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雪停了之后,西北大地就正式的进入了春季,气温持续攀升,白天是有了一丝暖意。
第三基地,也就是第三师师部驻地,官兵们自己种植的许多绿色植物,都纷纷的长出新芽,开始盎然生长起来。
师部机关幼儿园被评为国家一级幼儿园,就在基地内部。这个幼儿园规模非常的大。成立之初是为了解决第三师的子弟们的学前教育问题,慢慢的,随着武警其他部队的孩子,以及陆军空军的一些孩子过来,规模就上来了。
除了这些,慢慢的地方党政机关的子弟也都逐渐的过来,安全有保障,师资有保证,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因此,最后第三幼儿园在面临大路的门面那里开办,挺大的一个地方。
已经四岁的李耀军和李瑾钰也在这里上学,师党委常委中,李牧的孩子岁数最小,其他人的小孩大多上了中学。因此,这俩小破孩受到幼儿园老师的高度关注。至于地方党政机关的孩子,老爹职务再高,这里的老师也没当回事。
这天,陈春英急急忙忙的到了师部大楼找到李牧。
王国庆带着她进李牧办公室,敬礼之后,陈春英问好。
李牧问道,“你是?”
陈春英一阵无奈,说,“参座,我是陈春英。”
“陈春英,你好。”李牧依然没回过神来。
王国庆看不下去了,只得解释,说,“参座,陈春英同志是你家里的警卫人员,跟着嫂子从帝都过来的,你不记得了?”
李牧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冯玉叶是有警卫人员的,安全警卫级别比李牧都要高,她带着孩子过来,除了家政人员刘妈跟着,就还有陈春英这个警卫人员。
陈春英有些尴尬,说,“参座,我是最高警卫团调过来的,到这才一个星期,您不记得我很正常。”
李牧这个尴尬,他只是上次在家见过一次陈春英,还真的忘了这个事情。
“瞧我这记性。”李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陈,有什么事情?”
离了前线,他照样的忙得鸡飞狗跳。特别勤务部队要关注,陆航团要关注,基层部队的训练要关注,尤其是新兵们的训练情况。这些都是参谋长的职责。
陈春英忍不住笑,然后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捂着嘴秃自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看样子憋得很厉害。
这叫李牧和王国庆都觉得莫名其妙——这女少校今天没吃药?
好一阵子,陈春英发现自己秃自在那笑不合适,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把强烈的笑意给压下去。
“咳咳,参座,那什么,瑾钰在幼儿园出了点事情……”说着,陈春英又忍不住笑了。
李牧一听顿时急了,宝贝闺女出事,能不急吗?
他从办公桌后急步走过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国庆也急了,道,“陈参谋,你别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事了还笑得出来,李牧怀疑老岳父是不是派了个神经不正常的警卫参谋来。
在李牧和王国庆焦急的目光中,陈春英总算把话说完整了,“没什么事,就是,就是,瑾钰跟人打架了。”
“打架?”李牧这一惊可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陈春英是女同志,他早就上去揪着她的衣领问了。
陈春英连忙说,“不是不是,瑾钰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她把他们班上所有的男生都打了……”
说完,陈春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
李牧一听,顿时石化了。
王国庆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陈春英才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原来,早操的时候,李瑾钰路见不平,帮一个女同学出头,结果引发了男女同学之前的大规模对抗。这下好了,李瑾钰一怒之下动了手,噼里啪啦的就把整个班的男生都打倒在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老师都震惊了。
现在四五岁的孩子懂得可多了,有不服输的爬起来,又被李瑾钰给打倒,这下都彻底怕了,几乎都在那里哭。这让老师们都慌了神,连忙的挨个打电话通知家长。
