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的桌案上放了厚厚的一沓子请柬,翻看几个之后,就随手扔到一边,用不着去,都是些极度无聊的宴会,去了之后也只能看看歌舞,喝点酒,接受一大通马屁,品鉴一下人家家中舞娘的美艳程度,云烨早就不是那个见到美色就流口水的小伙子了,做了爷爷的人了,云烨认为自己怎么样也要学的稳重起来。
“夫君,刘家的酒宴您可不能不去。”辛月在一旁帮着收拾桌子,一边说。
“刘正武?他不在长安,他弟弟还没有资格邀请我去他家。”云烨把身子往后依靠一下,双手抱着后脑勺把脚搭到桌案上。
辛月刚刚收拾好,见云烨又给踢乱了,没好气的过来把云烨的脚拿下来,蹲下身子的时候浑圆的臀部非常诱人,于是,云烨的手就习惯性的摸了上去。
没想到辛月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的跳开了,红着脸对云烨说:“您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被孩子们看到会笑死的,我们都已经是长辈了。”
云烨吃惊的问:“长辈就不能摸一下自己的老婆了?什么道理,就因为没几年摸头了,所以现在要多摸摸,过来,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辛月躲得远远地,指着桌子上的请柬说:“谁说刘正武了,妾身说的是庄子上的刘老汉,今天是他重孙满月,邀请您去喝酒。”
云烨就更加奇怪了,嘟囔道:“就在隔壁,打发孙子过来喊一声就是了,怎么还弄了请柬这东西,尽是虚头吧脑的东西,有买请柬的钱。给娃娃多买两颗糖也是好的。”
不用说那个大红的请柬必然就是刘老汉家的,也只有他们才会喜欢这个红红火火的意境,打开一看就乐了,字写得不错,不过后面按着一个手印算怎么回事?这就是印章?够独特的。
时间还早躺在躺椅上看书,最近看新编的比较入迷。比如这句,又东五百里曰鸡山。其上多金,其下多丹。黑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鱼,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出世了,今年关中大旱,据户部禀报。不光是关中大旱,蜀中今年也是一滴雨水都没见,如果在往年,这样的大旱,皇帝必须要下罪己诏的,但是现在,李二只说了一句开仓,平价粜粮就没了下文。
文武大臣也不再过问这事。只有仓曹的人笑的合不拢嘴,终于能够腾空一些仓曹了。于是街面上刚刚有点上浮的粮价立刻就跌到了谷底,谁都知道官家的粮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每年都要新修粮仓,北大仓现在已经彻底的成了一个粮食的世界,造成这样的原因就是老百姓现在很聪明,没人愿意缴纳铜板当税金。最喜欢用粮食交。有这个灾难的不光是朝廷,云家的粮仓也是如此,辛月对于当年没有听从云烨的话将粮食改成铜钱缴纳的建议后悔不已。
现在每三天就要那戳子检验粮库里的粮食,只要发现一颗霉变的粮食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云家的酒坊连轴转依然不能将自家的粮食全部转化成酒精。现在庄子对面的酒坊已经铺满了整座山头,云家一半的仆役轮换着去酒坊最忙的时候帮忙,人手依然不够。
长安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不管云家生产出多少烈性酒也填不满长安人的肚子,老百姓只要填饱了肚子,就不太造反了,最近这几年,云烨连一张像样点的剿匪文书都没有发布过。
一股幽香从脖子后面传来,云烨放下收的书,反手摸着闺女的脸蛋说:“不要听你娘的,你今年不过十八岁而已,不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爹爹还想让你多陪爹爹几年,不着急。”
“不着急?夫君,人家闺女十八岁早就当娘了,云露按照虚岁今年可都十九岁了,您就不能打探打探,谁家有合适的小伙子?”那日暮急火火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云烨说。
“小伙子倒是不少,可是有我家闺女瞧上眼的吗?一个个走马斗鹰的不学好,要不然就找个豹子蹲在自己的马屁股上,这样的家伙我看着都想抽,还指望我闺女看上他们?”
