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惟愿兄长不多情 > 第110章 禁地6

  正文虞昭进了夏府。

  在此之前,夏府从来不会收留任何来路不明的人。但这一次,虞昭是个例外。

  因为夏意点了头。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时,夏盈就站在夏怜旁边,当夏文提出请求想带虞昭回府,并且夏意居然还答应了的时候,夏盈在夏怜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她说:“确实,是个美人。”

  能令夏盈承认“是个美人”的人,整个京城里都找不出几个。而虞昭是其中之一。

  这句话在暗示夏怜,这个叫虞昭的美人,她的美貌已经达到了这般程度——不仅能令夏文为之倾心、甚至连夏意都愿意为她而破一次例。

  夏怜只是附和地轻点了下头。

  从始至终,夏怜都不曾说什么,当然她也没有那个资格和胆量去质疑夏意的决定。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个虞昭似乎有问题。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虞昭进了夏府以后,被安排做了一个跑腿丫鬟。从她被带回夏府,反应最大的人,不是夏家的四兄妹,而是莺儿,夏文的通房丫头。

  下人们似乎都在等着看莺儿的笑话。

  这件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时夏怜尚未住进夏府,这些都是听桃红说的。

  莺儿原本也是个干粗话的跑腿丫鬟,可是有一次,她在烧火的时候碰巧被夏文撞上,当时她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便一下子勾起了夏文的怜香惜玉之情。

  当然,只是怜惜而已。当时他所做的也只是吩咐管家,莺儿这么娇弱,以后尽量不要给她安排这种活儿。

  但莺儿却并不满足于此。

  就在那之后不久,莺儿被管家安排去给夏文送糕点。那一次,她在糕点里下了药。

  就是这种丫鬟爬床的戏码,真实地发生在了夏文身上。

  当时夏宗元还在,他对此事怒不可遏,想将莺儿赶走。但莺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当时跪在夏文面前哭着对他说:“奴婢若有错,便是错在了对二少爷心存爱慕,奴婢此等身份,不该对二少爷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即使是死,奴婢也想告诉您,奴婢是真心喜欢二少爷,才会做出这种事……”

  夏文一时心软,便为她求了情,从此莺儿就成了夏文的通房丫头。但这件事之后,夏府便出了新规定,这种事以后决不能再发生,否则谁求情也没有用。

  其他丫鬟都心知肚明,哪有什么“真心喜欢”,做丫头的爬少爷的床,还能为了什么?

  但夏文就是这样一个太怜香惜玉的男子。

  当时桃红在跟夏怜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是讽刺还是嫉妒,显得语气有些酸:“哼,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又看准了二少爷人善良,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夏怜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那个虞昭也是,我看啊,她八成也和那莺儿是一路货色。”桃红心直口快,心里有话藏不住,便直接说道:“她要是能爬上大少爷的床,我算她有本事。”

  夏怜原本正在卸下自己发上的珠钗,听闻此言,突然手一顿。

  她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一幕。

  三天前,她在后山的凉亭处散步,本想直接回房,却听见那边有脚步声传来。当时她恰好站在阴影中,月色照亮了凉亭,却照不到她的身影,使她整个人完美地隐藏在了黑暗中。

  她本无心“躲”在此处偷窥他人,可是很快,她看到了过来的人,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留在原地,不动声色。

  来的人,是夏意和虞昭。

  夏意先走进了凉亭中,在石凳上坐下。虞昭跟在他身后,似乎很是顺从的模样。

  虞昭站在夏意面前,柔声问道:“大少爷,不知您这么晚叫奴婢过来有什么事。”

  “你觉得?”夏意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嗯?”

  在夏意的这句话里,夏怜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如果现在站在夏意面前的人是她,她大概早已失了分寸。

  但虞昭却不是夏怜。

  虞昭美目一转,似是拒绝,却更似引诱,“大少爷开口,想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月光落下,照在虞昭绝美的脸庞上。而夏意却背对着月光,所以夏怜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只听得他低沉而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做什么都可以?”

  夏怜还记得,当时虞昭的话——“只要给小女一口饭,小女就是您的的人了,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种话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说得出口的。

  而现在夏意所言,似乎是在提醒她,实际上却是表达——

  “那么,我现在该怎么玩你?”

