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一直和喜欢的人独处……我想我会很早死吧?伊斯心里询问着自己。光是刚才跳动速度不定的心脏,他就已经老了好几岁。虽然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固然开心,可是那始终不是日常生活,每天这个样子我可受不了。这样想着,伊斯将手放在溪水中,感受水流的清凉,似乎这样可以使他燥热的内心冷却下来。
水有点凉,伊斯忍不住打了个小哆嗦。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和伊芙的间隔只有数十公分。而且脚还靠在一起。周围只听得见溪水声……
一般思春期的少男少女到了这种时候,接下来通常都会发生什么事——
“……嗯……湫!”伊斯打了一个小喷嚏,伊芙从怀里拿出面纸,顺势递给他。
“再一张,不够。”
“嗯……”伊芙将怀里的整包纸巾都递给伊斯。
伊斯看着伊芙的侧脸,心里不知为何徒然平静起来,就像是从燥热的日常世界回到自己家中,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的感觉。凑近一看的话,还会伊芙拥有着相当标致的容貌。脸上也没有青春期特有的褐色痘印,整个人透露一种仿佛仙女一样的出尘气质,但说起话来却又带点自卑感。
“这里实在是不错……”
“对啊,伊芙……喜欢这里。”
“嗯……”
零散地交换对话,伊斯也不禁开始打起呵欠。他伸手遮住张大的嘴,呆呆地思考:“我和伊芙就处在这样一个空间里”——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可是伊斯却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倒不如说,这种感觉反而让伊斯有种携带护身符的安全感。
此刻的伊芙又是怎样想的?她一直盯着流动的清澈溪水,也许是因为害羞,或者是怕打破这个温馨的时刻吧。
“对了,伊芙,你……有没有一种糖,吃上去非常清凉的糖?”伊斯这时候才想起他到这里的目的。
“你说的是这个么?”伊芙从怀里拿出两枚白色的糖果状物体。伊斯接过糖果状物体,不小心触摸到伊芙的掌心,发现掌心意外的柔软,心中不由地一荡。等他从无限遐想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伊芙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
再回头观察着手里的糖果,糖果呈方块状,像是冰块一样,还冒着寒气。伊斯尝试拿起一颗糖果,闻了闻,似乎没什么味道。他干脆将糖果放到舌头上,含住——
——像是薄荷一样的清凉味道瞬间在整个身体之中来回流淌。似乎有点过于寒冷,伊斯不断颤抖着,手捂着头,脸上呈现出一副痛苦模样。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将嘴里的糖果吐出来。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伊斯才长长地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不知何时,原本平静与激动的矛盾心里,已经混合成奇妙的薄荷心情,冰凉呼出伊斯的鼻孔,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就连原本只会偷偷窥视伊芙,也变成了光明正大的直视。
“爽啊……伊芙……这糖叫什么?太神奇了!”伊斯手里还剩下一颗糖,但他不打算品尝——他打算将糖交给乔伊斯。
“这个么?它没有名字。”
“这糖……难道是你做的么?”
伊芙摇了摇头,声音很小,但伊斯却听着很清晰。也许是因为伊斯正注意着她吧。
“这是,从伊芙的故乡带过来的,就剩这两颗了……”
“呃……”听到这话,伊斯有些吃惊,他接着不确定地问道:“伊芙的故乡,是哪里?”
“西方,首都……”
“米利特斯?那你来这里是……”也许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听到伊芙说自己的故乡是米利特斯这个敏感国家,伊斯都会露出这种警惕的神色。
看到伊斯特意拉开距离,伊芙似乎早有料到,她依旧跟平常一样,低着声说道:“伊芙……现在是神学院的院长……”
“……”听到伊芙的回答,伊斯不由地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伊芙,上下唇一阵颤抖,但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而伊芙则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伊芙平时很闲的……”
“等等等……我不是惊讶这一点。”伊斯愕然地看着伊芙,接着说道:“院长啊!地位仅次于魔导院的院长!”
“不过,魔导院的院长怎会容许这种已经算是剥夺自己主权的提议呢?”伊斯疑惑地自言自语。实在是想不通,伊斯抓抓头,一脸苦恼。
倒是伊芙解释了原因:“十几天前,魔导院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发生了一次非常大的暴、动。也就是那次暴、动,使得民众和士兵质疑了魔导院的领导地位。”
“这种情况下,急需一个可以缓和双方的联络平台。所以伊芙带着四处漂泊的信徒,找了院长。最终院长同意新建神学院,给了伊芙和信徒们一个定居地。”
“不过,神不是虚构的吗?为什么还有人信?”伊斯一脸疑惑地说道。
“命运三女神是否存在还不好判断,神学院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有个心理寄托而已。战争结束后,伊芙会带着信徒们漂泊下去,寻找命运三女神的踪迹。”说到这里,伊芙好像有些感伤,她皱着眉头,清亮的眼眸里似乎还闪过一丝挣扎神色。
“这样啊……”虽然伊芙的话有些前后矛盾,但她是伊斯喜欢的对象。所以伊斯理所当然的,相信她说的全部话语,也不会去追究她的来历。
“圣使……”伊斯本想跟伊芙多说一些话,但身后徒然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吓得伊斯心脏一突,久久说不出话来。
“请移驾圣殿……”说话的对方依旧是红袍加口罩,全身隐藏在长袍中,连伊斯看着都感觉有些发热,但他却一点汗水都没流。
“嗯。伊芙明白……”伊芙朝着红袍人点了点头,然后对伊斯说道:“我要走了,伊芙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在这里休息。”
虽然不明白伊芙要说的意思是什么,但伊斯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嗯,我知道了……”
也许是说明天见吧。伊斯给了自己一个非常接近原意的答案。然后挥着手,目送着伊芙从另外的出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