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出现了一条爆炸的小道消息:标兵三连与缺德九连,将要进行一场军事三项比武!
不知道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但是绝对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然而,三连对此保持沉默,九连也对此保持沉默。他们既对消息来源保持沉默,也对消息的真实性保持沉默。
如此说来,无论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亦或是双方同时放出来的,至少证明了这事是真的,他们要掐!
于是,好事的观众们集体将视线摆向团部方向,可是,团部仍然是团部,无良团长和书虫政委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居然也对这条小道消息保持沉默。这算装不知道?还是算默许?
不过,现在的大北庄里常有窥探者的猥琐身影奔跑交错,有的是跑向团部,有的是跑向卫生队,有的是跑向三连的临时宿舍;有的只是出于好奇心,纯粹为了收集更多详实话题,以表现自己能掐会算人脉无敌。比武尚未开始,各方势力的情报角逐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总而言之,这段时间的大北庄里,有路不走非要匆匆跑的家伙没一个是好鸟,不是细作就是探子,世风日下。
……
一个担架队的战士匆匆跑进三连的临时宿舍:“他们的人选好像定了,射击项目小红缨,投弹是傻子,拼刺田三七!”
郝平拍案而起,严肃道:“确凿么?”
“我用一排子弹收买了跟他们同屋的友军团一名伤员,消息绝对可靠!”
“好!非常好!”
郝平的脸上露出了成功在握般微笑,望着窗外叹天好。
“郝连长,郝连长,那子弹可是我自己出的,您能不能先……”
“当然,我的人一到,你就可以到我这来领。”
……
一个炊事班的战士匆匆跑到禁闭室窗外:“我昨晚在他外边整整蹲了一宿,真的等到了他派通信员回三连。”
小红缨的一对小辫儿瞬间支楞起来:“快说,听清了没有?”
“通知来人应该是杨指导员、潘柱子和一个外号叫‘长胳膊’的家伙。”
“臭不要脸的,真让狐狸给料中了!”
“丫头,我是熬不住了,回去睡觉了啊。”
“顺路把这个消息去告诉狐狸一声,另外让狗剩接你的班,必须把郝平给我盯住了。”接着小红缨突然压低声音:“你身后二十米外那个墙角后头有人,反着绕过去,把他给我踢出来。”
不久后,一个战士哭丧着脸站在禁闭室窗外:“红姐,冤枉啊,我真不是三连派来的奸细,我是一连的人,怎么可能蹚你们的浑水啊!我只是代表大家伙来确认这事是不是真的。”
“代表大家伙?哼哼……你当姑奶奶我那么好骗吗?啊?说,你主子到底是谁?郝平?老妖怪?还是高一刀?说不清楚我就亲自去问吴严,等着陪王小三挑粪吧你小子……”
就在小红缨在窗口忙着审问奸细的时候,禁闭室门外的警卫员蹑手蹑脚离开了门口,从屋子后头悄悄绕走,然后撒开腿直奔团部。
“团长,确认了,三连要出战的应该是杨指导员、长胳膊和潘柱子。”
倒背双手的陆团长悠悠回过头:“哦?有点意思!看来……对阵形势已经明朗了。杨得士对丫头,长胳膊对傻子,潘柱子对田三七。行了,你出去忙吧,记着,不只要盯紧三连和九连的人,这几天村子的出入情况也得派眼给我看住了,一旦有古怪立即来报!”
“是。”警卫员返身出门。
政委这时问:“老陆,你真打算默许他们这次比武么?”
“原本呢,我是想管管来着,虽说这事是个好事,可以提振士气,可也该是团里出面搞个名正言顺的全团大比武。不过现在我倒是有点好奇,这场比武谁能赢?如果强迫他们取消……怪可惜的!”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以为又不务正业?我的大政委哎,这回你可冤枉我了,其实在我眼里,这就像是观看一场战斗,不过没有硝烟而已。”
“战斗?操场上的比赛可以当做战斗来看么?”
“当然,只要你把视角再放大一些,它就变成一场战斗了。另外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三连和九连谁会赢?”
丁得一考虑了一下:“以这个对阵形势来看……我觉得三连优势。”
陆团长一笑:“这正是我的兴趣所在,胡义这小子在军事素养上绝对高郝平一截,他不至于不会算账吧?可是通过情报来看,这场比武是那臭丫头接下来的,他为什么不借坡下驴推掉比武?”
……
苏青闻声开门,见是一连那个战士,于是向门外左右晃了一眼,把战士让进了屋门,随即关了。
“苏干事,我被丫头发现了,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谁派的,我说我只是好奇,代表大家伙。”
“不要紧,情况掌握了么?”