  夏怜听懂了。

  所以虞昭也听懂了。

  虞昭依旧低垂着眸子,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只要是大少爷想。”

  “好。”夏意坐下,神情有些慵懒,“把衣服脱了。”

  听闻此言,躲在阴影处的夏怜吓了一跳。

  他们难道要在这里……?!

  虞昭垂下眸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反而更加勾人:“大少爷,难道要在这里么?”

  “清风明月,良辰美景。”他突然勾起唇角,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接下来的话却更加意味深长:“我知道你喜欢刺激。”

  刺激。

  但夏怜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夏意和虞昭在这里“玩点刺激的”。

  现在,就看虞昭要怎么想办法脱身了。

  果然,虞昭轻轻推了下他的手臂,“大少爷……奴婢……奴婢今日不方便。”

  老套的推辞。夏怜本以为她能有更高明的手段的。

  “身子不方便?没关系。”夏意捏住她的下巴,“用嘴。”

  虞昭被他钳住了下巴,白皙的俏脸有些泛红,漂亮的眸子里隐约含着晶莹,“求您……”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夏意的声音冷如寒冰。

  虞昭俯下身,伸出一双纤手去解他的腰带。

  还未碰到,却突然被他冷冷地推开。

  “突然没了兴致。现在,你可以滚了。”

  虞昭低着头,“是,大少爷。”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凉亭。

  离开之前,她似乎往夏怜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怜几乎快要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

  可她只是远远瞟了一眼,便转身离去。她应该……没有发现。

  夏怜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她只需要等待夏意离开,自己再悄悄回去。

  却不料,虞昭刚走后不久,夏怜便听见夏意低沉的声音传来——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夏怜听到夏意的声音有些惊讶,原来他早已发现了自己。

  脸顿时绯红一片,夏怜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要多言。”

  夏意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着实有些出乎她意料的。被撞见了这样的事情竟连一丝尴尬也无,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刚刚那个欺负婢女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夏怜心中暗自思忖: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说出去呢!

  即使有心散播,都羞于开口。更何况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记住了。”

  音未落,夏意转身离开了凉亭,夏怜目送着他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中渐渐远去。

  夏怜回过神来,也径自回了房。

  ……

  这一日夏怜走到后院,还未进到院子里,便先听见了夏文和夏盈说话的声音。

  “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是夏文的声音。

  他口中的“她”,是谁?

  是谁竟能让一向温文尔雅的夏文,都这般气愤?

  “行了,当初她连下药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夏盈回应道:“当初你就是太过怜香惜玉了,居然还叫那贱婢留下。这次也是,我看这虞昭,也是个狐媚子,连大哥都迷惑了。”

  说到这里,夏盈不禁感叹了一句:“不过确实长了一张够资本的脸。”

  夏怜此时已经绕过假山进了院子,直接与二人遇上。

  “小怜?”

  “姐姐,二哥。”夏怜浅浅一笑,接着道:“刚刚似乎听二哥和姐姐说起虞昭来着。”

  夏文轻叹了一声,“前几天的事了。那天莺儿说要吃夜宵,叫虞昭去后厨找些吃食来,却趁其不备将她困在了柴房中,关了整整一夜。这件事虞昭居然都只字不提,还是翠儿看见了,汇报给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从夏文的叙述中,虞昭俨然是一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承受的姑娘。她不肯反抗,也不会告状。

  这不禁令夏怜回忆起了那一夜,在凉亭中,夏意对她的羞辱。那时她也是一副柔柔弱弱任君采撷的模样,仿佛不管夏意怎么弄她她都会受着似的。

  “这样啊……”夏怜不动声色,“那虞昭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所以我跟大哥说了,要了虞昭做我的通房丫头,这样莺儿就不会再欺负她了。”顿了顿,又道:“当然,这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我自然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说到这里,夏文白皙的俊脸上似乎微微红了一下。

  “这样便好,虞昭有你护着,莺儿肯定不会欺负她了。”夏怜与夏盈心照不宣,都能看出,夏文对虞昭定是有点意思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关心,不会特意要了她。

  三人在后院散步了一会儿,突然下起了雨,于是便各自回了房去。夏怜回到房间中,桃红见她有些被雨淋湿了,忙给她打了热水,又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

  “不用麻烦,我没那么娇惯的。以前我在清水县的时候,有时和谷雨哥哥在田间玩,也有遇上突然下雨,那时我们就一起在雨里奔跑……”夏怜回忆起清水县,就好像回到了那些下着雨的日子,仿佛时光从来不曾流走:“……我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那可不行。上次二小姐您半夜没有关窗,结果受了风寒,被大少爷知道了,大少爷把桃红好一顿训呢!”桃红心直口快,说完又突然捂住嘴巴,“哎呀,大少爷吩咐过,不要告诉二小姐的。”

  夏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大哥么?”

