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之体的修炼速度飞快迅速,宋渺在孜孜以求的修炼下,以这具体非常顺利地结丹。
结丹那,天显门所在的山脉上下浮动雷云,所有人目光长探窥视,却无法看破这由大乘修士铸成的护法,最后睁眼到双目眦裂,也没有办法看清是哪位修士结丹的动静这样大。界内北望天显门山脉方圆万里内,就在宋渺结丹这沸沸腾腾,不少散修乃至其余门派修士都试探问过天显门修士,也都没有什么确切的回答。
宋渺在结丹之时,她硬生生捱下了百道巨雷,雷劫云甚至在空中盘旋数也不肯离去,徒剩下满面苍白的宋渺呆在洞府内,几乎喘息不过气来。
她丹田内的金丹已经铸成,但是,和别人铸成的金丹不同,宋渺的金丹是个憨态可掬的小姑娘,五官模子间像珍珠许多,可是却稚嫩极了,好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小姑娘。
白屿净在她结丹后,便要她将那金丹展露给他看看。
一般来说,只有修士间不会这般冒昧地要求看对方的金丹模样,就是师徒间也少有,但白屿净显然不这么想,他淡淡道,宋渺抿唇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在他平静的目光下,知道自己无法在此刻抗拒他,便将那丹田中的金丹展现给他看了。
白屿净在她结丹时,就守在她的洞府外,待到她结丹成功,又生生捱到那天上虎视眈眈的劫云散去后,才要她给他瞧瞧金丹模样。此时的宋渺已经休息妥当,面上的苍白在白屿净给她的丹药服下后已经红润许多。
而金丹一现,白屿净就微愣。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了那个金光闪闪的小姑娘发顶,只有一拳大的金丹,憨态可掬,眼睫毛长长软软地,小蒲扇一样扑闪扑闪,带着金光的柔润脸颊还有乎乎的婴儿肥,看上去好像是十三四岁的缩小版。白屿净看着宋渺冷清的脸,又看了看那金丹的容颜形,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真特别。”金丹小姑娘的脸颊被戳了下,宋渺感觉自己的心脏肺腑都好像被人以皮乎乎地贴进,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难以适从,那金丹也在她的畏惧下,缩着拳头,板着脸孔冷冷地瞧着他。
白屿净扯了扯唇,让她收回那金丹,却一句话不说,将自己的金丹显露出来——大乘修为的金丹已经不算是金丹,完完全全没有了金光,仿若本体般,只有一点点锐利的光泽围在他的金丹周。
宋渺瞧着他的金丹,看着一模一样,皆是相同容颜,只在尺寸上有大小之分的两个白屿净,瞪大眼,不由地就喃喃出声,“为什么是一模一样的?”
白屿净道:“你的金丹真是特别,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他说着说着,难得莞尔笑起来,“我自结丹时,金丹便是这个样子,与结丹时的外貌没有任何差别,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你这么一个金丹外貌与结丹年岁相貌不同的。”怕是还觉得她那金丹模样可,他低睫轻轻笑了一瞬。
宋渺也不懂,她环视丹田内的金丹,那个憨态可掬的小姑娘捧着脸也好困惑地眨眨眼睛,一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的金丹是这幅模样。她哑然失声,作为一个完全没有修真界基础的现代人,这就触及到了她的盲点了。
“倒是有一个可能,怕是你万分喜欢这个年龄时的状态,因此金丹便成了这个模样……”
白屿净垂眸看她,宋渺定神,旋后轻轻地抿唇,明白了究竟是为什么,她的金丹不同于其他人的——珍珠十五年的记忆怕还是对她这具体有点影响。
珍珠最幸福的前十五年时光,在十三四岁,正是懵懂知世事,在父母兄长关怀下长大的最好时候,而后来的时光对她而言,都是苦难与冰冷,谈何幸福。金丹还是个小小懵懂姑娘模样,怕也是这具体留下来最后的念想。
宋渺得知了他的金丹模样后,就陷入了异样的沉默。白屿净也看到她的绪低落,一言不发,只从袖中取出一份乾坤袋。
“你已经结丹,便可去秘境修行历险,”待她接过,白屿净才淡淡道,“这乾坤袋内俱是于你有用的东西。”
宋渺听他说着不久后的秘境开启,绪变得高昂起来,她点头认真听着白屿净指点着在秘境内可能会遇上的危险,听他道,“纯之体在秘境内我会以秘术为你掩盖,避免惹出祸端。若是遇上了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便用上传音符,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怕是永远都不会用上这传音符。宋渺将乾坤袋内的东西以神念查看一番,面上冷淡,心中漠然想。
这段历练的时间,对她而言,正是不愿再见到白屿净的良好时机。宋渺谢过白屿净给她的乾坤袋,又收到那秘境进出符,是一块温润的玉符,上面刻有复杂精细的阵法,隐隐望去还有金光闪烁,白屿净敛睫道:“那秘境是我结丹之时曾去过的,在那里若是能够寻得合适的地方修炼,对你增进修为有益。”
宋渺点头示意明白,她谢过白屿净,等到他离开洞府后,便慵懒地盘腿而坐,随意地将那乾坤袋敛到一旁。
176冒头问她:“雷劫疼吗?”
