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队,苏尚君的姐姐苏尚晚今天下班前就会到,另外两位的家属因为死者身份特殊,是公众人物,可能需要您亲自去一趟。”裴良刚到警局,赵立就立刻迎了上来汇报工作进度。
裴良昨天没休息好,眼底泛着乌青,头也有点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惜字如金:“白海呢?”
赵立有些迟疑:“白海身上有点大问题。”
裴良抬抬手:“说。”
“和白海那台手术有关的人和物,全都找不到一点痕迹——人不是隐退到海外了就是出意外死了,物证也全部都被销毁了。”赵立委婉地描述了一无所获的事实。
裴良敲敲桌子:“比我想象的难查。”
裴良叹了口气,站起身:“在去拜访赵常和方爱清的家属之前,先试试从他们身上能不能查到点什么,到时候心里也好有个底。”
裴良交代完事情,才注意到一直在角落里凝视他的颜爱。
颜爱:“呵,人类,居然因为赵立注意不到我。”
裴良知道颜爱这是有事没事先例行突发恶疾,没有搭话。
赵立则是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工作去了。
裴良望着赵立疾速远去的身影,感叹:“从没见过他工作这么积极。”
颜爱昂首挺胸,眼神疯狂暗示,表示都是自己的功劳。
裴良收到信息,揉揉她的白发:“好了。”
“刚刚看我干嘛?”裴良弯下腰,和颜爱平视,问道。
颜爱摊开手摆在裴良面前,抬抬下巴:“我的衣服还在你那。”
一旁埋头苦干的徐毅闻言,如遭雷劈,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队长为了从魔女手底下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真的牺牲太多了。
裴良知道自己的形象又被颜爱的无心之言抹黑了一笔,微笑有些挂不住。
颜爱见裴良迟迟没有回应,气的跺了跺脚:“快点给我啊!”
裴良正思索着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自己忘了把斗篷带出来还给她,赵立就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画着淡妆,气质优雅的白裙子女人。
赵立道:“裴队,苏尚晚来了。”
裴良松了口气:“坐。”
颜爱蹲在墙角生闷气,连土豆炖铁钉都没拿起来喝,自言自语念念叨叨地骂着裴良狼心狗肺不知感恩。
裴良暂时还没空安慰她,投入到了工作里。
他直奔主题地问苏尚晚:“最近几年,你妹妹苏尚君做过什么手术没有?”
苏尚晚点点头,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裴良有些不耐:“说话。”
苏尚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良的神色,吞吞吐吐:“做了……眼睛的手术。”
“详细点。”裴良急促道。
“是虹膜移植。”
裴良不动声色地观察苏尚晚的神情。
很自然,自然的过分。
“多久做的?”
“三年前,十一月二号。”
“记得挺清楚。”
苏尚晚讪笑:“她可是我妹妹啊,重见光明,我做姐姐的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知道虹膜的来源吗?”裴良接着发问。
苏尚晚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第五人民医院很多次,但他们都一直闪烁其词,或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回答……”
“好了。”裴良抬眼:“你可以离开了,苏小姐。”
赵立很配合地起身,送走了苏尚晚。
苏尚晚离开后,裴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吹凉。
“她有点奇怪。”一旁忙着诅咒裴良的颜爱猛然抬头,提醒道。
裴良抿了口茶:“是很奇怪……”
认同的同时,裴良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颜爱生气的时候是不会帮他留意这些的。
全程都在隔壁工作,只和苏尚晚打了个照面的徐毅一脸迷茫:“哪里奇怪?”
裴良不轻不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刻意把矛头往虹膜的来源上面引,而且回答问题的时候,话语流利毫不慌张,像是有备而来……”
“裴队怀疑她就是幕后黑手?”徐毅狐疑道。
“不会是她。”裴良目光闪了闪:“但也该查一查这个人。”
赵立感到自己今天有种加班的风险。
裴良看他如此窘迫,不由笑了笑:“明天再查,今天不加班。”
裴良推开门想走,颜爱却站在裴良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
从腰部升起的电流让裴良浑身一麻,僵硬地转过头:“什么事?”
颜爱咯咯笑起来,一脸灿烂地语出惊人:“原来你的敏感点是……”
裴良赶忙捂住了她的嘴。
颜爱把裴良的手从自己脸上扯开,终于没再调戏裴良:“你不把斗篷还给我,还不理我。”
裴良开口想要道歉。
颜爱踮起脚尖,眨眨眼睛,补全了下半句:“惩罚你陪我去挑件新的!”
裴良有心无力地叹了口气:“我有点不舒服。”
颜爱失落地咬了咬嘴唇:“那回去吧。”
她一脸认真的补充:“但这件斗篷是赖不掉的。”
裴良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
然而就在肌肤相贴的一瞬间,颜爱下意识甩开了裴良的手:“真烫!”
裴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颜爱的:“好像是有点发烧。”
颜爱不解偏头。
裴良无奈地解释:“就是生病了的意思。”
颜爱摇头晃脑,长吁短叹:“人类啊,你的名字是脆弱……”
“怎么修你?”颜爱问道。
好糟糕的措辞。
裴良本来是想推拒,但不知怎的,又想让颜爱照顾自己一回:“回去之后,帮我冲一碗药吧。”
颜爱郑重点点头。
虽然裴良一再强调自己还没有丧失独立行走的能力,但颜爱还是坚持搀扶着他回的家。
颜爱按照裴良的指挥,虽然手忙脚乱还好几次想往里边加酱油,但好歹还是冲了碗药出来给裴良喝。
裴良一边喝药一边想,这碗药大概是经过颜爱的手的液体里,唯一能喝的一样。
“明天要不别工作了吧。”颜爱忧心忡忡地看着裴良。
裴良摆摆手:“不至于。”
颜爱幽幽望着他:“你别怕他们造你的反。有我在,你就是罢工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裴良总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像个宠爱小娇妻的霸道总裁。
“真的不用。”裴良闭目。
“好吧。”颜爱站起身往衣柜走,回头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