  “嗯,就是大少爷呢,隔三差五便差人问二小姐您的情况,仿佛生怕您在这里受了委屈似的。”桃红想着反正刚刚已经说漏嘴了,不如索性便告诉夏怜好了,而且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夏怜沉默片刻,却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去忙吧。”

  “是,二小姐。”

  桃红去帮着翠儿收衣服,夏怜一个人坐在房中,想起刚刚桃红所说的话。

  他这算是愧疚么?因为当初她被绑架的事?

  夏怜并不相信,夏意会关心她。他不会关心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而他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冷漠,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罢!

  夏怜摇摇头,不再想他。

  ……

  虞昭被夏文收回房中,做了通房丫头,这件事很快在夏府传开了。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但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好戏。

  毕竟,夏文的房中还有一个莺儿。

  可是很快,夏家就出了事。

  那一日是桃红,在路过小池的时候,看见池水有些浑浊,便叫了家丁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接着,一具被泡得有些腐烂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竟然是……莺儿!

  当时在场的丫鬟都吓了一跳,因为莺儿的尸体已经被水泡得浮肿了,原本俏丽的面庞此时变得如怪物一般狰狞可怕。

  夏文听闻此事,惊诧不已。虽说他对莺儿也无多少感情,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香消玉殒,他依然很痛心。

  夏府上下都说,最有动机的人害莺儿的人,就是虞昭。

  可是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莺儿死于前一日子时,而那时的虞昭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当夏文听说虞昭有不在场证明时,他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他的心便再一次紧了起来。

  “虞昭当时……是在……是在大少爷的房间里。”

  ……

  夏府里的人都说,是莺儿自己不慎落水的。这只是一场意外。

  夏怜却觉得,莺儿的死没那么简单。而且,直到现在,她依然怀疑虞昭有问题。

  她有不在场的证明,这让夏怜觉得更加可怕。

  夏意是不会给虞昭做伪证的,仵作验尸也不会出差错,所以唯一能说通的解释——

  虞昭在夏府还有内应。

  她,不是一个人。

  而夏府近一年来都未曾招收过新的下人。如果虞昭来到夏府真是别有用心,那么至少在一年多以前,在夏宗元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夏府安插了她的人。

  这太可怕了。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却是夏意的态度。

  夏意似乎有意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并未派人去严查,而是用一切“证据”去说明莺儿的死真的只是意外,绝对与虞昭无半分关系。

  他究竟有没有被虞昭的美色所惑,夏怜还不能确定。即使那晚虞昭在夏意的房间中出现也未必能说明什么,表面上的不再追查也未必不是将调查放在暗中进行。不管怎样,夏意的心思她是猜不到的。

  但她这几日一直小心翼翼留意着虞昭。直觉告诉她,虞昭可能接下来还会有所行动。

  几天之后,虞昭说是想出去买些首饰,便出了府。临走之前,夏怜假装在前院散步,其实是为了观察虞昭出门时的行装。

  她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她没有跟着出去跟踪虞昭的计划。不过,观察若是够仔细,也足够发现一些问题了。

  比如,虞昭回来的时候,她的群裾有些湿。

  今日天气晴朗,没有一滴雨丝。从夏府到南街,也无须渡河乘舟。

  如果她安分地如她所言去南街买首饰,买完回府的话,她没有任何机会能让裙角湿掉。

  所以……虞昭出府后去的,恐怕不是南街。

  身后,朔阳低声问了句:“大少爷,要不要进去……”

  “不必。”夏意转过身,“走吧。”

  朔阳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默默跟在夏意身后,也不再多言。

  两个人走到后山凉亭,却看见了夏文和夏怜。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夏意与凉亭中的两人隔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远到隔着树木葱茏他们很难发现他,近到他若有心,完全可以听清他们的谈话。

  可是他不想。

  夏意转身欲走,朔阳跟在身后也正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夏文突然问了一句:“小怜,你不恨大哥么?”

