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一人一虎狂战连连。
大片的岩壁,树木,乃至土层被掀飞,炸裂,以战斗为中心的方圆数十米内,寸草不生,恍如世界末日来临。
为了保护青风,石小乐故意将白虎引到较远的地方,可白虎十分狡猾,似乎看出了石小乐的打算,每次都故意专攻青色蚕茧。
如此一来,石小乐反倒有了掣肘,处处受制。
嗷呜!
阳光下,一道白芒轻轻擦过,溅起几点血花。
石小乐的脸上多了两道爪痕,长剑狠狠刺在白虎的腹部,却只能在表面留下一道半寸深的伤口,剑气无法突破。
“身体比前几日更硬了。”
石小乐面色凝重。
他在利用白虎提升剑法,现在看来,对方同样在利用他,加速消化体内的某种狂暴力量,化为已用。
一阵白色气息,倏然从白虎口中喷出,快若电光火石,一下子冲到了石小乐面前。
铛!
长剑格挡在身前,石小乐不住后退。
这是白虎所掌握的一项杀招,杀伤力几乎不逊色清风十三式,却比后者还要快了几分,这也就是石小乐,换成其他同境界武者,非死即残。
这次双方激战了八百九十四招,以石小乐负伤而告终。
一天又一天。
石小乐的剑法在提升,但白虎的实力同样在增强。
二人的战斗,从八百九十四招,又变成了九百多招,乃至一千招,复又从一千招,变回了九百招,八百招。
一次次的生死决战,千钧一发的危机,不只令石小乐渐渐领悟了破星闪所缺失的韵味,更令他的剑道感悟,从所未有的清晰。
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感受不到手中的剑,因为对他来说,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成了剑。
所谓剑心,指的是心中有剑,是剑客力量的来源。
而当这股力量彻底巩固时,就会向外发展,将所有能触碰的东西,同化成剑,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便是剑心之上的境界,天地万物,皆为剑,谓之,天剑境界!
在古地擂台与谭青艳一战,石小乐就曾短暂触及到天剑境界,之后又退了出来。这些天,他从未放弃过冲击这个境界,却始终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
石小乐知道,自己的底蕴还远远不够,所以他要通过生死危机的刺激,不断深化印象,以身证法!
长久消化后,白虎的实力比最开始猛增了一截,连续吐出一口口白气,震得石小乐连连后退,嘴角溢血。
碧绿色的眼眸一阵凶厉,白虎忽然张开血盆大口,这次竟喷出了一阵白色的液体。
白色液体冲过虚空,就像是抹布擦过玻璃,所过之处,虚空竟比其他地方更为明亮,一点灰尘也无。
这是白虎新掌握的杀招,选在石小乐空门大开时施展,要置他于死地!
时间仿佛变慢了许多。
石小乐已来不及施展夺命十五剑。
白色液体覆满视线,同样覆满了他的脑海,一片白色中,忽然出现一点亮光,那是天上的流星,轻擦而过,照亮世间。
石小乐一直没有真正明白,破星闪所缺失的韵味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不是稍纵即逝的极速,也不是光芒无限的璀璨,而是死亡般的沉寂。
流星冲入世间,带来的岂非正是毁灭和死亡?
璀璨终究只是片刻,寂灭,才是流星的归宿。
手持藏锋剑,石小乐整个人仿佛成为了一颗流星,以神鬼莫测之速冲至半空,又急坠而下。
嗤!
一人一虎擦肩而过,直线型的血花,从剑刃处迸开。
“吼……”
白虎惨叫一声,它的脖子处,赫然出现了一道两寸深,一寸长的剑痕,鲜血不住从中喷涌而出。
“将所有力量凝于一点,追求一刹那的破坏力。”
升华后的破星闪,在风之真意的加持下,速度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比清风十三式还要快了三成有余。
而速度快,在一定程度上,便代表力量也强。
或许单论破坏力,破星闪还不如恶魔真意加持下的夺命第十五剑,但论整体杀伤力,反而犹有过之。
毕竟对手连剑招都看不清楚,还怎么防御?
