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刹那间明白了，自己十九年来的呼吸吐纳，只是刚刚开始练气而已。就他知道的父亲爷爷太爷爷等人，这辈子也就是在练气，练了七八十年无非就是身体健康而已。
而经过今天晚上这一战，那一拳挥空了体内集聚的所有元气，到现在恢复的时候，竟然有了质的飞跃。
家中世代相传的练气法，只是一篇古色古香的祖训。里边记载说，若要修炼有成，需积功德。功德越高，修行的越快。
卓家历代子孙几乎没有出现过坏人，很多卓家子孙都行善积德，希望能够在练气上更进一步。
但行善积德，未必一定就是种善因得善果。
譬如说，你走在河边，看到一个人溺水，于是奋不顾身的跳下水去，救了他一命。按理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若是这个人是穷凶极恶之人，本来已经要死了，却被救了出来。那他以后做的任何坏事，都要分到你的头上。救人这件好事，反而成了恶果。
又或者，一个孕妇难产，眼瞅着母子双亡，身为医生，医术高明，终于保住了两母子的性命。时隔多年，那个孩子成了败类，这因果难算的很。
要说真正的功德，当然是斩妖除魔绝对没有意外。而如今科学昌明，哪儿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一个人活一辈子或许会遇到几件很难理解的怪事，可要问他见过鬼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见过。
卓远可以肯定的是，今晚那个突然狂暴的保镖，绝对是有邪性。用市井里的话说，就是中了邪，鬼上身。
不然的话，自己体内的气息不会蠢蠢欲动，就像猫儿看到了老鼠一样，恨不得接管自己的身体，也要将那保镖击毙。
正是击杀了那保镖，这功德落在卓远身上，他已经空涸的身躯，这才突飞猛进的吞纳天地元气。
不知道体内已经循环了多少周天，渐渐的归于平静。
卓远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屋顶天花角落，那儿的木雕花，有一刀明明是歪了，是木工师傅重新补过，后补的刀痕明显要比原本的刀痕要深。
卓远揉了揉眼睛，这没道理，距离自己几乎三米的木雕花，面积也就跟手指甲盖那么大，怎么可能看清上边的刀痕？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错，他的确是看到了，就算把眼睛揉的像熊猫，依然看得清清楚楚。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落在卓远的耳中，他猛然坐直了身体。作为一个土木系的学生，他知道这病房是有严格的隔音。哪怕你在屋里喊破喉咙，外边的人也未必能听得见。
卓远喜上眉梢，今天这一拳打的还真是不错，竟然从炼气期硬生生的一拳打到筑基期。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有十九年的吐纳积攒。
声音到了附近就已停下，开的是隔壁的门。
卓远正要听听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事，体内的气息再度开始涌动起来，不得已，他凝息守神，突然间自己的练气大有进展，可不能浪费了此等良机。
荆浩和一位中年人走进了房间，关好门。那人在沙发上坐下，荆浩站的笔直。
“荆浩，法医已经第一时间对尸体做了解剖，并且发来了报告。”说话的声音很沉稳，铿锵有力。
他接着说道：“你们使用的自动手枪是十二发子弹的，所有击出的子弹全部在尸体里找到。你们的枪法不错……”
荆浩的声音传来：“局长，我就纳闷了，按理说早就应该被击毙了呀。”
中年人道：“呵呵，你们击中头部的子弹一共七发，其中一枚从后脑射入，另一枚打穿了太阳穴。击中心脏位置的子弹也有两枚。”
“我看了你的简报，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枪战你们弹无虚发，肉搏战个个挂彩，现在已经牺牲了一名特工。至于大刘，他那条胳膊基本就是废了，等他伤好了，我会把他调到训练基地担任教官。”
听得出来，荆浩明显是松了口气：“说实话，那家伙根本就不像人了。我曾经学习过，在上古时期的动物，它们神经系统非常迟缓，就像恐龙，子弹打中恐龙的头部，它依然可以搏斗，直到神经系统慢慢的中止它的动作。那家伙就像这样。”
中年人的声音变得冷峻起来：“接下来要说的，属于特级机密。保密条例我就不重复了。”
“明白！”
中年人严肃的说道：“类似的凶暴事件在最近两个月内发生了七次。次次都是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区域，包括医院、大学、商场、车站。每次都造成重大伤亡。九天前，在南方举行的军演中，一名士兵突然狂暴，用自动步枪杀伤战友十余人，最后是用坦克火炮轰杀。”
