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宗滴拖不起,我们也拖不起呀。”众人正说着,香川盛久拿着一封密报走进阵内。
“盛久,你这话何意?”信重不解地问道。
香川盛久将密报交予信重,后者打开信笺快速读完,脸上神情逐渐凝重:“丹后方面形势不妙啊。”
说着,信重将密信递给众人传阅,看完信的那一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愁云。
“丹后方面集结了三千三百军势,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我军在丹后总共只集结了一千三百人,丢一两座城池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松宫清长试图宽慰信重。
“可是,那两座城可不一般啊。”香川盛久不免担心道:“森城、片山城是我军与丹后军交界线上的重要城池,他们一丢,三千丹后主力不就便可以直插仓桥城下了。”
“这丹后的一色义幸,怕不是跟朝仓氏约定好的,不然怎么会几乎同时出兵。”一群人不免担忧道,“盛久说的没错,若是跟朝仓军在此处拖延,丹后那边可就危险了。”
“信中不是说了么,白井民部和逸见骏河守在龟岩城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战,暂时迟缓了敌军的攻势。”熊谷元直说道,:
“恕臣直言,以丹后那帮乌合之众,即便拿下了仓桥城,夺回丹后全境,也没有力气再攻入若狭的;而国吉城这边可不一样了,这里一丢,怕是朝仓军可以长驱直入,我若狭可就危矣。”
信重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得都在理又都有所偏颇,思前想后,最终安排道:
“盛久,传信给白井民部,本家如今暂没有多余的兵马可调拨支援丹后,若实在坚持不住,可退回若狭,我绝不会怪罪他;
新九郎,派人去大野郡,我要知道朝仓景高的最新动向;
茂五郎,去打探一下,龙兴大师和发心寺殿走了有些时日了,京都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哈!遵命。”众人大声应和,随即各自行动去了。
待众人散去,山本重幸悄悄折返,他向信重请示何时可以施行计划,绕道攻打金山城。
“还要等等。”信重回答道,“朝仓宗滴的主力尚在,金山城还有不少朝仓军驻守,加之朝仓景高动向不明,一切都还差些火候。”
“臣担心,再这么拖下去,丹后方面或许真撑不住了。臣听说,东加佐郡是我武田氏历经近三十年攻略才拿下的土地,若是就此丢了,您在若狭的威望怕是要受影响。”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信重无奈道:“朝仓军一日不退,我一日不敢分兵支援丹后。况且,今晚岩出山砦丢了,明早朝仓军定会发动全面进攻,以如今的兵力对比,除了笼城战,我们别无他法,只能一点一点消磨掉朝仓军的兵力和士气了。”
“臣明白了。”山本重幸若有所思,片刻后便姗姗退去。
此时的本阵中,仅剩下信重一人,他抬头仰望着星空,满眼都是星辰,满心却是彷徨。大战在即,不知明日之后,自己是否还有闲情雅致欣赏这一轮月牙和漫天的星斗。
月色破林峦,影逼两人寒。此时此刻,独自赏月的不仅仅是信重,不远处中山城中的朝仓宗滴亦是如此。
手中握着朝仓景连派人送来的战报,他心中郁闷不已:
六千军势,一天下来就剩下不到两千五百人,孙九郎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是自己的养子,继承了自己敦贺郡司之职,总归是要有独当一面的时候。只是这次独当一面的结果太过惨烈,直接影响了后续对国吉城的用兵。
“中山城这边还有多少军势?”朝仓宗滴叫来朝仓景隆,颇为关心道。
“尚余七千……”朝仓景隆压低嗓音回答道。
“呵呵,七千,你白天也带兵强攻过了,应该知道这七千人是拿不下面前这座坚城的。”
“孙九郎那边不是还有两千多人么,我们两路夹击未尝不能摘得胜果。”
“别提那小子了,”朝仓宗滴没好气地说道,“话说,孙八郎(朝仓景高)那边怎么样了,让他加快赶来汇合的书信已经送出去有些日子了,他究竟在做什么?”
“刚得到消息,孙八郎目前已经集结了三千八百军势,刚经过八幡山城,正在朝着川岛城方向行进。”朝仓景隆回答道。
“怎么还走到川岛城了?”朝仓宗滴感到莫名其妙:“按照亥山城的方位,不是应该走丸山城那条路么?”
“孙八郎派人来解释了,说是丸山城那条山路遭遇了雪崩,无法通行,只能绕道川岛城再行拿下。”
“是么……”朝仓宗滴寻思了片刻,随即陷入了沉默。
“殿下,您看明天还要发动总攻么,要不要等孙八郎的大野众赶来支援,毕竟现在的兵力确实有点捉襟见肘。”朝仓景隆不免有些担忧道。
“怕是等不起了,”此刻正如山本重幸所料,朝仓宗滴叹了口气道:“岩出山下的那把火,把我军将近一半的粮草烧毁了,主公支援的粮草还要些日子才能到达,我军……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总之明天先尝试攻打看看,实在不行,只能先行撤军回越前。”
“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砦就这么不要了,下次岂不是还要重新夺取?”朝仓景隆颇为不甘地叹息道。
“出兵打仗,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你应该听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吧。
万一这两天没打下国吉城,贫僧选择暂时退兵,你也不必困惑,那也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实力,等过几日大野众一到,我军再发起猛攻,不比打疲劳战、消耗战要强得多么?”
“殿下英明。”朝仓景隆奉承道。
朝仓宗滴摆了摆手,淡定道:“先把金山城的五百军势调过来吧,再从本阵调拨一千军势给孙九郎,你告诉他,要是再出现今天白天这样的重大损失,贫僧定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