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下课只有10几分钟,我脑子里一直在构思着待会下课要怎么声泪俱下的像平哥认错,才能拿回我的小灵通。
似乎挺有经验的洛丹妮拿笔给我写了些参考意见:从5个对不起说起,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学校、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同学!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平哥的暴怒把这个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吓得够呛,原版还有一点的丝丝窃语突然全都噤声,教室安静的可怕。
然而这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课就这样安静的过去的时候,在教室的右后方,突然爆发了一声惊喝,那声音中带着娇与怒,她是这样喊的:“哎呀,牦牛,喊你莫摸我!”
只有这一声,然后迅速沉寂下去。
全班都惊呆了,敏姐,敏姐这是肿么了,虽然平常是老开她和牦牛的玩笑,可居然在这个时候!!
我赶紧看看讲台上的平哥,果然,他的脸已经愤怒的发绿。
他缓缓的站起来,手指那个发声的方向,用平静的让人害怕的声音说:”孙春林,你给我站起来!“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发声的地方,敏姐喊完这一声,就趴在桌子上,看后背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她后面坐着始作俑者牦牛,他此时也跟我们一样,眼里冒着好奇的目光,眼神到处张望,一副看好戏的死样。
平哥再说:”孙春林,站起来!“声音里藏着暴风雨将来的怒气
全班还是死一般的平静。
同桌终于忍不住了,手肘撞撞牦牛,:”平哥叫你站起来~“
”放屁,他叫的是孙,孙春..哎呀,我靠,我就叫孙春林!"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结束,我考得算好,排在班上18名。学校划了个重本线,到我们班,刚好是前17名。我木然的看着自己的名次,心底像窗外的天空,阴沉得快要滴下雨来。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跟我谈心,问问我最近是怎么了,学习上有些懒散,似乎精神也不集中。
我愣愣的答不上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看看我,叹了叹气,吸口烟,缓缓吐出烟圈。“郑夕禾,跟你说,从高一上学期我就觉得你很像我那儿子,不仅长得像,脑袋瓜子聪明,又喜欢踢球,性格大大咧咧,一天吊儿郎当的。所以一直我都把你当半个儿子,当老师的也没啥期盼,就是想你们高考考个重本,也不枉这三年你们自己和我们老师一起辛苦的汗水。我儿子虽然一路跟你一样,成绩起起伏伏,不过最后好歹也考了个川大。老师也希望你最后也像他一样,走个好学校。”
杨老师突然的动情让我不知所措,这个在我们心中只会说大话,只会没事儿就喝点儿小酒的班主任这一刻让我的心底有些感动。
从办公室出来,我有些茫然的朝教师走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挨着走廊走,会有沾飞的雨滴飞溅到脖子和手上,冰冰的
杨老师把我当半个儿子话一直留在我的心里,他的形象也因为这句话在我的心里高大了许多。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自己是他的半个儿子而自豪。
后来偶尔有一次和同学朱丹丹聊天,以前听说她好像跟班主任有点远亲的关系。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就问她,:“你去过杨老师家么?见过他儿子么?”
她想了想,:“去过啊,也见过啊。怎么了~”
于是我有些激动,:‘那,那,那他儿子长得,长得怎么样?“
她努力的回忆了下,有些涩生生的看看我,:”额,四个字。“
”什么什么!“
她伸出四根手指,”奇丑无比。“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风吹起雨滴,打到教师的窗户上,哗哗的响彻不停。教师的灯光昏黄,我木然的看着桌子上的练习册,那上面的字渐渐模糊不清。
在办公室的时候,杨老师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这问题我从来回避去想,可是当它被问出来,像一根针,刺进心底软弱的地方,刺破防备,露出这现实的世界。
有一天,我们总要离开,可谁告诉我,该去往哪里。
我碰碰在看《新女报》的洛丹妮,:”你以后想去哪上大学?“
她楞了冷,露出迷惘的神情,转即就摆摆手,:”哎,还早还早,想那东西做啥子!“说完有低头认真的看她的报纸。
那么我呢,我该去哪里?
我用了整整3节晚自习的时间挣扎在这个问题上,直到快下课,我意外的从我桌子旁边的墙上寻觅到答案。
教师的白墙上总是很有很多涂鸦,以前我从未去看过,这晚我在上面却看到一句话。是一行娟秀的小子,用色的钢笔写成,也许过了些年岁,已经有些斑驳的模样,可那一字一句对我来说依旧清晰。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下了晚自习,我慢腾腾的收拾要带会寝室的书。这是例行公事,虽然明知道每次带回去根本不看,但总觉得带了,心底也就觉得自己看了。
雨一直在下,几个没伞的哥们儿发了狠,把塑料口袋顶头上就哇哇叫着冲出了教师。邓川慢悠悠过来,”怎么了,郑二娃,没伞?跟哥哥走啊,哥哥有伞,罩你哦。“扬扬手上的伞。
我摆摆手,:”你先走你先走嘛,我等哈哈回去。“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预谋已久的牦牛架走。
女生们总是慢吞吞,等都胡悦起身的时候,教师里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等她走刚踏出教师,我不声不响的出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的跟着。
我没有伞,临走的时候,还是把收拾好的书又放回了抽屉,就带上了小灵通。秋天的雨总是带着些凉意,又是晚上,这凉意就越发的变成了冰冷,从我的额头留下来,在眼眶盘旋一阵,滴落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胡悦并不是一个人,她在教学楼的下面等了会,便有一个男生急冲冲的跑下楼,对着她笑笑。隔着距离,我听不到那男生说什么,却看见他走进胡悦的伞,很自然的接过来,一把伞,她和他。
”这应该便是她的男朋友了吧。“我心底如是的想着,虽然借着路灯并不能看清他的模样,但想来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清秀模样。
两个人的步伐并不快,教室去往宿舍的路途并不远,我似乎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走完,男生送胡悦到女生宿舍门口,两个人站定,又说了几句话。灯光下,胡悦笑了笑,嘴角上扬,弯弯眼眉。
没有了伞的男生快速跑进男生宿舍,从我身边而过。
我怔怔的看着胡悦的背影快要消失在黑暗,动了动嘴,终究没有勇气走叫住她。
”你的未来想去哪里,也是远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