冯玉叶去了陆军医院给新医生授课,她的编制调了过来,是陆军医院的正团职干部,主要研究心理学。电话打到她那里,冯玉叶没当回事,让陈春英去处理,陈春英详细了解情况之后,不敢怠慢,就跑过来找李牧了。
李瑾钰那个班的学生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除了部队的,就是地方党政机关的小孩,自治区党委的,自治区政府的,市委市府的,级别差点的都进不来这读书。
挨打的学生家长肯定不能善罢甘休,陈春英哪里扛得住这个,必须得让李牧出面了。至于冯玉叶那边,以陈春英对她的了解,她才是终极大BOSS,比李牧都好护短,她要是来处理这个事,少不了多少人倒霉。
李牧肯定坐不住了的,本来他对俩孩子就心存愧疚,平时照顾得少关心得少,在他心里孩子比命都重要。撂下工作带着陈春英和王国庆,就赶紧的驱车到第三幼儿园去了。
从师部大楼到第三幼儿园开车都要个五六分钟,第三武警基地实在是太大了。
到了第三幼儿园,李牧才发现事情闹得有点大了。
在活动室的垫子上,男孩子的哭声震天,一阵一阵的,老师们来来往往疲于安慰。而女同学则或站或坐的另一边,抱着胳膊冷眼旁观。李瑾钰坐在那里,有好几位女同学站在她身边,李瑾钰不屑地哼哼看着那些男孩子,颇有大姐大的风范。
已经有好几位家长到了,进来的时候,王国庆告诉李牧说:“参座,外面停了很多省府牌照的车。”
“知道了。”看到李瑾钰什么事没有,李牧决定静观其变。
有个中年妇女心疼地抱着儿子,三十多岁才有的孩子,她心疼得不行,冲老师嚷嚷道:“你们是怎么管的?看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让她的家长过来!这个事情没完!”
李牧看过去,那小男孩皮青脸肿的,看样子伤得不轻。
愕然之下,李牧低声问陈春英,“瑾钰什么情况,真是她打的?”
“是的,参座。”陈春英忍着笑,“您不知道,你们家小孩天天跟着我们,早就是格斗老手了。”
王国庆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牧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尴尬得很。可不吗,平时他少在家,冯玉叶又是个对男孩子管得严对女孩子管得松的人,这方面更是不会太过在意。天天跟着警卫人员玩,手上的功夫那是没得说的。
试想一下,警卫李牧家的不是最高警卫团的警卫参谋,就是什么特种部队调过来的特种兵,虽然都是女同志,但那也是杀人机器。孩子给这样的人带着,有这样的战斗力再正常不过。
“耀军呢?”李牧问。
“他在另一个班。耀军乖得很,妹妹就比较调皮了。”陈春英说。
三人站在门口边上那里,看着其他孩子的家长着急忙活的进来,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家孩子的情况,然后就是训斥老师,一个官架子比一个大。
因为中午要参加地方的官方性质的会餐,所以李牧和王国庆穿的都是便装,陈春英更是经常便装,因此他们站在那里,倒是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老师们更是从来没有见过李牧,哪里知道那个年轻人就是参谋长。
到底是父女,心连心,李瑾钰感觉到老爹到了,目光搜寻了一番看到李牧,顿时就笑了起来,给李牧抛了个媚眼,李牧心花怒放,回过去一个媚眼,压根不用语言交流,父女俩就完成了沟通。
王国庆看见李牧刚刚那一个卖萌的样子,差点没吐出来——强悍如斯的参座居然卖萌!
李瑾钰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尽情地看一众小男孩向他们的爹妈哭诉,那个感觉一级棒的。
进来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步伐稳健,穿着新式中山装,妥妥的政府官员派头。还带着秘书随从什么的。
一看到这男子进来,有些家长马上站起来站好,纷纷问好,“张秘书长,您也来了。”
市府副秘书长,当地政府官场的新杰。
有个挺好看的小男孩长,马上从老师怀里挣扎出来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张开双臂。张秘书长心都碎了,蹲下来抱住儿子连声的安慰。但是漂亮的小男孩越哭越厉害,好久才慢慢的止住。
女随从接过孩子,绽开笑脸耐心地安慰着。
张秘书长扫视了一眼,皱着眉头说,“你们这里的管理怎么这么混乱?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孩子挨打,太过分了!”
