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庚晨今年二十二岁,在绘画这一行业,算是天赋异禀,有点才华的年轻人。宋渺没有学过画画,但她凭着魏庚晨的资料背景,倒也不是很怵那些专业知识,只是自己上手终究是个难题,这段时间,她便索不在外人面前画画了。
至于以后怎样,宋渺没想太多,总归与她而言是有办法解决的,她也就不再庸人自扰,平添烦恼。
而与此同时,南枫翊对楚子贞的画展,在意程度十分之高,宋渺冷视他一腔血地为楚子贞打理,甚至不厌其烦地再三斟酌时,她不免想笑。
她眼不见心不烦,接下来的子就时常去扰楚乐童,在与楚乐童的交谈中,更是得知了一些关于楚子贞与南枫翊的旧事。
楚乐童很遵守之前她蛮横无理的要求,尽管十分不愿,还是在她的“恳求”下告知了她一些琐碎。
“她和他十八岁高中毕业的时候在一起,后来二十一岁,想要出国留学,我们楚家就送她去了。”楚乐童看着她大口喝着饮品,皱皱眉道:“有这么好喝吗?总见你在喝这些东西。”
宋渺随意地摆手,“没什么特别好喝的,随便买买尝尝。”她在这个世界可谓是遭受挫折,那个挫折就是让她恶心腻歪的南枫翊本人,现在也只有甜蜜的饮品能挽救一下她受伤不堪的心灵,为她带来一丝丝温度。
楚乐童便没再问,他简单总结了一下,说:“她自认为在楚家过得不好,所以我们也就任由她自己决定未来的前途,总之尽到道义就算可以。”
“你不喜欢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绪,宋渺问道。
楚乐童不做声,他转动两下手腕上的佛珠,眼神冷淡睨她,她好整以暇地弯了弯唇。
他果真没说下去,宋渺也不强求,只是在与他分别后,问176道:“楚子贞做了什么事,让楚乐童那么不喜欢她?”
176翻找了一下世界线,告诉她说:“楚乐童之前还有个哥哥,但在十年前去世了。”
“据说那个哥哥从小体弱多病,本来已经平平安安长到17岁,后来喜欢上了楚子贞,和她谈起恋。”
“这件事本没有太大问题,他们家中长辈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都想好以后能亲上加亲,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孩子也能喜结良缘。”
“但是后来,楚子贞和南枫翊暧昧不清,楚乐生,也就是那个早逝的楚家长子,一时接受不了心脏病复发去世。”176说道。
宋渺:“……”她能理解为什么楚乐童对楚子贞的态度冷淡了。
换作是她,她恐怕见到这人就忍不住扇她巴掌了。也得亏楚乐童按捺得住。
但得知了这一点,宋渺心中更加有底起来,她知道这回她就算是再怎么针对楚子贞,楚乐童乃至楚家都不太可能为了她出面。
画展在三天后开始。
这,宋渺接到了南枫翊的电话,电话里,南枫翊对她说:“你要是来的话,带上几个朋友一起来吧。”他声音温柔,含脉脉,有求于人时,他总这样对魏庚晨说话。
宋渺说:“好,我到时候和他们说下。”他口中的朋友自然是魏庚晨认识的画家朋友,优秀的人认识的大多都是优秀的,她的朋友也都是出类拔萃。南枫翊这话说的意思,自然就是希望他们能来给楚子贞撑个场面。
南枫翊低笑一声,他仿佛极她的样子,“真乖。”
乖你个腿。
宋渺挑眉,她一面喝着淡酒,一面晃着腿,与南枫翊电话结束后,给魏庚晨认识的画家朋友们说了这个消息,这些朋友中不少都是和魏庚晨一同毕业于京城美院,他们之间交算深。于是在宋渺冷不丁提了一嘴楚子贞与南枫翊的关系后,这些朋友也都知道她对楚子贞的态度并非友善。
一个与魏庚晨四年同窗的好友道:“你男人怎么这么没眼色?给前女友办事?”
“庚晨,你不生气的?”
宋渺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笑脸。
她缓缓地打了一行字,说:“不生气不生气,人生不过一场戏。”
“相扶到老不容易。”那朋友捧哏地回复一句,宋渺仰头喝口酒,懒散地扬唇笑起来。
眼神温厚,笑意柔软,她仿佛还是那个敦厚天真的女孩,尽管为男友对前女友的在意而有些伤心,却依旧保持着善意。
画展开始当天,南枫翊不出意料没了踪影,宋渺便收拾好行头,与几位朋友在画展门口碰面。她今穿着一清雅秀气的衣着,显得肤白貌美,一位年长的男友人惊艳道:“小魏,你今天穿得真是不错。”她笑着接受了他的赞美,看上去心颇佳,没有什么黯淡神色。
那位在微信群里捧哏的女朋友牵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侧道:“这楚子贞是谁?从国外回来的野鸡?”她说话间自带傲气,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与魏庚晨交好的几位,全是青年有为的画家,对楚子贞这个没什么名声的,并不抱善意。宋渺含笑看了她一眼,温柔中带点失落说:“不知道,总之枫翊要我请你们来,我也不太懂她的水平怎么样。”
女友耸耸肩,她与她咬着耳朵相携走进画展主会场。
宋渺就看到了摆放在会场里的画作,水平确实只能算是一般,她看着看着,唇边扬起一点意味深长的笑。
“魏学妹,”楚子贞穿红裙,她今的妆容很精致美艳,她挽着南枫翊的手臂,朝她款款走来,眉眼间还带点骄傲自满,“你觉得怎样?”
