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想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了。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很难过。”
说罢,段正淳闭上了眼睛,哽咽道:“动手吧!”
这时瑞婆婆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躬身问王夫人道:“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将这人杀了?”
“滚开!”
王夫人怒从心头起,一脚将瑞婆婆踹倒,像一头受伤的母豹子,冲着一众丫鬟婆子拳打脚踢:“滚,都给我滚!不然的话,杀了你们!”
一众丫鬟婆子都不理解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夫人,下一秒就发怒了。不过她们也知道这种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慌忙向门外挤去。
王夫人抽出一把匕首,将绑住段正淳的绳子一根一根地割断,一边动手一边拍打着段正淳,流泪道:“就你的那些狐狸精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我就是狰狞可怖,会杀了你?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
说到最后,王夫人泣不成声。
段正淳轻轻一用力挣断了绳索。其实王夫人绑他的绳子不过是寻常的麻绳,困住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行,要想困住他就不可能了。而且对方也没有封住他的穴道,以上种种情形,早就表明了王夫人并无杀心,只是吓唬他一下,所以他才放心地任由对方摆布。
“阿萝,别哭了,你这样,我很难过。”
段正淳轻抚王夫人发丝,低声安慰道。
窗外的慕容复看到眼前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到头来不过虚惊一场,让他终于放下心来。这时才发现,短短的一段距离奔跑下来,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后背。
太吓人了,差一点段二就断成二断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看到段正淳没事,慕容复决定不打扰这一对昔日的旧情人,拉着王语嫣和阿碧两人的小手,悄悄地来到了另外的房间。
一进门,慕容复一下子瘫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直到现在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王语嫣注意到表哥紧张的神情,实在非比寻常,试探着问道:“表哥,刚才被娘亲绑起来的那个人很重要?”
慕容复苦笑道:“此人是大理国的镇南王,上次你在聋哑谷应该见过一面。此人在大理国的地位颇高,等同于皇太子,同时也是段誉的父亲。”
终究慕容复还是将“那是你父亲”这句话咽了回去,毕竟这就等于告诉王语嫣她是私生女。在这个礼教时代,这种事情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啊!”
王语嫣一声惊呼,掩住了樱唇,也是后怕不已。
“那娘亲这样对他,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表哥不利?”
王语嫣担心道。
慕容复苦笑一声:“这人要是真的在我这里出了事情,那我恐怕要么带着你们两个浪迹天涯,要么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了。”
“好呀好呀!”
王语嫣原本还颇为后怕,一听到慕容复说带着她隐居起来,突然发现好像这种结果也还不错,顿时高兴起来。
“有什么好的呀?”
慕容复看着这个欢呼雀跃的傻妮子,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对方那神奇的脑回路。
“表哥你说隐居起来呀。我觉得上次我们在大理发现的那一处山洞就挺不错的。听外公说那还是他当年和外婆留下来的,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王语嫣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与慕容复婚后举桉齐眉的生活了。
慕容复看着眼前一脸憧憬的王语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感动: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就算你成为了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武林公敌,都愿意跟着你跑到深山老林去隐居,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某个差点被宰掉的王爷怎么看待这种哄堂大孝的行为就不好说了。
慕容复笑道:“这么急着做我慕容家的主母啊?放心,我这次来就是想让舅妈正式答允我们的婚事。今年我们就成亲。”
王语嫣脸色一红,靠近慕容复的胸膛,柔柔地答应道:“好!”
顿了顿,慕容复看向阿碧,拉过阿碧的皓腕柔声道:“到时候,阿碧和我们一起拜堂。”
“好,听少爷的。”阿碧晕飞双颊,巨大的幸福感令她觉得自己如在梦里,柔柔地靠着慕容复的胸膛,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两名清丽佳人一左一右,衬得满室温暖如春,这片刻的温馨,令人内心宁静,不忍打破。
只是片刻之后。
“表哥~不要啊~”
“少爷~少爷~”
且不提慕容复与段正淳这边,此时燕子坞内。
阿朱已经一个人坐了一个下午,眼眶红红的,好不容易平息片刻,泪水便止不住往下掉。
“阿朱,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和娘说一说好不好?”
终究阮星竹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走到女儿闺房内问道。
阿朱一下子扑进阮星竹怀里,泣不成声。
等到情绪平复下来一点之后,阿朱断断续续地将上午段正淳与慕容复的对话对阮星竹说了。
阮星竹听了,先是一喜,暗道:看来段郎心里还是有我们母子的。听到慕容复拒绝了,神色又是一暗,随即叹息道:“孩子,我问你,你真的喜欢你家少爷吗?”
被母亲当面问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还是过于大胆了一些,就算是江湖儿女也不例外。
阿朱脸颊一红,低下头来,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当初来到慕容家的时候,这个如凤凰般骄傲的少爷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她看着他夙兴夜寐,勤练武学,也曾暗暗地为慕容复担心过。可是慕容复总是用那很尊敬人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因此她只能一直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
直到慕容复某一天大病一场,一切才有了改变。
那之后,慕容复虽然还是那个人,却变得更加亲切,容易靠近,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感觉这份注定无疾而终的喜欢悄悄地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