宋渺眼角抽了抽,她想着那时候雷劫滚落在她上,重力击打下的疼痛之感,愉悦而饱含恐惧,便是她本暗藏着的抖m属都被差点吓得萎回去。
尚且活着的时候,宋渺是个不折不扣的抖m,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她将抖m属掩盖在每个世界都需要扮演的角色下,尽力不让自己变得违和。便是有让她觉得愉悦呻吟的时刻,她也会让自己努力克制些。
雷劫对她而言,疼痛打落在上,有让人心痒的快感,更多的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危机感——只是结丹的雷劫便是如此骇人,那么下一个进阶恐怕要更加恐怖。
危机感让宋渺内心的抖m属都悄默默地缩了几分。
她垂睫,缓声道:“还不错,但是纯之体的突破,雷劫真是骇人……”
骇人到,远在洞府外竹屋内,眼睁睁瞧着这番结丹动静的张显阳万分惊诧,又万分苦涩。
他以合体期圆满的修为,恰巧被白屿净的阵法包围在安全区内,因着他少有走动,白屿净视他于无物。再加上他恢复记忆,更是避讳遇见他,怕因此暴露份,无法再如现今的份见到宋渺。
张显阳最后还是没能告诉宋渺一切真相。她在送过他那一乾坤袋后,便渺无声息,只在洞府与天显峰白屿净洞府内走动,后来又因为有了传送阵,更是少出洞府。
张显阳能以一己之力破开洞府阵法,却不知破开阵法后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份,在恢复记忆后,满心所想的皆是如此,忧心耽虑。他满心惶然,满心苦涩地凝神注意着宋渺结丹时的动静,头一回想,他当初为了让她过上凡俗间的安心子,给她隐匿了纯之体,没能及时教给她自保的法子,是不是错的。
她这样有天赋,就连雷劫也不同寻常于普通修士,因着这体质,修炼速度与悟高得惊人。但他当年为了能够常见小妹妹的笑靥,不愿她踏入修真界,见识这世界的冷酷无,而选择一手隐藏她的根骨灵根的行为,一定是错了吧。
他当年要是醒悟得早一点,至少如今,他再见到她,不会是在天显峰,以白屿净明面弟子、暗地炉鼎的份。至少,至少他能够好好地顾着她,不让她失去面上常有的笑,眼里闪烁的星星。
张显阳痛苦地想,他走出竹屋,往那洞府看去,白屿净的形在走出洞府后便空遁至别处。
他乌黑的瞳孔望着白屿净隐入空中的淡淡形,头一回在张茹传音试探问他关于那凡人弟子与白屿净时,冷漠道:“他以大乘修为强迫一个凡人为炉鼎,又怎能堪得你慕?”
张茹骇然失色,她不解喃喃道:“什么,怎么可能是强迫的,他那般出色俊美,谁能不慕上他?”却是对心上人的品行万分坚信,张显阳不再解释,只想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呵。
他当年不也想着,他的小妹妹怎么可能再活下来,他的小妹妹怎么可能……因一场祸事而被人掳去当了炉鼎。
眼中悲色痛意渐深,张显阳深深看了眼那毫无波动的洞府,上蓝袍朴素如雪。这让人黯然神伤的绪转过后,张显阳只存下一个念头,那便是,他再也不愿意失去她了。
哪怕这回,他遇山倾覆,万物殆尽,也要将他的小妹妹牢牢地护在怀里。
宋渺入秘境的第一,界内各修真门派都派出长老看护着这百年开启一回的琅嬛之境。
秘境之门在北望天显山脉下,正是历来由着天显峰掌控着这秘境的开启关闭。这开合历时两年,各门派长老都嘱咐弟子在这两年内便出,避免琅嬛之境关闭,只能等到下一个百年才开启。
宋渺却对此兴致勃勃,白屿净也像是别的长老般,对她道:“两年之内便出罢,若是不出,下回开启便是百年以后。”
他的目光落在宋渺上,她沉声嗯了嗯,觉得金丹小姑娘攥起拳头,与她绪相当,又是兴奋又是冷淡。
便步入了琅嬛之境。
而宋渺不知道,她一直再没有关注的“张重阳”,那个珍珠的兄长,也在她之后步入了秘境。因着秘境传送的地址各自不同,在最初的一年内,她竟是从没见到过他。
而在遇见——却是在那般特殊的况下。
……
琅嬛之境外,这一两年时间总驻守着各门派的长老,以备秘境内弟子遇上不测之时,能够有所倚靠。
天显门也派出几名长老,但这几位长老却不知,自家的掌门时常隐匿形,在秘境之门外守候,等待着那可能永远不会响起的传音符。
这,琅嬛之境开启的第一年整,几位熟识的长老正各自交谈,白屿净如往常般,在仙境之门外隐匿形,冷冷地注视着那琅嬛之境已经缩减了一部分的门。这代表着距离秘境关闭,只有一年时间。
