买来了气球、彩纸,男生们花班费租来了音响话筒。这天晚上,每个人都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穿上,花了些时间,洗澡洗头。寝室的哥们儿为了达到余香绕梁的效果,洗头发的时候特地用了平时两倍量的洗发水。
班主任说了两句就匆匆而去,把时间留给我们。主持人一男一女上台,简单说两句,下来就是表演节目。
快9年的时间过去,那晚很多的节目我都记不清了。唯一还清晰的记得,最后一个节目,是全体男生的大合唱。
班上20多个男生从各自的位子上起身走到台上,讲台不大,很多人都站到讲台底下。短暂的安静,在全班女生的注目中,音乐响起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
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17岁的我们什么都没有,17岁的我们依然幼稚,但是我们总要长大,就像水手,总要出海。
在我的印象中,这一年,在我们的参差的歌声中落下帷幕。
拿完通知书回家的公交车上,我遇到胡悦,她坐在车的前头,我站在车尾。越过人中的缝隙,我看到她的背影,一瞬熟悉,一瞬模糊。
考试成绩并不算好,班上15名,学校排的重本线刚好是以我的分为标准。我跟父母报告,:“杨老师说,我保持这个成绩,高考考重本问题不大。”看着父母欣喜的神色,我心底却沉重如铅。
对于这个寒假,我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大学毕业的暑假,家里刚好搬家,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柜。不曾想,居然收拾出厚厚的一叠杂志,全是《今古传奇·武侠版》,心有感叹,便坐到地上慢慢一本一班的翻阅。不再是看书里的内容,而是看那书封面的日期,哪一年,哪一期。没看一本,便慢慢回想,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最早的一本是2005年11月,仔细回忆,这本书应该是邓川的。那个时候我们在一个寝室,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打一个小手电,窝在被子里看书。久而久之我就有些好奇,问他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他就大方的给我一本,我好奇的翻开,便入了迷。以后便每本都买。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时候最火的就是正在《今古传奇·武侠版》连载的《昆仑》。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座江湖,我们跟着那个叫梁萧的小男孩一起成长,经历苦难,学会坚毅,经历失去,学会珍惜,经历悲欢,学会释然。
开学后的天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我穿着去年冬天厚厚的毛衣,看着教室里依旧熟悉的每个人,每张桌子,每个老师,使劲摇摇头,原来除了日历翻过一年,其它的,就跟这雨蔓延了整个冬季一样,点滴未变。
依旧还是和洛丹妮同桌,上学期期末虽然没在同一个考室,不过那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又了更高端的作弊手段,小灵通。
A是1,B是2,C是3,D是4,然后所有的选择题就轻松搞定。
洛丹妮笑着跟我说,:“为了报答这么久一来一直的帮助,我这周特地给你带来了你一直想要吃的东西哦。"
我眉开眼笑,:”哇哇,是不是那个小Q包?“
”嗯“。她警惕的朝四周看看,小心翼翼的从抽屉拿出来,止不住的笑出来
”一定要吃哦!"
我欣喜的接过来仔细一看,“小Q包,少女系列,夜用....”
尼玛。。。。
早上和哼哼一起去食堂,我吃面条,他在旁边排队。
“你这队是卖什么?”
他喝着刚打好的稀饭,嘟囔一句,:”鸡蛋啊,清水的。“
我一直不喜欢吃清水蛋,所以也从来没有买过,”啊?那个又不好吃。“
“你懂个屁哦,我跟你说,清水蛋是最有营养的,比煎蛋、荷包蛋、蛋花、炒蛋都好得多。男女皆宜,牦牛不是经说么,自从吃了清水蛋,现在都能一次性爬4层楼了,腰不酸,腿不疼。”
“...”