“这一招再叫破星闪已经不合适了,或许可以称之为,流星陨灭。”
流星,代表的是这一剑的形态,陨灭,代表这一剑的效果。任何人面对这一剑,都是有死无生。
调转身体,石小乐再次使出了流星陨灭。
流星剑光一闪。
这次白虎的腹部多了一道伤口,伤口处嗤嗤作响,有剑气冲入,试图绞灭它的血肉与生机。
短短一次眨眼的功夫,虚空多出了九道纵横交错的剑芒,形如棋盘网格,网格中心,白虎连连惨叫,身上出现了九道伤口。
惊惧无比地看了石小乐一眼,白虎亡命飞奔,这次等它狼狈地冲入阵法内,浑身已多出了二十六道伤口,鲜血淋漓,状极凄惨。..
“流星陨灭这一招,足以对付大部分龙关境三重高手了。”
石小乐对自己的进境很满意。
别看他之前似乎能轻易对付龙关境三重,其实那是没遇到真正厉害的。
按照玄武州江湖的划分,大多数龙关境低阶高手,领悟的真意都在一至三成左右,武道境界则在圆满掌意,圆满剑心层次。
这很好理解,能突破到龙关境的,全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而这部分人,同样分成了三六九等。
对于寻常天才来说,龙关境低阶境界,基本就是他们的武学终点,想要领悟出多么高深的真意和武学境界,可能性很低。
对于绝顶天才来说,突破到龙关境的年纪必然不会很大,即便天赋出众,真意和武学境界同样也不会高到离谱。
但哪怕是三成真意,也够石小乐吃一壶的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所掌握的流星陨灭,其速度已经超过了大部分龙关境三重高手的反应能力,足以在他们发招前,将之击杀。
当然,以上是指正常情况下,不排除一些人拥有逆天机缘,大异常人。
抬头看了一眼青色蚕茧,石小乐继续盘坐一边,开始巩固流星陨灭的精髓,并消化这些天的剑道感悟。
之后几天里,白虎再也不敢出动,牡丹山深处也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过了大约半个月。
青色蚕茧动了一下,随后动作越来越大,似有一股力量在往外冲击,每一次都如同天打雷轰。
数百次后,咣的一下,青色蚕茧尽碎,一头比过去更加神骏威武的马匹,双蹄上扬,声震方圆百里。
“小风!”
石小乐惊奇地发现,青风的颜色,竟从原本的淡青色,变成了琥铂色,且骨架粗壮,毛色更加润泽,恍如一块最上等的琥铂玉石打造而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带着绝世的阳刚与雄美。
青风晶莹的双眸看到石小乐,不见如何动作,已到了跟前,咴儿咴儿地低下头。
石小乐哈哈一笑,坐于其上。
嗖!
难以形容青风的速度有多快,以至于石小乐无法看清两边景物的糊影,仿佛整个世界连成了一体,连风都停止了吹动。
原本的青风,体格就已经够庞大,现在更是剽悍异常,坐在上面,任凭它如何飞纵扑腾,都不会感到一丝颠簸。
如果愿意,石小乐甚至能躺在它背上,就此舒服地睡去。
“青风的速度,比我更快了。”
石小乐惊叹不已。
如果在四五个月前,青风就有这种速度,那个天罗派三长老绝对追不上他们。
绕了牡丹山一圈,回到原地,不过才过去数十息时间。
石小乐翻身下马,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小风,那头白虎能口吐白液,不知道你有没有特殊的本事?”
青风得意地长鸣一声。
数百米内,无数昆虫,毒蛇,飞鸟,甚至于躲在远处的白虎,俱都浑身颤抖,一种发自于本能的冲动,令他们想要低伏下来,叩拜那头沐浴阳光的神马。
这还不止,刚刚停止长啸,青风身上玉石般的光芒,忽然敛去,虽然看起来仍比寻常马匹神骏十倍,但再也不复之前的神异。
“小风,你可以随意掩饰自己?”
石小乐问道,见青风点头,忍不住一阵狂喜。这下子,青风再也不用隐藏行迹了,自己也方便了许多。
示意一下,青风忽然载着石小乐往某一方向奔去。同一方向的白虎吓得心胆剧颤,屁滚尿流,连忙不要命地往外逃。
前方虚空一阵波动。
下一刻。
石小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空阔的平原上。
“这就是白虎先前进入的阵法?”
石小乐目光一扫,顿时发现了平原正中心的一块绿色巨石,不由心中狂震。
这块绿色巨石的色泽,分明与血战原一模一样!
在绿色巨石旁边,还有一截截血肉模糊,缺失严重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断口处,时刻承受绿色巨石散发出的某种诡异气息,一点点被腐蚀,凝固干涸的鲜血,竟还泛着绿光。
有那么几具失血过多的尸体,在听到动静后,居然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