白屿净袖中的传音符足足有一年时间未曾响起,他满冷肃,却也明白这未动过的传音符便是代表宋渺在秘境内安然无恙。
这个想法让白屿净不自觉松了口气。只是他掩盖在冷肃下,烈火灼骨的疼意却又让他难忍起来,痛得他呼吸微促,他敛神静气,慢慢压抑下去。
白屿净形一闪,凭空又返回了天显峰上,他已是大乘修为,传送阵等等旁修之术。在博学多识,擅长旁门左道的琅鹤教导下,自然也是极为高超。
他缓缓踏入洞府,忍不住坐在了那温玉上,从袖中一摸,却是掏出了琅鹤飞升之时留下给他的东西。这些年,他自然是一一查看过,但师尊留下的东西实在种类繁多,有许多甚至连他找过万物集都没能辨别出是什么。
为了消磨时光,也是百般聊赖之下,白屿净将一枚玉珏放在手中把玩,他看过琅鹤留下的传音玉符,道这个玩意儿是从前在外历练时从一处秘境拾来的。期间千辛万苦没有细说,只道这玉珏尚未弄清是何用处,说要他在飞升以后,探寻答案了告诉他。
白屿净对此不置可否,却也不违师命,有意无意地为他辨识这玉珏究竟有何用处。
玉珏浑通透,龇牙咧嘴的赑屃模样,大乘修为的躯体已经是刀枪不入,这玉石在他几可碾没山川的力量下,纹丝不动。而最让人惊异的一点是,这玉珏上没有任何阵法的存在,却是不知道究竟以什么样的材料制成,如此坚固。
白屿净把玩着玉珏,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却是又到了峰下秘境之门,然后听见了一元婴长老肃然冷声道:“有弟子被妖兽攻击,传音求助。”
另一长老道:“令他们掐动秘境之钥。有伤者等等,便一同带出。”说着说着便已经是面有忧色,因着这些弟子都是各门派未来的中流砥柱,若是损失一名,都让人扼腕叹息。
白屿净听闻,他突觉心脏嘭嘭跳动起来,手中玉珏也紧紧握着,在不知的况下,那玉珏微微放光,而他并未意识到。
耳膜仿佛被什么闷住,白屿净难得露出几分苦楚之色,烈火灼骨,这一刻变得更加猛劲,他敛下眼睫,却不料手中玉珏大放光彩,将他整个形都纳入其中。
而琅嬛秘境外,并未有修士见到这一幕,也没人意识到,方才一位大乘修士在光昭昭下,就此失去踪迹。
……
宋渺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副凡人界景象,红墙绿木,她怔怔坐在尘土地上,面上还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
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忙找176问个清楚,便听到176道:“这是幻境,你今在妖兽洞内抢夺来的那一枚玉珏将你带进这里。”
她上穿着灰扑扑的裙装,看上去像个乡村蛮妇,她往乾坤袋摸去,想找那玉珏便摸了个空,而又想起了方才看到的张显阳,犹豫不定道:“我刚才是看到了张重阳吧?”
“他怎么也进了这琅嬛秘境里?”
方才的一幕还在她脑中回旋,宋渺清楚记得,就在她趁着众多修士围攻那妖兽时,暗地中抢夺过那妖兽藏在洞府内的玉珏,失去意识以前的最后一眼便是看到了满目惊慌朝她飞驰而来的张显阳。
宋渺不解地问,176也答不出个具体,这大概是触到它的盲点,恐怕还需要她在这个修□□多待些时,它才能将这些信息理清楚,完整告诉她。
宋渺有点失望,却也没有再细问,只是话音刚落,脑中一阵剧痛,幽幽便传来几字。
“琅嬛幻境,贪人心,贪人,贪人……”
宋渺忍受着那一阵剥离记忆般的疼痛,极力压抑着那一股莫测力量,最后她胜过,176匆匆忙忙的声音又悄然响起:“这个幻境类似我们将要完成的主线任务。但凡想要出去,便要在这其中完成一份人间五味六七……剥离记忆是幻境的标配,不过好在你的意识在这么多世界过后,强于它。”
“若是现在想要逃离这幻境,便只要以这具体的份,做出满足幻境的五味六七……只要让这个幻境满意,便能离开。”
宋渺听着,在那一阵剧烈的试图剥离记忆的疼痛下,又隐隐约约融入了一段莫名奇妙的记忆,这一回,她试图再从乾坤袋里取出东西,却发现周的灵气全无,法术念诀也不能再做出了。
她惊骇之下,头嗡嗡一疼,再醒来之时,就在这幻境内,变成了一个凡人。
一个为状元郎养母的乡下破落糟糠未婚妻,而如今,她正是在状元郎母亲逝世后,收拾行囊独自上京寻未婚夫的可怜乡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