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世界,不!应该说,静止世界!但这些似乎只是伊斯的错觉而已,就像是炸弹爆炸时那股瞬间的真空状态般迅速窜过,嘈杂声再度回到耳朵。
“杀!”
“杀!”
“杀!”
只有一个音节的嘈杂声,响彻在仓库中。
不知为何,伊斯感觉,这种喧闹景象,有些虚幻不实,给人一种彷佛隔岸观火的感觉。但是,自己的确是作为决斗的主角存在,可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些兴奋的混混,心中却没有丝毫震动。
没有丝毫感觉,仿佛观看过无数次一般,或者曾经经历过一样,无聊到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殴打而浑身发疼,如果不是灯光太过耀眼,四周不够安静……就在这个时候,伊斯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啊!”
“呃……啊!抱歉……不知怎么的,我怎么……实在对不起!”
不停地道歉赔罪,伊斯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堪了。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的,而先前消失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前面。
结果就是,右手无意地按在了少女柔软的胸部上。
敏感处被人触摸到,少女不断喘着气。脸色苍白,然后……
“呜哇……”
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浮现在少女的脸蛋上。
伊斯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努力回忆起刚才的事情,似乎少女说了一声“我要上咯”就朝着他冲了过来,然后一阵光芒闪过,少女就消失在原地。接着,自己……不明白右手是什么时候抬起的,但抬起的右手,却非常巧合地按在了少女的胸部上!
等等……事实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番。
伊斯看着脚下。
完整的地面。
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好像在说,脚下的土地,应该是如同十几级地震一般,如同末日一样的景象。
但是,脚下的土地,明明就是完整的,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到呢?
可能那是名为既视感的东西,说明会有新的东西从心中诞生的证据。但是,伊斯看着眼前的少女,再看看四周的混混们,感觉除了少女之外,周围的一切都缺乏现实感。
总的来说,就是感觉真正的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感觉这个现实反而是那个真实世界的一个梦而已。
“呜呜呜……”
四周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能够听到少女压抑的哭泣声。眼前的少女,正坐倒在地上,捂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个……实在对不起。”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伊斯不免有些尴尬,他苦笑着,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准备扶起少女。
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伊斯的接近,她忽然间身形猛地一动,速度奇快地推倒伊斯,并向着右侧冲了过去,那边是一个出口。
在场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自然也无法生出丝毫混乱,只能目送着少女,掩着脸哭着离开了。
“……那个,好像我赢了……那么……哈哈哈……”伊斯打着哈哈说道,并准备离开。然而他却一头撞在了一堵棉花墙上。
抬头望去,棉花墙其实是一名胖子厚实的胸腹。
伊斯不知道出口是什么时候被这名胖子堵住的,也不知道这么胖的人,是怎样在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刻,横移五米多的距离挡住伊斯退路的。
“那个,我不是赢了吗?正所谓盗亦有道……”伊斯慢慢地往后退去,并摆了摆手说道。
但是,众多混混冷冷地站了起来,各自拎着手中的木棒,钢管,酒瓶。
而领头的阴柔男子则是沉着脸一摆手,压制住了混混们的怒火,沉默片刻后,望着不远处的伊斯说道:“竟然敢这么欺负我们的会长……看来你连渣滓都不如。”
随着阴柔男子的话语停下,在他身后的混混们开始吹起口哨,无数污言秽语不断喷涌而出。
其中一个混混斜着眼睛望着伊斯,目光又掠过了伊斯的右肩,最后停留在伊斯的右手上,然后亢奋至极地嘶吼道:“把他的右手剁了!”
接着,这名混混手中的酒瓶朝着伊斯掷了过来。
一时之间,仓库中充斥着呼啸破空的声音,还残留着啤酒的酒瓶,洒下黄金色的液体,砸落在人的身上或者地面上,溅起的玻璃碎片就如爆炸而激射出的弹片一般危险至极。
实际上,酒瓶并没有落在伊斯的身上,更多的却是落在自己人身上。虽然有几个酒瓶有意无意向着伊斯的身体飞了过来,但敏捷的他还是能够轻易避开,虽然动作有些难看。
而那名阴柔男子则是冷冷地盯着伊斯,根本不管那些危险的酒瓶正擦着自己的脑袋飞过。
砰的一声闷响……
就在阴柔男子耍帅的那一刻,迎面砸来一个啤酒瓶,直接就砸到了他的头上,砸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阴柔男子恼怒得满脸黑沉,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抹掉脸上的鲜血,指着伊斯那边大声吼道:“不要扔了!给我狠狠地打!”
就在这时,大门处突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吸引着混混们朝着门口望去。
“你们……你们……是兄弟会的人吗?”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然后大门不断涌进浓厚的白雾,一股让人几乎连骨髓都要冻僵的寒气顺着混混们扑面而来。
从白雾中走出来的,是一位披着红色火鸟披风、身材娇小的女子,或者说是男子也说不一定。那双宛若红宝石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却是一种暧昧一般的恐惧感。
仿佛就像是迷路的纯真女孩误入烟花巷,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丑恶的一面,而从心底涌现出那股畏惧的神情一般。
让人发自内心地自问,自己是否太过污浊了,但随后从心底涌现出的,却是想要将这朵美丽的百合花糟蹋的欲望。
“伊芙……伊芙接受了信徒的请求,请你们……你们解散兄弟会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伊芙看到这么多人注视着她,还是反射性地挪着身子,将自己半个身体藏在大门外,并露出畏惧的眼神。
“什么嘛?原来是神学院的学生啊!”
“是啊!一群迷信的人,哈哈……哈啾……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去去,再不走我就把你卖给老鸨……可恶,平常去的店都关门了……真是烦躁啊。”
就在这个时候,伊斯抓住机会,猛地向前冲锋,并且一下子逃脱出了如同漩涡一般的包围圈。紧接着抓住伊芙放在门上的右手,并拉着她向前逃跑。
“呼呼!可恶!可恶……呼呼……”
不断喘着大气,伊斯拉着伊芙,没命似地一路往前狂奔。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掠过低着头的伊芙,他看到……
……十一、十二、十三!
从刚才到现在,伊斯总共跑了将近两公里。
但身后,还有十三个人在追逐。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啊!王八蛋!有种你给我站住!”
身后不断传来污言秽语,虽然明知道这只是在浪费能量,但伊斯还是忍不住开始回头骂道:“站住让你们围殴才是傻子!白痴!王八蛋呢!”
之后,伊斯不再回头,而是埋头狂奔起来。
奇怪的是,虽然伊斯和混混们全都跑得气喘吁吁,被伊斯拉着的伊芙,却是连一丁点力竭的表现都没有,当然,如果真要算起来,伊芙脸颊上异样的殷红应该还算是吧。
不过,大概是觉得有些厌倦了,伊芙突然抬起头来,及肩的白色长发被风摇曳着,她突然抬起手来,指着追过来的十三个混混,轻轻一划。
一片树叶被风过,吹过伊芙的脸庞、手臂、指甲,那一瞬间,如同凛冬忽然来临一般,树叶就像是被冰封一般,成为蓝白色的冰雕,紧接着开始破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