吃完饭,我让哼哼先自己回了教师,我告诉他自己要回寝室拿点东西。
等到哼哼的背影走出食堂,我返回窗口,找到清水蛋,“给我2个。”
刷完卡,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莫名的紧张起来,看着手里的两个清水蛋,仿佛坐了好见不得人的事,我赶忙将他们放进饭盒,然后紧紧盖住,一路疾驰回教室。
离早上第一节课还有20来分钟的时间,教室里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站着,坐着。
我把外套的拉链拉开点,这样衣服便有些松弛,再用力把右手的袖口拉长,手掌往里缩,这样整个手掌藏在袖子里。
特意绕了一个圈,终于看似漫无目的的绕道她的座位,心砰砰砰的狂跳,我紧张的看一眼四周,右手迅速的将鸡蛋放进抽屉。
离上课快还有5分钟,胡悦回到座位,拿书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这个鸡蛋,她有些疑惑,拍拍同桌女生,问了问。
我不知道她问的什么,也不知道同桌回答的什么。忐忑中,只看到,胡悦回头,朝着我的方向浅浅的一笑。
像是日光倾城,我的心情就这因为这一笑而绽放开来,我不自主也裂开嘴笑起来,遗憾的是,她只是淡淡一笑,却早已经回过头去。
我开始每天清晨给胡悦带两个鸡蛋,却从不曾有勇气当面给她,只敢等着她不在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晃过去,偷偷放到她的抽屉。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是习惯给她发一声晚安,虽然她很少回,可偶尔等到一两个字的回复,也觉得雀跃非常,整个夜晚和梦境也都会美好起来。
天气渐渐好起来,会有不知名的香味从开着的窗户和教师门外涌进来,温暖的阳光暖暖的挂在窗外,每科老师都在课上滔滔不绝的强调这门课对于高考是多么的重要,我们需要怎样怎样的怒路学下才不辜负学校和父母的培养,可是无论怎么说,看着讲台下这一片片睡意朦胧的双眼,再心里着急也只能苦笑。
果然,春天是适合睡觉的季节。
这个时候唯一期待的就是体育课,走在操场,风吹起山顶的蒲公英,飘飘洒洒,徐徐从你身旁而过,你伸手一握,碎絮抚摸着你的指尖溜走。
到了高二,体育课已经是难得的放松时刻,老师带着做完一遍操,便让我们自由活动。男生们大多分为三派,篮球,乒乓球和自由散漫型。
我忠爱的足球和中国国家队一个待遇,无人问津。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大黑,锐哥和鸡妈妈一起打篮球。
由于天赋极高,一个月的时间下来,我的篮球技术飞速提高,班队队长锐哥表示下次有比赛,我已经可以上场打主力了。
寝室的伟哥和邓川每次都是去打乒乓,我很疑惑的问过他们,“乒乓有那么好玩么?”
伟哥轻蔑的摇摇手指,“NONO,你不懂,玩的不是乒乓,是感情!”
果然,他这么一说,我留心看了下,班上玩乒乓的女生还真不少,男生一边,女生一边,你发球来我扣杀,不亦乐乎。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们回到宿舍,看到伟哥一脸失落的坐在床上,出于国际人道主义关怀,我们便问他怎么了,他一脸苦恼欲哭的告诉我们,:“完了,兄弟们,我感觉我要晚年不保了!”
“咋了,咋了,快说!”
“呜呜,今天不是体育课们,我又去打乒乓,对面一排女生。好几个美女跟我交手,都被我打下了,后来又上来一个,她一发球,那球又高又慢,哥顺势就是一个扣杀。完美无比。”
“嗯,然后呢!”
“呜呜,然后,我就悲剧了。TMD,那球像长了眼似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啪“一声就砸了她的胸上!”
”我靠,好准头!“
”好个JB啊,你知道那女是谁吗?XX莎啊,SHE之一啊,我靠啊!!!当时那女的就楞了,脸迅速就红了起来,哥见势不妙就想溜,脚还动,就听到她居然娇滴滴的喊,:“哎呀,你打到人家哪了~”
我们满足的听完故事,义正言辞的告诉伟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你没有直接用手碰人家,但是力是可以传导的,你用球摸了人家那个地方,你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逃之夭夭,要负起责任来!”
他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那我该啷个办?”
“咳咳,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