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以后,陆瑶那银白色的耳钉总是明晃晃的闪耀在我的世界里,熠熠生辉,刺得我睁不开眼。可明明记忆里,13岁的她,还安静的站在夕阳下的操场里,裙摆不染,眼波温驯柔软,那样的看着我,那样的微笑着。
回到学校,我曾经问过根号二,“作为女生,你觉得打耳洞带耳钉好看么?”
她似乎都没有思考,肯定的点点头,“肯定呀。带对银耳钉,选个好的形状,多好看!!”
我的心底一阵黯然,看看她的发际,“那你为啥子不去打耳洞也?”
她愣了一下,飞快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居然脸上腾起来红晕,声如低吟,“我,我是还小……”
一定是因为在男生宿舍受到了不良熏陶,听完这句话,我居然下意识看了眼女孩那旖旎的部位。
嗯,是还小。
星期一整个年级没有上课,班主任叫了些男生去楼下开始搬运军训服,班里一阵欢腾。
牦牛大声表示从小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解放军战士,努力训练,英勇战斗,争取早日解放生活在*压迫下的美国人民。说着边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摆了个标准的军礼,45度斜眉映着朝阳,光芒四射。
萝卜头却不太开心,因为班主任说这次的军训特别严格,一律按照部队的规矩形式,所以首先全班男生都要剪成大兵头。
我摸摸自己的板寸,倒是对比无所谓,萝卜头不干了,因为上个星期才把攒了进一个月的100块带进了理发店,做了个锡纸烫。这还没来得及颠倒众生呢。萝卜头一直在邀约众人,说要写联名信给校长,不能泯灭任性,压抑个性,反对剪头!
女生们由于不需要剪头,自然没有人搭理他。但座位同寝室的好哥们,我们当即表示一定要誓死追随!于是我们纷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萝卜头兴冲冲的往校长办公室跑去了。牦牛迅速拿出个篮球,大吼一声,谁去打球。
反响剧烈,全体男生争先恐后表示要去在篮球场上你死我活,于是全班男生人去楼空。
大概半个小时,萝卜头耷拉着脸回来了,坐到位子上,对着同桌的女生狂吼,“妈的,那些狗日的呢?”
同桌当时就吓愣了,颤抖的指了指操场。萝卜头“噌”一下就窜了出去,“_我要去整死这群狗日的”
同桌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捡起萝卜头落在地上的信纸。
正是那封找校长争取不剪头的联名信。信的最后是高一十一班全体男生的签名,他们的名字是:格式化牦牛基尔高金得日泥娃娃迪迦奥特曼……
女同学凌乱了
军训的第三天早上,我们在操场站军姿,已经一动不动大概20分钟,突然几声闷雷,然后就是猛然而来的瓢泼大雨。
女生们发出了尖叫,以为教官会就此放我们回寝室,不料教官们集体商量一阵,决定继续站军姿,原因是这样的大雨正是训练我们意志品质的最好时机。
雨水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我们带的军帽上,然后沿着帽檐滴答滴答下来,砸到我的眉毛上,砸到我的脸上,有些破碎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突兀响起。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雨,我奔跑在她的目光里,带着坚毅决绝的喜欢,以为可以这样一直跑下去,带着她凝望的故事,一直到老。
而现在,我没变,她的耳边多了刺眼的闪耀。
而明天
我开始给她写信,用粉红色,天蓝色,淡黄色,深绿色的信纸,告诉她县中的学校后面也有山,不过是秃顶的,因为好多情侣经常上去踩;告诉她县中有湾好看的池,名字很骚包,叫紫狭,有很多女生为情、为学习、为钱跳池,不过都没死成;告诉她学校的食堂很霸气,里面的青椒肉丝3.5一份,里面除了没有肉,可以有很多东西,小石头,发丝,螺丝钉等等;告诉她我有了很多新朋友,我还给一个女生取了名,叫根号二,她很感激我。早自习的时候写,军训休息的时候写,晚上回到寝室,借个小电筒窝在被窝写,一直写,一直写,漫漫洒洒,写了6页纸,写着写着鼻子就难过得发酸。
我写不下来的是想念,不是看信的你,而是时光留在我脑海的她。
她基本都会给我回信,虽然都不长。她告诉我,她做了一个短发,闺蜜都说干练又好看;她说闺蜜告诉她,班上男生把她评为了第一班花儿,还有好几个大胆送了情书呢,不过让我放心,她都扔了。
她还说这个班上比以前班好玩儿,男生们经常组织去外面吃火锅,女生们一般都周末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做头发。她说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傻,快初三了才敢第一次穿裙子,穿之前还紧张忐忑了半天,现在已经买了很多好看的裙子了。说下次,穿来找我,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看她的回信,我总是不自觉的陷入沉默,两个人在信里说着各自的事,像两个世界,我停在过去,她梦想未来。
军训是一段难忘的记忆,难忘的不仅仅是连续1个小时站军姿时的蛋蛋忧伤,难忘的不仅仅是班上那些美女们穿上迷彩服的飒爽英姿。有的时候阳光很好,通过操场边绿树的叶缝间倾照下来,铺在我们跑操潜行的路上,将那全是砂砾的跑到铺满的温暖安静。
教官在旁边大声的喊着口号,我们笑嘻嘻,死皮赖脸的跑着小碎步,人影窜动,透过间隙,也许可以瞥到前排女生们的侧脸,荡漾着微笑的,心事重重的,像极了后山上飘扬的蒲公英,点点碎碎,风一吹,洋洋洒洒,随风而去。
当然,由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是看不见根号二的。
最期待的还是晚上,如果不下雨。军训的我们是不用上晚自习的,所有班级都会围在操场,趁着月明星稀,趁着年华正好。我们需要完成一件伟大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我们整个队伍的毅力,体力,耐力以及绝不认输的精神的培养。
这件事的名字很简单,两个字: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