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第二天到警局,除了颜爱在专注地品尝土豆炖铁钉以外,众人都在看着他偷笑。
裴良有些绝望。
昨天医院的事到底是传的有多远?
“徐毅。”裴良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让你调查的东西进度怎么样了?”
徐毅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尸体放的太久,只比对出三个人,的确都是本城的富豪。”
“哪三个人呀?”颜爱抬起头,好奇地追问。
这本来也是裴良会问的问题,徐毅于是放心地回答:“男歌手郭常,企业千金苏尚君,女演员方爱清。”
裴良沉吟片刻:“把他们三人的资料递给我。”
徐毅走过去递给他几张纸页:“这是我们目前查到的,还比较粗略。”
裴良从他手里接过资料,并排放在桌上,仔细比对一遍,皱眉:“除了金钱上都很富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他思索片刻,抬起头:“还有多久能拿到他们详细的医疗记录?”
徐毅默算了一下:“还要三天。”
“太慢了。”裴良揉了揉眉心:“明天把他们的家属各传唤一个过来,先问点东西出来再说。”
他转头又吩咐赵立:“继续查白海那台手术。”
众人收到指令,均是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严阵以待——他们知道这次的案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除了一手拿保温杯一手逗弄小奶猫的颜爱。
她也没关心众人在谈论什么,听到谈话声停了下来,便见缝插针地把保温杯递给裴良,温柔道:“说累了吧,来一口润润嗓子。”
“不了。”裴良看着里面装着的土豆炖铁钉,僵硬地推开颜爱的手:“我不渴。”
“天呐!”颜爱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原来你是个骆驼!”
裴良:“……”
他懒得思考颜爱的脑回路是怎么七拐八弯得出这个结论的了,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去工作。
众人很快纷纷散去,留给裴良的是一片难得的清静。
如果颜爱没有咯咯地笑个不停的话。
“你笑什么……”裴良扶额。
“我有骆驼玩偶了。”颜爱得意洋洋。
“……我不是骆驼。”裴良觉得很有必要抢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呀!你承认你是我的玩偶啦!”颜爱一拍掌,笑的灿烂。
裴良发现自己又被颜爱套路了。
裴良叹了叹气:“我去忙了。今天晚上会下雨,回家的时候注意点。”
颜爱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会在暴雨之下保护好我的玩偶的。”
裴良及时止损,没再和颜爱继续对话,转头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颜爱就坐在裴良附近的墙边,也没打扰他,安安静静地给小奶猫喂土豆炖铁钉。
房间里只有小奶猫不情不愿的叫声。
“真是个命苦的小猫。”裴良在心中默默感慨。
等到裴良快下班的时候,颜爱总算给小奶猫喂进去了半杯土豆炖铁钉。
裴良不忍心再继续听那只小奶猫挣扎了,站起身视察下属的工作进度去了,顺便到楼下买了把伞,再回去找颜爱。
果不其然,等他走了一圈回来,颜爱还在摧残那只可怜的小奶猫。
“别喂了,回家了。”裴良叹了口气,拍了拍颜爱的肩膀。
颜爱收起保温杯,嘴里还嘟囔着:“它还没吃饱呢……”
裴良已经拒绝想象这只小奶猫跟着颜爱每天都过的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了。
太恐怖了,多想一秒就会做噩梦。
两人走下楼,门外很不应景地下着暴雨。
裴良刚想撑起伞,颜爱就已经率先开口了:“你快躲在我的头发下面!”
裴良转头看去,颜爱一头白发已经厚厚实实地飘了起来,额前原本服帖的碎发也张牙舞爪。
此情此景,裴良不禁想起了美杜莎。
不对,土豆炖铁钉可比毒蛇可怕多了。
裴良看着颜爱撑起的长发,突然觉得,他这时候如果说“我带了伞”,颜爱百分之百会回敬一句“愚蠢的人类,伞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头发。”
“快点。”颜爱有些不耐烦:“玩偶要是弄湿了,烘干可是很麻烦的。”
裴良思索了一下,眼神复杂的像雨中闪烁着的街灯:“我……喜欢淋雨。”
颜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裴良一眼,就像十来岁的学生突然发现自己一向跟不上时代的爷爷居然在玩某神游戏。
“真是令人惊喜。”颜爱露出了欣赏的神情。
然后颜爱猛的夺过裴良揣在身后的伞一把撕烂,牵起他的手往前跑:“那就一起淋雨吧!没用的东西就撕掉好了!”
裴良翻着白眼被颜爱牵着跑。
大雨还没有停,天空黑的让凉风也窒息,忽明忽暗的街灯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
身体凉到了极致,反而麻木了,雨水模糊了视线。
手边只能感觉到颜爱的温度,眼里只能看见颜爱鼓起的裙摆。
裴良认命地跟着颜爱,踩着水花往前跑了有两千多米的路。
颜爱突然一拍脑袋,停了下来:“哎呀!”
裴良一下子没停住,差点摔倒,索性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
衣服早就湿透了,也就不在意地上的积水,只是用冰凉的手捂着有些发痛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缓过了神,裴良抬头看向了颜爱。
颜爱个子小,但身材和容貌都是绝好,这时浑身都淌了雨水,在模糊的灯光下,细密的雨幕后,显出几分神秘和妩媚来。
颜爱解下自己的斗篷,蹲下身子,把斗篷给裴良披上,一面自言自语:“哎……我居然忘了,你们人类还有生病这茬呢。”
裴良摸了摸颜爱给的斗篷,一滴水也没沾,显然是颜爱刚刚用魔力烘干的。
颜爱一直没收回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淋了雨的玩偶。
裴良微微偏头,看着肩头放着的盈盈细腕,鬼使神差地舔了舔上面的雨珠。
甜丝丝的。
颜爱也坐在地上,弯下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几乎笑的喘不上气。
裴良不怎么自在地挪开了目光。
明明是冷的把云冻成冰的下雨天,耳垂居然有点发烫。
冰冷又奇异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