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校园小说 > 魂夜祭 > 第二百四十四夜·守护的约定

  在鸠近乎全力的一击下,结界内的世界已经开始显得支离破碎,躲在暗处的张弼更是吓得捂住了嘴,之前还带有死神惯有傲慢的它如今只剩下一脸的惶恐,双手捂住的嘴唇里忍不住蹦不出一句:“这两个家伙都他妈是什么怪物……”

  一个是死神,一个是人类。

  但全部都超出了常规的认知。

  “樱姬大人!”肯尼试图从漫天飞舞的尘烟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搭档白蒙则是显得相对冷静一点,伸手按住对方缓慢的说道:“樱姬大人的灵气还存在,并没有死。”果然,当尘烟散去,鸠和樱姬都依然站着,只不过曾经所向无敌的惩罚部队首领,如今显得颇有些狼狈。

  月兔显得有几分意外,下意识的将右手手指含在嘴里咬住,恨恨道:“连这样的攻击都杀不掉她吗?”“可是,确实造成了伤害。”闻静能够感知到死神力量的强弱,樱姬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从容,同样露出失望表情的还有聂影,“啧……”暗暗的咂舌之后,便将全身隐入到附近的阴影里,似乎盘算着什么。

  决定着场面上胜负的两位默默对视。

  抢先出手的是鸠。

  她不相信樱姬在正面接下自己全力一击后,还可以如之前那般强大,事实,也正如她的判断,迅猛的一脚,将樱姬踢向了空中,这一次,后者连反应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然后鸠跳到了比樱姬更高的位置,将她狠狠的再次踢向地面,樱姬全身无力的坠落在已经碎裂开来的地面上,然后,艰难的抬头看着在空中将重力凝聚成一柄锐利无形之剑的鸠,嘴角慢慢咧开,似乎在嘲笑,是嘲笑人类的不自量力,还是在嘲笑自己呢?

  谁也说不上来。

  “这次,是真的谢幕了。”鸠将剑刃瞄准樱姬的胸口,从天而降!

  “没错,就这样,杀了她!”聂影悄悄发动了能力,兴奋的看着眼前即将出现的画面。

  樱姬魂飞魄散的画面。

  这一次,樱姬并没有做出反抗,只是出神的仰望天空,仿佛眼眶中看到的不是夺命的利剑,而是过往的岁月,匆匆闪过眼前。

  可以结束了吗?

  闭起双眼,樱姬的嘴角微微上翘,她笑了。

  那是距今非常遥远的时代。

  日本某位领主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樱姬。

  平凡的长大,然后结婚生子,本该如此简单的度过一生,直到忽然有一天,父亲带回了一位来自大海对面的客人,唐朝来客。

  “听说了吗……那位客人是唐朝的皇族。”“上国的皇族怎么会来到我们这种乡下?”“不知道,好像是避难。”花园里,樱姬独自一人散步,耳边可以听到细碎的议论声,那些侍女们唯一的消遣就是传递各种八卦,樱姬若有所思的记在心底,那个时代的日本,对唐朝奉若神明,更别提是拥有那个国家皇族血脉的客人,正思考间,已经来到了樱花盛开的后院,一个陌生的男子正背着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樱花树下,身上尽管已经换上了合服,可浑身都充满着不协调,最为突兀的大概就是腰间那柄剑,大气且威武。

  “嗯?”男子似乎是意识到有人来了,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是……千年羁绊的第一次相遇。

  “你是城主的女儿,樱姬,对吗?我有听说过。”说着蹩脚的本地语言,男子似乎有用心学习过,樱姬害羞的低下头,微微颔首,男子说不上有多英俊,可充满了本国男子没有的英气和自信,“最近可能都会打扰到你们,我是李文岳。”简单的自我介绍,并没有任何的傲慢,男子谦逊而温柔。