“这次海津大学案件，只牺牲了一人，死伤群众两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荆浩明显吃惊了许多：“竟然这么严重？”
“嗯，我们初步怀疑是有敌对势力使用生化武器进行攻击。利用某种药物激发人体全部能力，变成一个打不死的怪物。可是，根据情报，世界上有能力研究出这级别生化武器的国家，和我们一样，也在这个月内遭遇了类似的攻击，有的国家甚至被攻击次数远远超越我国。”
“这案件已经被列为第一级别事件。国家抽调精英尽快解决，我们特勤局里只有你和你这一队人参加过类似事件，所以，荆浩，以后你除了担任特勤局第九大队分队长外，还有一个身份，是第一事件调查组的成员。一旦接到通知，你要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立即加入调查组。”
“是！”荆浩斩钉截铁的回答。
所谓特勤局，主要职能是保护重要人物的安全。里边的特工无论是身手枪法还是政治审查，都要超过其他任何部门的特工人员。
所以特勤局的特工是全国最强的，他们不但个个身手过人，而且有勇有谋，地位也非同小可。
特勤局明面上公开的是八个大队，分别对应保护不同级别不同单位的重要人物。这个第九大队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民间可以看到的文献里，就连江湖传闻中，也绝对没有。
“这次小丫头被吓坏了，老爷子在京城大发雷霆，痛骂我们特勤局。后来调了这边的监控录像给他老人家看，老爷子知道是第一级别事件，才算稍微消了火。荆浩，你那队人伤亡惨重，而且都曝光了。稍候从基地再给你调人来。不过，现在培训基地合格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还不足以支撑你这个分队。局里批给你特权，如果你在地方发现可以为特勤局效力的人，允许你临时召入，至于背景审查、进基地培训什么的，我们可以延期再做。”
“是！”荆浩朗声答道。
“监控视频我看了，里边那个大学生很勇敢嘛，先是救了大刘一命，最后还给了凶徒一拳。”
荆浩语气放松下来：“他叫卓远，孤儿，海津大学土木系大二的学生，目前在勤工俭学。局长，您准备怎么处理？”
恰好隔壁房间的卓远运转归元刚刚结束，他耳力如今惊人，看说到了自己身上，卓远不由得留神起来。
“勤工俭学的孤儿？哦，这次他见义勇为，警方应该给他发个见义勇为奖。等和海津警方沟通一下，咱们不能小气了……”
卓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肯定是领导，他说不小气，那起码也得十万八万起步吧？说不定回头找到自己，拍出百八十万奖金。
“海津的见义勇为奖是多少钱？”
荆浩说道：“分级别的，最高三万。如果牺牲的话，是十二万。”
“哦，他没牺牲，按最高三万批给他吧。”
“三万是得受重大表彰，还得负重伤致残。”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两万。”
“是！”
卓远从情绪高涨瞬间跌落谷底，从百八十万的高峰垂直落体，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好在他是个很乐观的人，两万，等于自己在体育馆干二十个月，也还不错了。于是，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一愣神，气息有些紊乱，卓远就又听不到隔壁的话了。
“等我联系陈秘书，现在你手里的人不够，还是让这姑娘回京城，在老爷子身边吧，那儿的防卫力量没问题。我看你还活蹦乱跳，从现在开始，她在海津，你就要独自一人完成任务了。绝不允许小丫头出什么意外。”
“是！”
“你先出去吧。”
荆浩答应，离开了房间。
坐在屋子里的是一名中年军人，穿着笔挺的军服，肩膀上一颗闪亮的将星。他目光森严，浓眉飞扬，一眼望去，气势凌人，如果不是久在军中，断然不会有此等霸气。
他在书桌旁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击几下，再次播放今晚海津大学门外的视频录像。
战斗的过程落入眼中，他的浓眉反而紧紧的锁在一起。第一级别事件发生并不是第一次。每次都会造成极为重大的伤亡。他身为特勤局的局长，能够接触到每一个案件的真实具体过程。从过往的经验，每次要消灭这类似中了‘生化病毒’的凶徒，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肉体完全摧毁它。
唯独海津大学这次是例外，特工们使用的都是手枪，急促的射击并没有能对那个保镖造成明显的伤害。
虽然保镖被打得遍体鳞伤，血流如注，可依然战斗力十足，他在特工群中大开杀戒的时候，身上至少已经中了四五十枪，他依然能把特工们全部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