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楚子贞面上的表似乎凝固片刻,然后她低下眼睫,微不可查地笑起来,带有一点难以言喻的绪,她软声劝她:“魏学妹,我和枫翊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
宋渺喃喃自语,然后摇了摇头,她手指头碰在酒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对南枫翊说:“总之我不喜欢你了。”
应该说从没喜欢过。
但这话她作为魏庚晨当然不能说出口。
宋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温柔甜蜜地说:“所以说,分手,好吗?”
这话说的就像是南枫翊想要纠缠她似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南枫翊并不能接受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留恋地对他说出分手二字。他没顾上上的酒渍,径自拉住她的手腕,冷着脸要带她走。
宋渺挣脱他的手劲,对这一幕的发生明显有所预料,她低声说:“你在做什么?”
南枫翊冷冷地说:“你又在做什么?”
他脸面无光,咬牙切齿般道:“谁许你,谁许你和我说分手的?”他的大男子主义彻底掀开了深暧昧的表象,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分手宣言让他茫然一瞬,他试图与她讲理,“……庚晨,我没有和她在一起。”
“她只是我的好友。”
口供倒是统一,宋渺却不肯信,她摆摆手,语气冷静说,“我知道你听我这么说,不开心。”
“但我当初看你和她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很不开心的。”她漫声道,眼眸深处有着隐匿的笑,没让他瞧见。
她有点嫌恶地抖开他刚才握住她手的触感,认真的样子让南枫翊心尖一突,她仿佛像是抖开一只死缠不放的狗。他有点无所适从,尤其是面对着这个他以为深他至死不渝永远不会说出分手二字的女孩,冷静在他面前要分手。
南枫翊紧盯着她,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喜欢上谁了?”
看,总有些男人总以为分手是女人的错,以为她是上别的男人,为自己的不忠找借口。
宋渺走到一旁,重新拿了一杯酒,她没解释,只对一旁围观着的人轻声软语,歉然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仰头,饮了一口酒,酒液流过咽喉,让她的眼眸像星子一样发亮,她心好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南先生就没有关系了。”
有位魏庚晨的友人瞥见这边的动静,走来时听到这句话,她挑眉,伸手搂过她的肩头,“现在才分手?”
其实这位友人与魏庚晨的关系也只能算是在酒桌上认识,见面打打招呼的那种。但魏庚晨的格柔软细腻,着实讨人喜欢,她又是好出面为人做主的子,加上最近实在是被南枫翊乃至楚子贞给腻歪到,她扯着唇,给南枫翊添油加火,万分幸灾乐祸:“前段时间看你南先生天天搂着楚小姐,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分手了。”
宋渺的目光落在南枫翊上,她没有一丝动容颜色,只在他冷淡蹙眉想要上前拉过她时,退后一步,然后与友人相携离开。
围观的众人最终散开,而流言流语在这的聚会后,飞快传开。
传言说的是南枫翊脚踏两只船,做事不地道。说魏庚晨终于聪明一回,先放了手,倒是让那位男主角开始念念不忘——
宋渺接到南枫翊再次打开的电话,她沉默地挂掉,看着面前的楚乐童,无奈道:“现在你姐姐可以安心和他在一起了。”
楚乐童说:“她不是我姐。”语气冷淡,宋渺改口,“好,我说错了,是楚子贞。”
她耐人寻味地看着手机上不断闪动的名字,眼瞳幽深,“你说他怎么就在我提分手后,对我这么好呢?”
时间回到几天前,分手的第三天。南枫翊到她家,发现她的锁换了,面色铁青地等着小区保安给他喊来开锁匠,还没等到师傅来,她就开门请他别再纠缠。
南枫翊的纠缠也可以说是很有技巧,很有分寸,他大概心中还存有侥幸,以为她是故意如此,所以软言软语劝她别再任,可是宋渺的决定又哪里是任两个字可言?
她冷淡地请他走,顺手将他的所有行李都交还给他。
“枫翊,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倚在门边说。
南枫翊:“庚晨,你别不乖,我从没有不喜欢你……”
他诚恳说,仿佛真的愧疚改正,“我下次再也不在别人面前与子贞说话,好吗?”
