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空中的太阳正渐渐地绕过头顶,朝着西方滑落下去。
周围温度有些偏高,也许是因为时近下午,天气有些炎热,或者是因为火焰正炙烤着村庄,连带着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热了起来,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像莎拉那样,用魔法来令四周变得凉爽。
唯一能够用来降温的方法,除了撑起一面顶棚遮挡住阳光之外,便是打来一桶清凉的湖水,用沾湿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
当然,跳入湖中好好洗上一个澡,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但鉴于指挥官是个女性,士兵们也就没人敢捋虎须。
不过,现在的少女却站立在湖边浅滩旁边,她看上去,彷佛是为了用冰冷的湖水来给自己降温。但在他的身旁,却或坐或站着,一位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十几名小孩,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害怕、紧张、伤心的神情。
整个村庄已经被火烧掉,他们又被不收俘虏的皇国军抓到,等待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们。”凯瑟琳虽然战战兢兢的,但还是深深鞠了一躬以表示感谢,同时心中对于皇国军的印象,不自觉地好了许多。
“你,不认识我么?”那位少女,盯着凯瑟琳,并说道。
“……你是?”凯瑟琳打量着少女,努力回想起过去见过的人,但最后,她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伊斯,伊斯安德鲁,你应该认识吧。”少女提示道。
“啊!你是,那些人……”
“莎拉陶德,曾经是魔导院的学生,现在是雪狐小队的总队长,少尉军衔。”
“怎么会……你……”凯瑟琳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注意到凯瑟琳说话吞吞吐吐的,莎拉突然露出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她,并说道:“刚才出现的人,应该是军队的人,你们军队的人。”
“怎么会……不可能吧。”凯瑟琳明显不相信这个解释,虽然魔法是恩底弥翁人的标志,但就现在是战争时期,周围出现土匪什么的,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人一旦不相信一件事,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寻找一个借口,虽然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他还是会无条件的相信,因为他觉得,这才是他认为的现实。
“隐身术、堪比小型禁咒的电系法术、还有超快的吟唱速度、反应速度、近身格斗能力,不是魔导院的学生可以做到的,也就只有军中的精锐。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面色微沉,莎拉有些惆怅,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你的国家,似乎抛弃了你。”
肩膀微微一震。凯瑟琳怔了一怔之后,摇了摇头,大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看来凯瑟琳还没有在莎拉的严厉眼光下放弃自己的坚持。
看到凯瑟琳这番发疯的模样,原本就惊恐的小女孩,此刻睁大着双眼,双脚不停颤抖,满是泪痕的脸上布满了紧张与害怕。她抓着凯瑟琳的衣角,并轻轻拉了拉,并说道:“姐姐……我害怕……”
然后,小女孩忽然将头转向莎拉,并颤着声音说道:“你……是坏人?”
凯瑟琳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并抱紧身边的小女孩,颤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是要将我们淹死在湖水中吗?”
“杀了你们?呵呵……”莎拉自嘲一笑并说道:“我的故乡被米利特斯皇国烧掉了……但实际上,是被恩底弥翁公国的无差别法术摧毁的。但我一直没恨过恩底弥翁公国,我也不恨米利特斯皇国……”
“——我只恨自己,恨不得将全身的血液排光,但却没有这个勇气。”
“那么,你呢?你是恨恩底弥翁?还是米利特斯?或者……全部。”
面对莎拉的质问,凯瑟琳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沉默思考很久,最后,她回答:“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无法守护这群孩子,只能期待着,将孩子交给别人……期望他们能够将孩子抚养长大……”
莎拉看了这群孩子一眼,闭着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心中给这群孩子下判决书,而注意到这点的凯瑟琳脸色也有些微变。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怪异的时候,一位穿着白色军服的中年人,正向着莎拉跑了过来,直接走到莎拉身边,敬了一个军礼,并说道:“报告指挥官,通过调查现场遗留的一具尸体,我们发现,对方的身份是某个家族的私兵!”
“家族私兵?”莎拉阴沉着一张脸,忽然再次开口问道:“有调查到是哪个家族的人吗?”
“报告,是恩底弥翁公国的高贵之狼,阿道夫家族。”
“这么说的话,他们是将怒火迁怒于平民……果然,父亲说的一点都没错,恩底弥翁公国的上层早已经腐朽。”
“报告指挥官,请允许我说一句!恩底弥翁公国的腐朽,将是吾等米利特斯人的崛起!”这时,这名中年人突然插嘴道,而且口中不乏对于米利特斯人的狂热崇拜。
但这些话,也许对于同为纯种米利特斯人的指挥官还有些效果,但是莎拉并不是一个纯种的米利特斯人,他甚至连雪国是怎样一个概念都是一知半解,自然跟中年人共鸣不了。
所以,莎拉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退下吧。”
接着,莎拉望着凯瑟琳微垂的双眼,沉声问道:“你,还有你的这些孩子,跟着我一起去皇国首都的军校去,在那里,相信你也可以取得一些能力吧。”
“当然,到了那里,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学,将来报效米利特斯皇国娿好,还是反叛米利特斯皇国也罢,一切都随你的想法去做,我不会去干扰。”
“为什么,对我这么……”
“你可以说我正义感多了些,反正,我是一个恩底弥翁人,至少曾经是。你知道的,恩底弥翁人最重感情。”
还没有等凯瑟琳再次说话,莎拉就命令士兵,将凯瑟琳和这些孩子,带回最近的兵营,并吩咐士兵,替凯瑟琳和孩子找些衣物和食物。
而当士兵走后,莎拉依旧留在这个湖边,毕竟这是她在恩底弥翁公国呆的最后一晚,她还想要好好看下恩底弥翁公国的美丽风景,毕竟再次见面时,已是沧海桑田。
但就在士兵刚刚走后,原本渐趋平静的湖水,忽然间开始猛烈翻滚,白色的浪头瞬间冲破镜面,并喷出无数气泡!
一声类似野兽的轰鸣声中,气泡破裂处一道道肉色丝线猛地散发开来。每一根丝线就像是一个活动的生物四处乱钻。渐渐地,丝线越来越多,而丝线的主体也从湖底猛然钻出!
无数湖水自肉球的身体上疾驰流淌,哗啦直下,而肉球身上的伊斯与乔伊斯早已湿透。不同的是,伊斯一副晦气的表情,而乔伊斯则面无表情。
但是,当乔伊斯注意到呆立在湖边浅滩的莎拉时,平静的脸色立马被打破。
憎恶!愤怒!!仇恨!!!
无法压抑的强烈情感突如其来,瞬间冲毁了原本就不甚牢固的理智之墙,乔伊斯的血液灼热到几乎沸腾,透过充血的双眼,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已消失,乔伊斯眼中的人,就只有莎拉而已。
连带着,伊斯脚下的肉球也开始剧烈颤抖,然后以令人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莎拉冲了过去。
而伊斯,则是猝不及防,整个人从肉球的身上摔回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