辛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粮仓里回来了,笑着说:“您当年可是长安市上三害之首,可就别说人家小伙子的纨绔了,要比纨绔吗,谁能比得过你们几个。”
云烨悄声的在闺女耳朵边上说了辛月的一句坏话,云暮立刻就捂着嘴偷笑,辛月没好气推搡了云烨一把催促他快点去刘老汉家贺喜。
云烨背着手在前面走,刘进宝提着两篮子礼物在后面跟着,云家庄子上的路面已经全面硬化了,所以尘土很少,门前的集市已经变成三里多长的大集市,远远地延伸到山根底下,那里是牲口的交易市场,旺财很喜欢去哪里,现在也总是溜达在市场上看热闹,远远地看见云烨,叫唤一嗓子就跑了过来,云烨看到这家伙背上的薄锦缎已经歪斜了,露出一块红红的肉,就把锦缎给他重新拉好,既然是去赴宴,那就一起去,刘老汉家的醪糟不错。
农家的酒宴气氛是最好的,没有那些半裸的舞姬搔首弄姿,能让你的看的,都是一张张最质朴的笑脸,脸虽然黑,酒量却好,云家产的锅头子乃是出名的好酒,别人家是买不到的,只有庄子里的人家办喜事,丧事,提前向酒坊的管事打招呼,才能得到。
云烨一连干了三碗,旺财要喝酒,被云烨一巴掌打开,孙思邈说这家伙就是因为酒喝多了才会变成热毛子马,所以现在正在戒酒中,每天还要吃新鲜的草药,这让旺财痛苦不堪。整个云家庄子现在没人给它酒喝。
没酒喝的旺财就开始撒泼打滚,在院子里扬起大片的灰尘,主人家早就知道旺财的毛病,两个后生拿着一块很大的帘子挡在中间,不让灰尘过来。客人们哈哈笑着继续推杯换盏,旺财见惯用的手段不起作用,就乖乖地卧在云烨的背后打瞌睡。
一串小银器就博得主人的欢心,立刻就被主人家挂到孩子的身上,说是沾点贵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些白胡子老头就恭敬的邀请云烨进屋说话。
知道这些人今天请自己过来一定是有事情,所以迟迟的没走,就等着他们开口说话,估计他们自己觉得不好说出口,老脸涨的通红,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一个劲的邀请侯爷喝茶。
云烨笑着说:“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就要去茅厕,说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难张口的,这些年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如果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我们商量着来。”
刘老汉红着脸拱手道:“侯爷,按理说老汉们就不该起这样的龌龊心思,可是现在已经迫在眉睫了不说不行,既然侯爷说大家商量着办,老汉就厚着脸皮说了,说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一笑了之。”
云烨往前凑凑说:“说,我听着呢,看样子是大事呢。”
“侯爷,您也知道,咱们庄子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家家户户都有些散碎银子,这些年积存起来以后呢,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您也知道,老汉以前是把铜钱埋到猪圈里去了,让大家笑话了好多年,后来听您的话,老汉吧钱存到钱庄里去了,前几年还成,能有一点利息银子拿,可是这两年不好啊,钱庄的利息一降再降,到现在存一年快成白存了,所以老汉就想把钱都取出来,投入到咱家的商队里去,不敢要求占股份,只求每年能多几个铜子。”
云烨很吃惊,这才几年啊,这些老农就已经知道投资了,钱庄自从朝廷的几个庞大的项目逐渐完工,贷出去的款项日渐减少,少了贷款的利息,自然就会减少存款的利息,原以为老百姓只会接着把钱放在钱庄,没想到,他们自己开始有了简单的投资想法。
刘老汉见云烨在沉思,以为自己做的过份了,连忙说:“侯爷,您别为难,老汉也就是说说,要说放在商队里,自然是放在咱家的商队里合适,要是不行,您就当老汉没说,回头继续八千埋进猪圈里,早晚看着还放心一些。”
云烨摇着头说:“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想到,家里的商队你们也都熟悉,好些人家里的孩子就在商队里当伙计,所以要投到那个商队大家伙想必已经想好了,既然如此,你们就把手里的钱归拢一下,去找老钱登记一下,和夫人去谈,就说这事我已经答应了,至于你们是要投进海船上,还是投入到驮队,随你们的便,想好了就去做。不过小心啊,这可不是把钱放钱庄里,赚到的钱固然不是钱庄里的那点利息能比的,可是也有打水漂的时候。这要事先说清楚”
刘老汉几人嘿嘿的笑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们自然知道,唯一像要的就是进入云家的商业体系,有了这条商道,他们自然会有人随着商道到处漫游寻找自己的发家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