园长是个年轻的姑娘,硕士研究生,连忙站起来,紧张地说,“首长,对不起,是我们的管理不到位。”
张秘书长的秘书站出来,指着园长说,“行凶者是哪个?什么孩子下手这么狠?是哪个?”
园长看了一眼李瑾钰,却是往前走了两步,说,“首长,小朋友之间的打打闹闹,是我们老师的管理不到位,小朋友都不懂事嘛。首长,孩子们的医药费我们幼儿园全部负责。而且,我们的驻园医生一个个都看过了,其实都是一些小小的皮外伤。”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是老师的担当。
李牧认同的点头,低声对王国庆说,“回头查一查这个老师的情况,我要给她加工资。”
“呃,收到。”王国庆一阵尴尬,心里不免道,您堂堂师党委三号首长、师参谋长,管得着师部第三产业下面最基层的一个单位的老师吗?
“负责?你负得起吗?”那个中年妇女怒气,指着园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还小伤?看把我家宝宝打得!我告诉你!让你们部队领导过来!是谁打的,叫出来,我非要看看是哪个野生的小畜生!”
这话说得张秘书长都觉得有些刺耳,但孩子是爹妈的心头肉,他也可以理解。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张秘书长早就当场发飙了。
园长说,“这位家长,请您不要这么说话,就是小朋友之间的一些小矛盾,您没必要上纲上线……”
“别废话!是哪个小畜生!”中年妇女的血盆大口恨不得吃了她口中的小畜生。
王国庆和陈春英都发现,李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们心里都在想,完了,参座要发飙了。
此时,李瑾钰忽然站起来,走到园长和那个中年妇女之间,昂首说,“我打的,这些欺负女孩子的男生,都是我打的。”
说着,李瑾钰回头对园长说,“陈老师,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后,李瑾钰再一次看着中年妇女,又看了看张秘书长,傲然说道,“我叫李瑾钰,是你们的孩子先动的手,打我们女生,大家都可以作证。打不过就叫家长,我也有家长。”
李瑾钰盯着中年妇女说,“阿姨,我不是小畜生,也不是野生的,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如果没有这些话,张秘书长会很喜欢这个长得跟陶瓷娃娃一般的小丫头,中年妇女也没准会很喜爱,因为长得实在是招人喜欢。然而,小小年纪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让他们的观感一下子就差了。
中年妇女看着李瑾钰,“哎哟哟,你个小畜生还挺会说话……”
“我警告你!”李瑾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指着她说道,“不要再骂我小畜生!”
“小东西,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中年妇女怒起,气得满脸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破孩这样顶撞,脸没地方搁了。
说着中年妇女就上前要揪李瑾钰,园长陈老师马上上前挡在李瑾钰前面,抓住了中年妇女的手,“您别生气啊,再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啊……”
中年妇女气坏了,挣开手,甩手就打了陈老师一个巴掌,“滚到一边去!”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陈老师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中年妇女。
张秘书长也皱起了眉头,这个中年妇女有些过分了。
“我,我是自治区妇联的。”中年妇女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秃自强硬的在那里色厉内荏,指着陈老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个管理,实在是太差了,怎么可以发生这种事情!”
她不知道的是,陈老师救了她。如果不是陈老师挡在李瑾钰面前,她的手还没接触到李瑾钰,就会被眼睛开始冒火的李牧给分筋错骨扔到外面去,然后等着救护车过来拉人。
李瑾钰急忙去抱着摔在地上的陈老师关切地问,陈老师眼睛里有委屈的泪水,对李瑾钰笑着摇头,说,“老师没事。”
李瑾钰一扭头,冲李牧喊,“老爸!该你上场了!”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子顺着看过去,看见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李牧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