  之后,两人时常都会在这里碰到,不时的聊上几句,逐渐熟络后,樱姬便会好奇的询问唐朝的各种轶事,时不时被逗的花枝乱颤,这是简单却幸福的回忆。

  “文岳大人。”“我说了好几次,不用那么称呼我。”李文岳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樱姬有时候出人意料的倔强,“我听说……您是因为避乱,才来到这里的吗?”越是接触,越是好奇,可樱姬深知,有些原因并不能深究,所以她小心的试探,“算是吧,我的父亲生了很多个儿子,结果就闹腾起来,彼此之间,不再有亲情,还有其他很多的原因,最后,我厌倦了……”李文岳在说到这段往事时,会有偶尔的停顿,就像他时常站在树下沉默思索时一般,让樱姬猜到,这个男人背负了什么东西。

  后来,她通过父亲知道了李文岳逃亡日本的途中,妻子病死,还有两个女儿来不及带走,都被留在了唐,他一定是在内疚着。

  樱姬忽然间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李文岳可以一直在这里避难,自己只要每天看到他一眼,聊会天,就会十分的满足。

  尽管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嫁给其他城主的孩子,远离这里。

  但只要这个美梦不曾被人戳破,她就希望可以继续做下去……

  梦,总会醒来。

  而且,醒来后,迎来了又一场噩梦。

  一场有预谋的突袭,假扮成山贼的军队杀入了城中,陪伴樱姬长大的家园瞬间被燃烧成一片火海,她的父亲则在招待朋友的酒席上被人毒杀。

  大火,汹涌卷席了曾经被她喜爱的花园,就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静静坐在阁楼上,眺望下方,敌人在肆意砍杀家里的佣人,还有父亲的士兵,欢呼声和惨叫声,交织成一篇地狱的乐章,装作镇定自若的她悄悄握紧了掌心里的匕首,父亲大人死了,母亲也死了,文岳大人似乎杀出了一条血路离开了,那么,又剩下自己一人了。

  终于,敌人来到了她所在的阁楼,樱姬算不上是绝色美女,甚至还残留了一点婴儿肥,可是,她是一个特殊的战利品,城主的女儿,光是这个头衔就足够她活下去,尽管活着的方式也许还不如死了。

  “长的倒是有点让人失望,不过没关系,你是我的了。”带头的武士擦拭着手里长刀上的血迹,一边狰狞的宣布了自己的归属,可惜了……

  “我不属于你们任何人……唔……”剧烈的痛楚来自胸口,好痛,好痛……脑海里只剩下疼痛的感觉,樱姬用颤抖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胸口,这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你……混蛋!”武士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倒了樱姬,随后看到鲜红的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握着匕首的双手已经松了开来,不停的抖动,樱姬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小脸发白,可她努力的做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赢了,没有让敌人得逞……

  “噗嗤”耳边响起了利器割开肉块的声音,双眼吃力的睁开,看到火海中冲出的身影,穿着唐朝的铠甲,挥剑砍倒武士的李文岳,正发出疯狂的咆哮,混乱的战斗没持续太久,对方六名武士都成为了李文岳的剑下忘魂,然后,这个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樱姬身旁,喘息着粗气,仔细看,会发现铠甲上到处都是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李文岳不是神,他的背上甚至还插着两支未拔出的箭,能够杀到这里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抱歉……来迟了,没能救下你的父母,也没能救下你……明明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却什么都不能报答你们……”絮絮叨叨的说着,随后李文岳艰难的将樱姬抱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抱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樱姬却高兴的说出那么一句话,让李文岳愣住了。

  “我很满足了……放心,我并不是想要成为你的什么特殊存在,我知道你很爱死去的妻子,所以……”

  所以只要这一刻,能够成为你特殊的存在就足够了啊……我可不是那么贪心的女人……

  “我喜欢你哦,文岳大人……”

