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终归是逃不掉……逃不掉的……”
古老头干瘪凹陷的嘴唇蠕动,暗哑无力的叨叨着,我抓着他枯树般的手,慌张中带点愤懑,埋怨道,这些年不能好吃好喝伺候您,可也没少半夜里偷刨地瓜弄颗甘蔗的孝敬您,就连买一毛钱瓜子都分您半捧,怎么临了了还咒我呢!
古老头恍若未闻,自顾自的嘀咕着,我突然就不痛快了,却见老头抬起了头,嘴唇裂开,无数褶皱像虫子蠕动一般在脸上扩散开去,深褐色的皮肤骤然泛起晶莹的青绿色,迷糊着的双目布满了血丝,狰狞的望着我。
妈呀,这不是古天佑吗?!
我吓了一跳,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跑,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给绊住了,怎么蹬都蹬不开!
“我曹!”我猛力一踹,却踢了个空,一下醒了过来,一身的白毛汗!
最近总是心浮气躁,每次睡觉那叫一个飘忽纠缠,明明人都睡过去了,却觉得脑海中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着事儿。
我坐起来喘了一会粗气,想起今天还要去古家,就给大牙打了个电话,这货还睡得眯瞪,嗯啊几声,就让我等着他。
虽八大处应该不会对我们上什么高新手段,不至于要像斯诺登那样把手机给扔冰箱里冻着,不过监听电话这类普通手段对他们来说只是顺手为之,还是小心为妙,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是能关机就关机!没有手机的日子,似乎过得有些原始!
我起来洗去一身黏糊糊的汗,换了一身衣服,就给ZENK发了封邮件过去,问神智学会跟RB人有没有什么关系。问题很泛很虚,也不指望他能给我什么正经回答,此举主要是为了在八大处哪儿洗白自己。
不一会,大牙开着他那辆五菱之光过来接上我,车子后座都拆了,用来装货,只留了前面两个位置,晃荡着各种响动,我都怀疑是不是一路都在掉零件。
好不容易到了古宅所在的巷子,敲开门,杨伯面无表情的让我们进去了,这大叔太难沟通,我们也不想惹他,径自往正院走,刚到二门,就听到古若蓝的声音:“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难道有人来过?
一袭黑色长裙的古若蓝站在西厢外廊上,见是我俩,打了声招呼,引着我们进了正屋,给古老上了香,大牙就将随手拎着的黑塑料袋放到桌子上,往外掏东西:“大妹纸,这是还你的字幅,东西都在这了,你要觉着这样不好看,改天牙哥再给你裱上!”
我一看,零零散散的都是昨晚拆卸出来的东西,连两根卷轴都有,这货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
古若蓝说不用了,回头她找人再裱就是。大牙顺着吹嘘了一通他发现了画中画的事情,末了指着我说,线索已经找到了,剩下的活儿就看老吴这大神跳得灵不灵!
我跟古若蓝要了一个古朴端方的,一看就知道估计价值不菲的罗盘,在正屋跟东厢房踏了一遍,感觉位置跟卦象不对,就捧着罗盘迈着方步出到院中,抬头望了望满是雾霾的一方天空,娘的,四九城这天,夜观星象的都得睁眼瞎!
大牙跟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说:“老吴,到底行不行?要不你干脆再躺地上抽抽得了,说不定瞎猫还能逮到死耗子!”
妈的,还抓住这梗不放了是吧?!我没理他,脚下踩着步子,紧盯着罗盘,跟古若蓝说,整个院子的西南方位就在她的闺房里,少不得得进去看看。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明确的线索,还是稍微熟悉点的缘故,古若蓝没有拒绝,引着我们进了她的房间。
小姐闺房就是不一样,进门就是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布置得十分素雅简洁。我也不好细看,穿过格子间,跟着罗盘的指引,到了房子尽头,摆着一副紫檀花果屏风。
大牙摸了一下骨架,叹道就这玩意,在二环内买套最高级的房子都绰绰有余!
搬开屏风,后面是一整面刻满了字的砖墙,人在近处看,扑面而来一股威压感,我看了两眼,就知道有戏,上面刻着的正是六十四卦八宫图!
这是将天圆地方图打乱,以八纯卦的五行属性,统领该宫的另外七个卦,即“俱属”,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六十四卦方圆图来,手掐着卦诀,默念着:“西南……天风姤……天雷无妄……”
我跑过去推开瞎抓乱摸的大牙,在刻着“无妄”的青砖上用力捶了几下,“咚咚”作响,空的!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用力抠着墙砖,搞了一会也没动静,大牙摸着青砖,看着古若蓝说:“老爷子就没教你怎么弄开这玩意?”
古若蓝摇了摇头,说小时候她也经常在这边儿玩,觉得好奇,都不知道抠了多少次,爷爷还取笑她说要变才行呢!
大牙这货简单粗暴的说:“要不直接撬开?”
整个墙面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保险柜,要是能够直接打砸,估计古老也不会放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幺蛾子,示意他稍安勿躁,心里盘算开来。
古老说的“变”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变卦?
天雷无妄,巽宫、属木、如果是变卦的话,应该是四世……乾宫十六变……棺椁……无妄!
乾为天,在最上面,三米多的地方,我搬了张凳子爬上去照着变卦的思路敲打着,也不知道哪一下,突然听到下面“咔哒”一声,刻着无妄的青砖弹了出来!
“有了!”大牙低声欢呼,也不等我下来,直接从我两脚之间伸手拉出青砖,往里面瞄了几眼,又将上下用来间隔的青砖取了出来,探手进去摸出一个石盒来!
石盒约莫有两块砖头叠加那么大,四四方方的有点像古时候的瓷枕,不知道是什么石材做的,冰冷硬实,手感沉重,左右两侧刻着简陋的阴阳鱼面,中间四面散落着凹凸的点!
就是这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