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战斗现场恢复了一分多钟前的安静,唯一的区别是,再没有鸟儿晨鸣的声音。
牧羊人、勇士和大郎列队站在那里,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红军指挥官。双手背在后面的这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军官,身着07式沙漠迷彩服,领章上面赫然是麦穗加金星
军长张宁陆军少将。
张宁深深地看着牧羊人,打量着猎户小队其他队员。
此时,他参谋们、警卫们都在身后列好了队伍,许多人从胸口里拽出代表着阵亡的胸牌挂上,垂头丧气者有之,对牧羊人三人怒目而视者有之。
张宁的目光从牧羊人开始,慢慢地审视了眼前这三名扭转了乾坤的普通士兵,最终目光落在牧羊人脸上,“就你们三个人”
“报告首长是”牧羊人目不斜视,大声回答。
张宁的嘴角不由有些抽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卫队,二十多名精锐的警卫营士兵。他的目光落在牧羊人脸上,然后是手上漆面斑驳的811式自动步枪上面,“八一杠,你们不是特大的人。什么单位职务”
牧羊人挺胸抬头,大声回答:“报告第3集团军第9步兵旅2营5连5班代理班长李牧精确射手”
负责警卫工作的警卫营长恶狠狠地盯着李牧,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自己手下最精锐的警卫排居然挡不住三个人的攻击,关键在于,对方不是什么特种兵,而是普通步兵部队
张宁少将顿时露出吃惊的神情,再次深深地看着李牧,“摩步9旅我以为我胜券在握,但是我更想不到,端掉我的指挥班子的,是你们。嗯,你这个兵,不错”
“谢谢首长夸奖”李牧心情愉快,神情却是非常的严肃。
“精确射手上等兵同志,你知不知道,再过半个小时,你们蓝军就会战败。你和你的战友,改变了一场旅级部队实兵对抗演习的结果。”张宁少将说道,随即问,“你们的指挥体系已经被我摧毁,你是如何受领命令的情报从何而来”
“报告首长我小队三天前已经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情报是三天前的”李牧掷地有声的几乎是吼着回答。
张宁更加意外了,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走这一条路”
“报告首长”李牧声音放轻了一些,“我猜的。”
完全想不到的答案,张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猜得好,猜得好。”
说着,他转身下令:“命令,参演部队返回营地,准备复盘。”
“是”马上有参谋去下达命令。
张宁笑着看了看李牧他们,说,“走,我送你们回营地。”说着,他指了指其中一辆陆地巡洋舰,说,“你们是蓝军的功臣,坐这个车。”
操,集团军一号车谁敢坐
李牧当即吓了一跳,指着最后那辆猛士车,急忙说,“首长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坐后面那个车。”
“哈哈,行。”
车队继续上路,自然有人带着李牧三人上了车。
摇摇晃晃的猛士车车厢里,大郎看了看李牧,又看了看勇士,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班代,我刚才没有听错吧,咱们赢了”
不等李牧说话,勇士看了他一眼,说,“首长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李牧说道,“至少算平局吧。击毙了最高指挥官,不一定会被判定指挥体系被摧毁。”
“天啊,班代,你真的做到了。”大郎感慨着说,“就算是平局,红军也够难看的了。他们可是足足有一个师的兵力,屁的旅级部队对抗,咱们充其量就一个加强团”
勇士看了一眼李牧,李牧已经背靠着车厢护栏,微微昂头盯着头上的篷布发呆了。
胳膊撞了大郎一下,勇士用眼神示意大郎少说两句。
大郎也发现了李牧的异样,表情认真了点,和勇士对视了一眼,想了想,问,“班代,回家了你打算做什么”
李牧好一阵子才说,“没想好。”
颠簸的车厢里没有获胜之后的那种高亢激动的气氛,伴随着柴油发动机轰鸣声的,是每个人心头越来越浓的深沉情绪。
再有一个多月,他们就该退出现役了。
大郎屁股朝前面挪了过去,敲了敲驾驶舱和车厢之间的玻璃,冲副驾驶的士官喊道:“班长,有烟吗”
那士官正是被他第一枪“击毙”的机枪手,瞪了大郎一眼,那士官还是掏出一包灰狼来,推开玻璃隔板扔在了大郎怀里。
大郎嘿嘿笑着道谢,起身坐到李牧身边,熟练地拆开烟,递给李牧一根,摸出打火机来,“班代,来。”
一连打了几下没打着,坐在对面的勇士一看,摸出自己的煤油打火机伸过来噌的一下就打着了,给李牧点上。
大郎瞪了勇士一眼,一把夺过勇士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勇士劈手抢过香烟和打火机,也点上一根。
“我说大呆子,你不是不抽烟吗”大郎问勇士。
勇士不满地说,“我不是呆子。”
“好,林雨同志,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大郎问。
李牧忽然说道,“他本来就会抽烟。”
大郎顿时吃惊地看着李牧,又盯着勇士看,牛高马大的勇士叫林雨,名字比较女性化,大郎骂了一声,“两年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抽烟我也没见过你抽烟”
勇士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对于大郎这样的碎嘴,他从来只有一种应对方式不予理会。
车厢又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和车辆被颠出的各种零部件的声响。猛士绝对是丝毫没有舒适性可言,曾经出现过兵被颠到公路沟里去的情况。
“咦,班代,你的侧面看久了还蛮帅的,有点像刘德华。”大郎忽然说,“班代,你说,你干掉了军长,会不会给你一个三等功”
李牧慢慢坐直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大郎,然后把目光放到了车尾不断远去的路边树林上面。
勇士瞪了大郎一眼,骂了一句:“吃大便了你嘴巴这么臭”
让人奇怪的是,大郎却是没有生气,而是猛地反应过来,后悔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我这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牧前不久才受过纪律处分,大郎提奖惩这种事情,自然就勾起了李牧的伤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