  李文岳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女孩,刚刚她用的是唐的语言。

  啊……明明还想多说几句话的,自己有悄悄努力学习过唐的语言,想看到李文岳惊喜的表情,应该说的还可以吧。

  樱姬的双手滑落在地上,与血水融合在一起。

  无论多美丽的生命,凋零的话,只需要一瞬间。

  “哈……”张大了嘴巴,李文岳痛苦的想要嘶喊,可什么声音都没办法出发,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临终前的笑容,如今的樱姬也是,仅仅是被自己抱在怀里,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而死去,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一个人都守护不了,家人也好,朋友也好,一个都……没能守护住。

  什么都守护不了,可大家却对自己露出了那么满足的笑容。

  “我不配被你们所喜欢啊……我根本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啊……啊啊啊啊!”将怀里失去温度的女孩死死抱紧,火焰吞噬了这座阁楼,也吞噬了这个在悲鸣的男人。

  再一次相遇,已经是成为死神以后的事情。

  忘记了生前的一切,樱姬选择成为死神,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可她不曾松懈过一刻。

  只是,她的能力并不被看好,加上似乎是资质的问题,数百年过去了,她依然只是一个执行者。

  “嗯……樱姬,你也当上执行者快两百年了,但还是没掌握到战斗的精髓,你必须要去好好找到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参加军士选拔失败后,有其他死神如此劝她。

  默默的离开了考场,樱姬走向了那片灰暗的天空,脑海里只是在回响一个问题,自己究竟为何要成为死神,好好的去投胎不好吗?这个念头时常会出现,但立刻就会莫名其妙的被打消,樱姬不记得人类时候的事情,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必须要去成为优秀的死神……理由的话,完全想不起来。

  “呦,你就是那个倔强的女孩吗?不过,几百岁的年纪,都不能被称为女孩了吧……唔,真是让人头疼的称呼啊。”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樱姬回过头来,与对方的目光相遇,那是有着让人内心宁静力量的目光,似乎是位军士?不对,他的力量,远超军士!

  “您是……”“我叫李文岳,惩罚部队的首领。”比起樱姬的彬彬有礼,李文岳就显得洒落和豪迈许多,那三个字,似乎充满了某种魔力,让樱姬觉得熟悉。

  “失礼了……请问找我有事吗?”短暂的发愣后,樱姬客客气气的回答道,看似礼貌,却是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但久久的,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樱姬奇怪的朝前望去,发现李文岳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好半天,还是樱姬来打破了沉默:“请问……您认识我吗?我的意思是,认识还是人类时候的我。”“哦……为何这么问。”成为死神后会失去一切人类时候的记忆,除非你将灾噩等级突破LV4,才能找回曾经的自我和记忆,最起码,眼前的樱姬不可能还记得人类时候的事情。

  “是直觉吧,就是那么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到你以后。”平静的回答,却让李文岳失声笑出来,“哈哈哈,是女人的直觉吗?”“是死神的直觉。”樱姬纠正道,“好吧好吧,不管是什么的直觉,都挺有意思的,听说你已经参加了好多次的军士选拔,都落选了,要不要先来我这里干活?由我这位天才来调教你。”“不用了。”干脆利落的拒绝,让李文岳差点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哈,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拥有了LV3灾噩,只需要正确的指点,很快就能成为军士。”“我并不强大,我也不喜欢战斗……我只是想要将灾噩提升至LV4。”樱姬只是想要回忆起人类时候的一切,或许只有那一天,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人类时候的记忆吗……那种东西未必都是美好的。”李文岳意味深长的说道,他早就注意到了樱姬,就在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想起了要守护住这个女孩的约定,“相信我,什么都不记得,也许会更轻松点。”“对我而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想只有恢复了记忆,才能找到吧……文岳大人?”不知为何,说出了这个称呼,内心中涌起了怪异的感觉,似乎在某个时刻,自己也说过类似的称呼,随后,李文岳来到了眼前,脸上露出的分明是笑容,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

  这位男死神,是在哭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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