女友在她旁,看着楚子贞,她啧了声,倒也没有立刻做声。宋渺紧盯着南枫翊,南枫翊不太自然地将手臂松开,他咳嗽两声,眼神温柔地看向她。
好一副深模样。
宋渺说:“很好,我觉得不错。”她客气说。
与她同行来的几位朋友在后瞥见这一幕,那位夸奖她今穿得好看的男友人迈步上前,亲昵地挽住她的肩头,“庚晨,你也太乖了吧。”
男友人长得没有南枫翊英俊,他年长魏庚晨十多岁,容颜偏向书生气,笑起来清俊,眼尾的浅浅皱纹显得格外温和。他不知道是因为替她出气还是怎的,向来斯文有礼的目光变得苛责起来,他对南枫翊道:“你这次负责的画展质量差得连我都没法说好。”
楚子贞愣了愣,面色苍白一瞬,又赤红起来。
友人毫不客气:“这画的水平,一看上去就知道没有用心学习,你是哪个老师教的?”
楚子贞哑然,宋渺碰碰旁友人的手,低声说:“谷老师,别太凶了。”
谷年也同毕业于京城美院,大魏庚晨十多岁,算是前辈人物,他与魏庚晨很早就因为一项活动认识,两人私交甚笃,算是忘年之交。谷年对魏庚晨的印象很好,他于魏庚晨是半师半友,在微信群里看到宋渺似有若无提到楚子贞时的沮丧失落时,便想着为小友出气。
谷年便顺着她的意思,止了话,但是依旧不留面:“南枫翊,你上回给小魏搞的画展,大家都觉得你慧眼识珠,这次你给这位弄的,恐怕要搞臭你的名声了。”
南枫翊被这么一句话说得面色铁青,他显然没想到谷年会这样下他面子,他眼神冷冷地看了眼宋渺,这样子是要将这气记在她头上了。楚子贞不愿在这里再听到不利于她的言论,尴尬着面色就想先走,南枫翊随之同行。
宋渺微不可查地抿唇,她像是有些不安,又像是难受极了,低声与谷年说了几句话,就想追上南枫翊,女友唉声叹气在后看着她的背影,与谷年窃窃私语道:“庚晨她这么喜欢南枫翊,那南枫翊又是这幅嘴脸……”
谷年冷淡地拧了拧眉,他说:“小魏还太年轻了,等她再大点以后就明白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女画家被他这话逗笑了,摇头晃脑:“谷老师,你也是男人吧,怎么说这话?”
“就因为是男人,所以我懂。”谷年漫声叹口气,他有点忧心小友的感状况,“希望她能将心思全放在画画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还是画画实在。”
女画家:“……”
追上南枫翊和楚子贞,宋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枫翊,我没让谷老师说这话。”
眼神忐忑,还带点柔软细腻的不安,她对着楚子贞道:“子贞学姐,谷老师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实在看不过去。”口直心快地说了这句话,她又急哄哄的住口,眼盯着地上,讷讷不说话了。
南枫翊迟迟没说话,好久,他才慢慢伸手揽住宋渺,“嗯,我知道你不会的。”他自信于魏庚晨的乖巧,因为他知道魏庚晨他入骨,一个他至深的人是不会蠢笨到这种地步,刻意惹他不悦的。
宋渺悄声说了声嗯,含羞带怯地抿唇笑了,在他怀里抬头就撞见楚子贞难看的脸色。
她眼神温柔,天真烂漫,却无声地开口,口型说的正是这几字:
“傻bī)。”
这个视角,南枫翊根本不会瞧见,他也只会以为她含着泪光,委屈极了。
楚子贞一下子就看懂了她说的话,咬着牙抖起来,她道:“你!”
“学姐,你怎么了?”宋渺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还在生气吗?我说了谷老师不是故意的……”
她握紧南枫翊的手掌,乖巧地将子蹭进他的怀里,委屈极了,小声说:“我给他说对不起好不好?”
也许是前几刻被直言绘画水平低下,再加上被她这句“傻bī)”刺激到,楚子贞一时间看不透她究竟是外表敦厚老实,还是内里黑透,她愣是冷静不下来,一美艳精致的女人,面色难看铁青,“枫翊,你眼光怎么这么低!”找了这个表里不一的女朋友?
南枫翊蹙眉,还没来的及理解她这话什么意思,就被宋渺打断,她窜起来,像是一只狐獴,天真温柔的眼里几分不悦:“什么叫做眼光低?”
她头一回这么生气,或许是艺术家对这种质疑的敏感要比常人多,她说:“子贞学姐,枫翊的眼光好得很,上回负责的画展就广受好评。”
“你不能因为你水平低,就指责他眼光低。”
南枫翊愕然地听她发作,冷下脸色。宋渺看到他的神,最后有点委屈起来,她突然间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南枫翊在意的前女友,不免难受,于是哽着声音,按捺住满心不愿,低声又对她说了声抱歉:“对不起,子贞学姐,是我口不择言。”
然而明明被道过歉,楚子贞却并没觉得舒坦,她看到南枫翊面上油然升起的温柔怜惜——并非对着她,而是怀中的女孩,而那个向她道歉的女孩,说完这一席话后,又冷淡地朝她弯唇笑了笑,眼里的戏谑漫溢。
她温柔地笑,又温柔地对南枫翊说:“你会生我的气吗?”
南枫翊说:“不会的,你这么乖。”
宋渺放下心来,她漫不经心看着南枫翊的脸,心说:男人不是好东西。
可像她这样的女人也不是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