“你这么乖,”他深地看着她,“能理解我只是为了工作才和子贞在一起的吧?我们只是亲近了一点。”
她伸手打在他鼻前,南枫翊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瞳孔扩张又紧缩,他听着她缓缓说:“我从来不乖。”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想反驳,说这三年你都是这么乖,究竟是谁给你灌了**汤要和我分手?
“我只是因为你,所以才在你面前这么乖的,”宋渺眸色深邃,她轻轻松松地弯唇笑起来,有点暧昧不清,有点乖巧温顺的模样,“只要我喜欢谁,我就会是谁最乖的小宝贝。”
“但现在,我不你了。”
宋渺用秀白的手指点在他的口,顺势一推,关上门。
南枫翊在门口,等到了开锁匠,最后却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于是直至今,南枫翊都在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甚至往她家送了不少玫瑰,试图挽回她。但宋渺知道,他的行为可不是出于一颗真心,搞不准,他心中还想着这次能挽回她后,再好好地磋磨她一顿,然后风风光光地与她分手。
这样脾的男人,自私利己,大概这么二十多年来,只过自己。他心中肯定狼狈极了,为她的不是分寸与绝分手,但宋渺瞅着瞅着却愉快万分,与楚乐童说话时,尾音都上扬。
“你这么开心?”楚乐童今天穿了一文质彬彬的衬衫与长裤,他还特意戴了一副眼镜,高耸直的鼻梁与深邃的轮廓让他看上去俊美而帅气。
他今年21岁,比魏庚晨小了一岁。
宋渺说:“是呢,非常开心。”
“前些时候,你不是说你那么他吗?”
楚乐童伸手给自己拆了一袋方糖,没有加到自己的咖啡里,只抬眸给她面前的盘子里放下几块,让她自由添加。
他很能忍受苦味,黑咖啡就这样没有加一点糖,安静沉默地饮下去。
“我是他啊,但是现在不了,谁让他惹我生气了呢?”宋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推翻自己原来说过的话。
她给自己的咖啡加了两块糖,不多不少,够她在苦涩中尝出一点甜味。
楚乐童就不再问,他不是个好奇的人,格也安静沉稳——和他昳丽俊美的眉眼并不相似。
宋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男人手腕上的佛珠很漂亮。明明是佛家物,带点棱角的木珠,却有一股寒风中万物凋零的感觉。宋渺有点好奇,她觉得他与这串佛珠的气质实在不太相符。
毕竟一个安静沉稳却有着青年人的该有的活力,而佛珠却更像是老年人亦或是将死之人。
于是漫不经意,却小心地问道:“这串佛珠是你的吗?”
楚乐童停下饮咖啡的动作,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沉沉地抬眸看她,扯了扯唇:“好奇心害死猫。”
宋渺被他这恻恻的话逗笑了,她复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索关机,然后托腮说:“是你哥哥的东西吗?”
他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
语罢竟是就想离开。
宋渺看着他手腕上的佛珠,突然想到什么,她喊住他,“你讨厌楚子贞吧?”
他脚步不停,没有为她的话迟疑动作。
她弯眼笑了下,决定在出国前再给那两人一个重击,而这需要楚乐童的合作。
“算我求你帮个忙,童童——要不要和我试试在一起?”
他的脚步顿住了。
她说,“我知道你也不是很喜欢我,我也并不喜欢你。”
“再过些时候我就要出国了,这些天,试试和我在一起,”宋渺唇边有愉快的笑意,她道,“然后,有些人会很生气的。”
楚乐童转过来,他说:“你怎么这么无聊?”
眉宇间几分难以理解,几分冷淡,“让别人生气会让你高兴吗?”
宋渺对上他的眼,他没有挪开,眼神静谧如雾,她点头,没有掩饰自己的坏心思,还有纯然袒露在他面前的冷静狡黠。
“是,我会非常高兴。”
“你呢,看到楚子贞过不好,会开心吗?”
他的喉间滚动几下,眼神有几分闪烁。
“坐过来,我们谈谈吧。”
“关于如果我们俩假装在一起,会有怎样让我们快活的事发生。”
“会非常快活——”
她像个小恶魔,明明长着一张乖巧漂亮的脸,清雅的笑容下却有着让人心悸的幽黑。
危险而柔软,像是一块绮丽的丝绸,在暗夜中包裹住一切,将所有静悄悄地压在美丽外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