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昨夜着实累着了,一觉睡到了太阳烧屁股。
一睁眼,碧桃像只小狗崽一样,蹲在床头守着她。
碧桃滴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崇敬地望着吴真,“小姐……”
吴真挠挠脑袋,“你蹲这儿多久了?”
碧桃底下小脑袋,踱踱酸酸的脚,“才两个时辰。”
才……两个时辰?吴真看着她一言难尽,内心忠犬就算了,行为也越发地……
“小姐,外面村民都把道观给围满了,观主煮了一大锅粥发给大家。赵姨娘在安抚大家情绪,阿桑看守道观,大家都在等你醒。”碧桃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吴真惊讶了,“等我干什么?”
碧桃眼睛一瞪,“看病啊!昨天您不是说免费看病吗?今天全村老小都来了,还有人抱着他家阿黄来了呢!”
吴真嘴角抽搐。
她就说说而已,这些人真是……太淳朴了!
“是你自己太套路了才对吧……”橘蹲在她的识海里。
“一般男明星都说他们喜欢天使一样的女孩,最后谁他妈不是睡的妖艳贱货。营销而已,我还营销过吃货人设呢,你见我一年吃过一块蛋糕吗?”吴真反驳。
她调整了下心态,对碧桃说,“你等等,我洗漱了来。”
来到乡间过后,她自然挽上了妇人的发髻。
如今换上一条淡黄色袄裙,细细涂了一点口脂,不同于大宅里的死气沉沉,却是有一种婷婷韶秀的美。
由碧桃扶着来到前厅,她着实被自己的营销效果吓了一跳。
别说正堂,连走廊、前厅、院子里都挤满了人。
体验客户有点多呀……
然后,既然话说出了口,吴真就不得不照着履行下去。
因为这个时间点,山贼随时可能进犯。
关于山贼进犯的理由,吴真曾有所怀疑,因为这个村庄与山贼窝距离不远,之前一直相安无事。
为什么当年傅步萍前来不久,便遭遇抢掠?
如果不是阿桑的拼死相救,她早就死于山贼的糟蹋之下。
如今一个答案摆在她的面前——季氏母女。
她俩或许早就知道了戚渊与傅步萍的因缘,出于嫉妒,或者纯粹的杀人灭口,一路对傅步萍赶尽杀绝。
甚至三年后,傅步瑶建议戚渊踏平飒风寨,究其原因,也是其心可诛。
吴真深知,带上赵姨娘与碧桃,只会比上辈子更加拖累阿桑。为今之计,只有将上辈子作壁上观的村民集结在一起,利用全村之力来抗敌。
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刷满村民们的好感度,让村民们心甘情愿自告奋勇地来帮助自己。
这一次,她一定得打回去!
吴真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营销的人设,跪着也要走下去。
吴真:“吴氏,平常的伤风而已,开一副药,回家休养半天即可。”
吴真:“张家老爹,以前遭铁犁切断的手臂要时时按摩,小心保护,这个天老毛病容易复发。”
一个老农抱着一只蔫蔫的黄色大犬上前,吴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日对赵姨娘敬礼的那只路边汪。
如今那只汪是对赵姨娘硬不起来了,整个身子软软的,瘫在主人怀里。
主人把阿黄搁在黄木桌上,吴真招招手,“阿黄,给姐姐叫一声,把舌头伸出来。”
阿黄瞧了她一眼,乖乖地嗬哧嗬嗤伸出了舌头。
“抬爪。”
阿黄抬爪。
“撅屁股。”
阿黄撅屁股。
吴真取出一根木棍,打了打阿黄的臀部,“哦乖,转过来,姐姐来插|你屁屁了。”
阿黄听懂了,眼神悲伤地望了望四周,搜索到赵姨娘的倩影。
最后看了一眼,含泪垂下脑袋,屈服地献上了菊花。
这一幕被阿桑看到了,他见吴真用一根小木棍插进阿黄的屁屁,取了点粪便,还凑近了闻了闻。
他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止,这种事情,吴真这样的大小姐怎么能做?
