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同嚼蜡。
伊斯从莎拉口中得知,他吃的东西是九组特供的压缩食品,一块最多能顶上三个月。但味道——
“——居然用这么难吃的东西白白占据胃空间……”嘟囔着,伊斯摸摸微鼓的小肚子,忍受着胃中那恶心食物的翻滚和肿胀,最后叹了口气:“我可以三天不吃饭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最好吃的压缩食品!”
“最好吃?”
“当然,你知道吗?它的原料可是瑞亚果、西米、生肉、白蛆、九节虫……”
“等等!你说什么?生肉?白蛆?呕……”似乎是因为强烈的呕吐感,伊斯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低着身子,像是鱼刺卡在喉咙一般开始干呕。
“特别是它的口感……”莎拉完全没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当回事,她还笑嘻嘻地继续说:“……咬上去,还有种鸡肉味,并且嘎嘣脆的。”
“呕……”
在夕日西倾的鲁卡城郊外,伊斯眺望着夕阳。
因为风并不是很强,所以硝烟并没有被吹到这里。夕阳得以在这么澄澈的空气中闪耀着。
但被夕阳照耀的伊斯,可不是那么好。
伊斯那失去了平常光彩的脸庞,只能用憔悴不堪来形容。虽然知道莎拉是在逗他玩,但伊斯仍不能从生肉蛆虫的噩梦中解脱,他甚至怀疑莎拉是在安慰他,怀疑莎拉是在说谎……
毕竟太过恶心了,白色蛆虫。想到这里,伊斯又有了想要呕吐的欲望。
也就是在这时,前方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秃顶男人,体型稍稍显得有些胖,因为跑着,所以脸部的赘肉一抖一抖地。
他用洪亮的声音喊道:“小英雄!巾帼英雄!”
重复喊着,直到到达伊斯的身前,才喘着气,并用布擦他那光滑的脑门。
“文件呢?”莎拉很是平静地问道。
“在……呼呼……这呢……”秃顶男人从背后掏出一封文件,文件的一角已经湿了,还带着汗臭味,似乎这男人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莎拉轻皱着眉,接过文件。并打开浏览。
而这位秃顶男人已经缓过气来,他弓着腰,对着伊斯掐媚说道:“少年英雄啊,我是北门的指挥官艾维,感谢你帮我杀掉敌方将领……实在感谢啊!”
“北门……”伊斯想起之前的轰炸声,于是问道:“我离开后,是不是那里遭到空中战舰的袭击?”
“是啊……不过对方很快就离开了……人员并没有伤亡多少。”秃顶男人接着拍马屁:“如果不是您杀掉守门的指挥官,我们能不能攻下这城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而且您还手刃了皇国猎狗!”
被称赞得晕头转向,腼腆的男孩抚摸着后脑勺,傻笑道:“哈哈……没拉……哈哈……”
而此时,莎拉正好将文件看完,并将文件放进包里,毫无征兆地说道:“你可以安息了。”
在目瞪口呆的指挥官艾维面前,锋利的匕首发出冷冽的光芒。
“莎拉!你怎么了?他可是自己人!”伊斯抬手拦住准备投掷匕首的沙拉,喊道:“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九组执行的任务都是机密!不能让局外人知道!”莎拉的语气很冷:“必须灭口!”
“可是……可是……他是自己人!”伊斯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认准一个死理。
“对对!其实这工作是我从一位士兵手上拿到的,我之所以来是为了感谢……”
“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阻止我杀你吗?”
“莎拉,不要这样,他是自己人!”
在如同燃烧一般的黄昏中,伊斯、莎拉、艾维三人各说各话,场面陷入混乱。
最后——
“——噗嗤!”
小巧的匕首刺进指挥官艾维的胸膛,发出的声音同时也深深刺进伊斯心中。
看着莎拉不带任何犹豫的举动,伊斯紧闭双眼,牙齿咬着干裂的下唇。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指着莎拉。
此时的伊斯——愤怒!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已经吃掉了他的理智。紧咬的嘴唇内侧渗出血的味道,紊乱的呼吸让鼻孔扩大,眉头紧皱着,成为波浪形。伊斯本人也拿这股滚烫的怒意没辙。在没有痛扁莎拉之前,愤怒绝对无法消失。
毫不犹豫地睁开微红的双眼,伊斯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上去。
血一般的黄昏照耀下,伊斯的下巴挨了莎拉一拳,顺势往斜上方飞去。等到下巴转回来时──莎拉又补上了重重一击,这次伊斯的下巴直接往反方向转了一圈。
“可恶……”
伊斯的身体摇摇晃晃,就快要倒下。
虽然之前补充过能量,但之后伊斯吐得死去活来,所以现在他浑身无力,只能被莎拉压着打。
“喝!”
伊斯的胸口被莎拉狠狠一踹。轻飘飘地……在空中翻转一圈,后背直接撞击柔软的土地。紧接着,莎拉压在伊斯身上,抓起他的领口,举起拳头。伊斯的脸上已被鼻血染红。
“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
莎拉的叫声刺痛伊斯的耳朵。
“教训什么!想要教训我吗!?”伊斯想要起身,但却被莎拉拼命压住,莎拉还以更尖锐的声音大喊:“九组成员的死……我不伤心吗!?”
“他们可是跟我朝夕相处的同学!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他们……嘭!!!”莎拉的拳头直接落到伊斯的脸蛋上,发出惊人的响声。
不知道为什么,情况急转直下,莎拉整个人徒然崩溃,语无伦次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哭吗?”莎拉自说自话,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她弯下身体,肩膀不断抖动着,比血还浓的泪水从完美的脸庞滴落,滴在伊斯脸上。莎拉不停甩头,似乎不愿意承认,但不管怎么甩,泪水还是止不住,脱口而出的思念也停止不了。满是泪水的脸蛋、沙哑的喉咙不断叫喊,哭述着自己无能为力:“我也想……我也想……阻止所有悲剧……”
伊斯呆呆地看着莎拉,莎拉同样也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注视着伊斯,两人凝视彼此。
“……呜呜呜……呜呜……”
莎拉徒然扑倒在伊斯身上,再也压抑不住哭声,大声哭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