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刚走出山脉大约不到三里处,就遇到了士气如虹的米利特斯皇国军。
两军硬碰硬交战,喊杀声震耳欲聋,其中还夹杂着巨龙怒吼的声音。
轰鸣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那是康迪亚欧王国魔物部队猛烈进攻的证明。
“真不明白,康迪亚欧人明明有些操控魔物的能力,打仗却喜欢亲自出马。”帐篷中,伊斯用布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一边说道。
或许是康迪亚欧人想要在第一场战斗中打出王国的威风来,所以此战学生部队倒是无需加入。
突然之间,震耳的喊杀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骚乱的声音。
伊斯连忙走到帐篷外面,只见亚龙种漫天飞舞,原本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冲锋方阵,现在却拥挤在一起,连成一道极为紧密的坚固防线。
“皇国军要反攻了?”伊斯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果然,随着伊斯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声沉闷的炮响,远处烟尘滚滚、火光漫天。虽然是康迪亚欧人的先发制人导致皇国军损失惨重,而且皇国军的制式兵器连魔物的皮毛都打不穿,但皇国军自古重视军备和人才的培养,所以面对这样的多重打击下,他们依旧能够组织起战线来反击。
就算这样,皇国军依旧败得一塌涂地。
因为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完全不同,不再是那些身穿布衣,只会发火球的公国士兵,而是身穿轻甲武技高强的王国兵士和魔物部队。
而且王国的兵士有近十万人,而经过多重打击下的皇国军能够作战的战士只有三万多人。
人数上的差距,再加上制式兵器无法打穿魔物。
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朝着康迪亚欧王国倾斜。
就算这样,这次战斗中王国军的近卫兵团的损失非常大,特别是亚龙的损失就超过了一千多条,这也导致了后来的战斗中,王国军再也没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作战。
但最终,战斗还是以皇国军的溃败而划下句号。
王国军并没有一鼓作气直击中部的皇国军部队,而是看天色有些暗淡,所以找了一座小村庄作为营地。
小村庄依山傍水的,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清澈的湖水之中清晰地映照出小村庄的倒影。伊斯他们将营地就设在了湖边的草坪上面,与村庄隔着一条湖。而康迪亚欧王国却将他们的营地设置在旁边森林中。
康迪亚欧人喜欢住在四面都是树的地方,这点就连吉恩的公爵府也不例外;而恩底弥翁人也许是因为长期受到魔物的困扰,所以他们喜欢在房子外头筑起防御用的城墙;米利特斯人长期住在冰天雪地的地方,不知道那里的风格,也许就像爱斯基摩人一样用冰块盖房子;而洛里卡纳人因为土地严重沙漠化,所以现在他们都群居在一个巨大的空洞中,靠着那里为数不多的地下水源过活。
伊斯将帐篷器具什么的都整理好,就向村庄走了过去。
村庄内很是冷清,年轻的,还能走的都走了。整个村庄内只剩下十几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有几位孩子。
此时,小孩子们有的躲在老人背后,有的躲在房子里、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伊斯。
“大人……大人……”一位老人朝着伊斯走了过来,花白的胡子都垂到地上,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伊斯生怕老人摔倒,所以走向前去扶住他。
这一扶,伊斯才发现老人的手臂完全没有一丝柔软的触感。
“皮包着骨头”,伊斯的脑海中浮现的词语完美诠释了老人瘦到极点的身体状况。
“大人……呼呼……”虽然只是走了不到十步,老人却已经开始气喘吁吁起来。那副模样让人怀疑下一刻这位老人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逝去。
“小人……是这里的村长……村里、村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进贡了。”老人咳了两声说道。
浑浊的灰白色眼珠仿佛祈求般地看着伊斯,布满老人斑的脸上皱褶正轻微抖动着,这一切都刺激着伊斯。
“……”伊斯没有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人,老朽给你跪下了。”观察到伊斯久久沉默不语,似乎是认为伊斯仍不肯放弃。于是老村长弯着身子,就想要跪倒在地上。
“不用这样……”伊斯连忙将瘦弱的老村长扶了起来,并问老村长:“是谁要你们进贡?”
老人微微抬起头,急促地呼吸着,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如果不是伊斯扶着,恐怕老人早就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望着伊斯,用着老人特有的回忆口吻讲述道:“前些天,穿着白色衣服的士兵,拿着烧火棍来到了这里,他们说,他们隶属于莱斯城的一三七联队,要我们交税,上缴食物。冬天刚过,村子的壮年都逃难了,地里也荒废了,也没什么食物。老朽走不动了,家中就剩一个孙女,可怜我那孙女,年纪那么小就要照顾这么多孤寡老人,也是我们拖累她啊。”
“……”伊斯眨了眨眼睛,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哽咽着说道:“老人家,放心吧,我是公国军人,不会有人再让你们上贡粮食了!”
“公国军……公国军到这里来,这么说……战争结束了?战争结束了!”
听到这一切,伊斯扶着的老村长徒然间抬起他那骨瘦如柴的双臂,高高举起,并大声呐喊着:“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
那非常有力的呼唤声,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垂死的老人所能够发出的。
但是……
欢呼声过后,老村长的手臂却软软地垂了下来,他的眼睛也缓缓闭合了起来,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那自内心的笑容。
“这……这……”老者躺在伊斯怀里,就这样安然地离开了人世,但伊斯的心中并没有过度的悲伤,反倒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徘徊到心头。
“你干什么!——爷爷!”远处响起一声凄厉的女士尖叫。吓得伊斯赶紧放开双手,老人没有支撑,也从伊斯身上缓缓滑下。
尖叫的女子手里提着一把柴刀,她匆忙从远处跑了过来,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放下背上那一捆木材,就低下身子将老村长抱在怀里,哭喊道:“爷爷……爷爷……”
伊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里更是异常纠结,有一句著名台词非常适合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人生,真是一场狗血连续剧。
的确,老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世,而且还死在伊斯怀里,临死前还大声说道: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
到底是哪一天,老人自以为的战争结束?伊斯想如果他真的说出来,恐怕会被所有人当成是笑话吧,当然,笑的不是死去的老人,而是编这个谎话的伊斯。
而且……伊斯抬头环顾四周,围观的老人和孩子,都露出了害怕神色,但里面却夹杂着一丝仇恨的狰狞。
“呃……看来,这个误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了。”伊斯呼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
“呜呜呜……爷爷……爷爷……”女子大声哭喊着,好像这样就能将老人哭回来一般。
从女子的称谓来看,她就是老村长所说的孙女了。于是伊斯安慰道:“别伤心,老人家是自然去世的,这是好事……”
“你、你……”女子抬起头,瞪着红红的眼睛,一声不发。任由泪水从眼眶冲刷而下。
“你杀死我爷爷,我要杀了你!!!”女子大声喊道,并拿起放在地上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