下意识却收了动作。
他只是看着她,不觉得女人所做的事很脏,或者不符合闺秀所为,相反,她不服帖的俏皮鬓发,与狗治病时认真的神情,甚至她执木棍的那只葱管般的手指,都莫名令他心如擂鼓。
恰如大雪拥满蓝山之时,牧人亮起的归灯,噗通……噗通……心跳的声音。
阿桑撇过头,装作维护秩序的样子,直直走了过去。
吴真嘴角一抿,别以为她没看到,在一片粉红泡泡的氛围中,唯有阿桑头顶的好感度排满了正红色的小心心,红得锃亮,红得发光。
刚刚……还来了次小型的爆破,差点没闪瞎她的狗眼。
只不过……吴真眉眼垂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咳咳,好感度刷得怎么样?”橘打断她的思考。
“还不错吧。”吴真探了脑袋,周围她看过的病人,好感度都到了百分之四十以上。
“要看赵姨娘的吗?”橘换上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下一秒,吴真的眼睛要被灼烂了。
以前大宅子里,女人们都对赵姨娘恨之入骨。到了乡下,人与人的差距太大,这些农妇倒对好心施粥的赵姨娘充满了感激,她偏偏又长得那么美,人人都把她当仙女供奉。
所以无论男女,对赵姨娘的好感度,起码都充满了管子的百分之八十。
“其实,你就算不做自营销,村民们也会来帮仙女儿的忙。”橘咯咯笑。
沃日,吴真为了给村民诊病,一天连厕所都没上。
她很不服气,尤其是你万般优秀比不上人家脸好的时候。
而且那个碾压你的小仙女,还是你妈。
又过了两天,村里人大大小小的病才算看完。吴真一家也正是融入了乡间的氛围,一时间接到了很多村民吃饭酬谢的邀请。
一天傍晚,橘忽然蹦了出来,“阿真,有两个山贼正在接近道观。”
本来吴真正在喝村民送的酸萝卜老鸭汤,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噎死。
一只黄狗探进了头,一眼瞄到了吴真,乖乖巧巧跑到吴真脚边,蹭蹭求温暖。
它是那只被吴真爆过菊的阿黄,自从菊花被小木棍撬开,再也不对赵姨娘起立了,反而娘兮兮地粘着吴真。
门随后被推开了,阿黄主人领着一男一女进来,男人身穿长衫,女子则做了一件旗袍外搭编织衫。
女人手里抱了一个襁褓,见了吴真,红着眼睛小跑来,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阴谋?这个年代连山贼都玩仙人跳了?
“求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文文弱弱,似个城里人,哭得涕泗横流。
说完,举着孩子,朝她叩拜。
吴真瞧了眼那个孩子,面部紫红,肉肉的小手布满了红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有可能是他们找来的病孩子,想要骗去她的同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暗杀她。
吴真这样揣摩着,一边摩挲自己的手指,一边偷偷瞧着病孩子。
看起来很小,还不到一岁,估摸着应是肺炎……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很难救活。
自己怀孕快要四个月了,肚子里的小商钧一天天茁壮成长。
虽说是任务怀的他,和他的父亲也只有孽债,但毕竟怀了这么久,已经怀出了蜜汁感情。
“这就叫母爱么,你这种人居然有母爱!”橘瞬间解码出了她的脑回路。
“死肥仔,我警告一次,不要随便探测我的想法!”吴真悍气一来,打散橘的幻影。
“咳咳……咳咳……”病得快死的婴儿微弱地咳嗽了两声。
他的母亲泪水震颤,轻轻拍打孩子的襁褓,“宝宝乖……宝宝乖……”
吴真猛然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女人,“这孩子病得太重了,我或许倾尽全力也救不活他,你们把他带回去,反而还能多陪陪他。”
女人浑身发抖,站在一边的男人侍立一旁,并不敢上前。
“请姑娘救救我儿,无论结果如何,司玉心甘情愿承担!”女人再次神情坚毅。
吴真扶额,她刚刚明明想拒绝的,一定是被橘施了精控才乱说出方才的话,一定是!
可是……她一手扶着自己略微显怀的肚子,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抱着孩子,跟我走吧。”
当天她用了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熬药、刮痧、敷背……与孩子母亲一起守到了大半夜,孩子体温总算是降了下来。
整个治疗过程中,她几乎全神贯注,半点没想到要防范身旁的女山贼。
到孩子趋于稳定,吴真终于想起了这码事,觑了觑身旁安抚孩子睡去的母亲。
那个名叫司玉的女山贼亦慧智地注意到了吴真的目光,立马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多谢恩公!大恩大德,司玉做牛做马报答!”
“不用做牛做马,就一件事哒……”吴真累得不行,撑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说。
“何事,恩公请讲。”
“可不可以……不要杀我?”吴真一脸讨好地doge笑。
“!!!”司玉猛地抬起头,黑亮亮的眼珠子,杀意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