  静默。

  夏意突然停住脚步。

  那边,夏怜却没有声音。

  这一瞬,仿佛全世界都在沉默。

  朔阳有些尴尬站在夏意身后,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又怎会发现不了此时此刻主人的气场在发生着些许的变化。

  夏意从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冷酷无情……哪怕世人皆以这般词语形容他,他也不在乎,更不辩解。

  可是他停住了脚步。

  朔阳知道,因为某些缘故,夏怜对于夏意而言,是特别的。

  “小怜?”

  夏文又叫了她一声。

  “我……不知道。”

  最终,夏怜的回答是,不知道。

  这似乎已经可以算是好的答案了。夏府上下所有人都以为,夏怜心里一定是恨着夏意的。

  夏意微微侧过头。阳光下,他看见那个白皙清秀的少女静静坐在夏文对面,白色与粉色相间的纱裙让他想起了水中的芙蓉,含羞待放,在盛开成娇艳前仍旧保留着一份纯真。

  “我……不知道。”夏怜看不见夏意,她也没有看对面的夏文,只是垂着眸子:“二哥,大哥和我们终究不同。我们每个人考虑的是自己,可是大哥必须要站在夏家整体的角度来考虑。毕竟总有一天,大哥会成为真正的夏家的家主,整个夏家都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夏文闻言一怔,他不曾料到,夏怜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当时大哥不救我,我心中不可能一点怨言都没有……可是,如果我是他,我该怎么办呢?”夏怜苦笑,“你们都说大哥太过心狠,可是在这条路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都没得选,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没得选。”

  他们是夏宗元的儿女,这样一个身份,就注定了他们永远不可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可是……可是这一次,大哥明知道虞昭是仇家之女,来到夏府就是为了复仇,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夏文俊秀的面庞因激动而有些发红,“如果这是他的计划,他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难道在他眼里,我这个弟弟就这么没用,生怕告诉我计划我就会搞砸么?!”

  “不,不是这样的。”夏怜终于知道夏文究竟在为什么而别扭,“其实……大哥要想对付虞昭,很容易的,完全不需要将二哥你牵扯进来。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也许……正是为了保护你。这一次,虞昭尚在他的掌控中,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总好过有朝一日,当大哥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被仇家所欺骗。”

  夏文沉默了。

  夏怜的一番话将他点醒,他才意识到,夏意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夏意想借着虞昭的事,让他真正成长起来,让他真正懂得,在这世上,没有谁是值得相信的。因为他是夏宗元的儿子,所以任何一个出现在生命中让他动心的女子都有可能是仇家,任何一个看似对他推心置腹的朋友都有可能是在算计他。

  这就是残酷的真实,他早晚都要面对。

  “也许,我们已足够幸运。”夏怜见夏文沉默了下去,望着杯中漂浮不定的茶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叶竹的小院里,那个有些孤单苍凉的背影,以及他对自己说的——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恨。”

  夏怜咬住嘴唇。

  “二哥,我们已足够幸运。至少,在我们身后,大哥为我们挡住了大部分的腥风血雨。很多我们不愿见到也下不去手的事情,都是大哥在替我们去做,那些压抑和痛苦,也都是大哥一个人在默默承担。我想……大哥是很在乎你的,只是他从来不会将他的感情说出口。”

  夏文突然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谢谢你,小怜。”

  他很惭愧,竟然没有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懂事。他和夏盈从小与夏意一起长大,可是夏怜今日所说的这番话,他们竟是谁也不曾想过。

  凉亭之外,幽幽树木中,还停留着一丝清冷的气息。

  先前一个小丫鬟端着茶水过去时,看见这里似乎有人,不过夏文那边在催促,她便也不曾细看。

  现在她端着茶杯往回走时,她又经过那里,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原来……没有人么?是她看错了?

  还是曾经站在那里的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去,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似言似诉,最后飘散在风声中。

  ……

  夏文向夏意提出,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去南方看看。

  多年来,夏文很少出远门。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他一直生活在夏宗元和夏意的保护之下。可是,夏怜却提醒了他,他必须要自己学会成长,成为真正的男人。

  夏文没有告诉夏怜,在他找夏怜之前,夏盈也劝过他。只不过她并没有夏怜考虑这么深,只是单纯劝他不要再和大哥较劲了。

  那时他问她,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为什么所有人却都认为他不该和夏意继续抗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