“确定了,三连和九连真的要比武,标准三项,射击,投弹,拼刺。三连出场人是杨指导员,长胳膊和潘柱子;九连出场人是小红缨,傻子和田三七。”
“这件事是谁先提的?”
“据说是郝连长先去找的胡连长,被拒绝,然后又找了小红缨,拍了板。”
“胡连长没再拒绝?”
“应该没有。”
苏青开始踱步,短暂沉思了一会,忽然问:“你觉得谁能赢?”
战士毫不犹豫答:“我觉得射击九连赢,拼刺三连赢,投弹难说。”
“这件事……你们连长也知道了吧?他怎么说?”
“我们连长说三连会赢。”
“好了,任务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军事比武这种事情,苏青想不出谁会赢,但是她认为一连长吴严的判断很有参考价值,那是个谨慎谦虚的人,又站在客观立场,他的⻊法最可信。
苏青感兴趣的不是三连九连谁会赢,而是因为她了解胡义,在这种军事类的事情上,胡义这个混蛋可不是个一般人,吴严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会不自知么?不可能!那么明知劣势为什么还要比?这个自私的败类绝对不会伟大到给三连当陪练,助三连出名。
早就知道九连和三连互相不顺眼,早听说了胡义和杨得士有点不对劲,这混蛋一定有阴谋!九连现在到了最困难时期,怎能因这个混蛋连长的混蛋性格再出问题?苏青给了她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介入理由,她是政工干事,她是他的辅导员,有责任纠正九连的错误行为。同时,也因此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走进他住的那间病房不脸红,而不必再假装经过窗外。
可首先,她得知道胡义到底要干什么,直觉地认为那绝对不是好事,鬼子都没能打败了他个自私鬼,郝平能赢他么?苏青忽然觉得……他肯定是要阴三连,这混蛋一旦决定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亲身见识过多少次了,他的目的一定不纯洁,无论如何不能让九连和三连的矛盾再加深,必须调查清楚,制止这个混蛋。
……
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走进了病房。
自从他从昏迷中睁开眼后,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仍然像从前那般严肃地板着脸,只是漂亮的面颊比最后见面的时候更苍白了一点,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于是咬着牙尝试坐起来,必须坐起来,此刻他不想躺着见她,无关职务,也无关主客。
额角渗出了虚弱的汗,痛苦地尝试用手肘支撑,好不容易使上身离开了病床床面,却被来在床边的她毫不留情一手压下了。
“想跑么?还是怕了?”她快速收回了压在他肩头的手,下意识拢一把耳畔的秀发,导致语气没能保持住往常的冷。原本设想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先问问伤势,可惜见了他的混蛋德行便换了,根本用不上。
他因刚刚的吃力而忍受着余痛,深喘几口,才答:“是想突围来着,看来我失败了。”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板凳,顺势坐下,故意扫视着病房里的其他伤员:“有传言说……你们要跟三连比武,是真的么?”
“郝平来找过我,但我拒绝了。”
“那为什么我听说……你又开始准备了呢?”开门见山使她自然了起来,视线也重新转向他。
“这个……我真的不知情。估计是丫头又不省心了,她可真是……太不省心了。”
“你觉得你们能赢么?”
“当然,身为连长,我必须有这个信心!”
“我想知道,你怎么赢?”
“我能给予他们的只有信心,这是我的责任,哪怕他们失败了,我仍然这样想。”
“再装!继续装!”
“……”
“取消这个比武。”
“我也希望取消,可惜我现在……甚至无法离开这张床。咳……咳咳……”
“你信不信我……”
“我信!但我现在真的无法掌控。我建议你……让团长政委出面,制止这场比武。”
眼看着他这个混蛋装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百般推脱,苏青恨不能在他伤口上捶一拳,这个假正经的败类,他在那黑暗的地窖中也是这般无辜德行!念至此,一丝古怪恨意油然而生,使她的漂亮眉梢下意识挑了起来,居然没能把持住冰冷表情,而透露出了一丝愤恨。
他似乎看懂了,心里突然开始发慌,因为他的余光也发现她那粉拳正在攥紧,离着一处伤口那么的近!不是吧!要挨闷拳!还不敢叫唤!苍天!
此刻咣当一声门开,周大医生意气风发地领着葵花出现。
他那即将崩溃的神经终于得以舒展,终于可以逃过此劫。刚刚这样想了,一阵剧痛突然传来,惊得浑身一颤。
她的拳头隐蔽地撤开了刚刚捶过的伤口位置,轻松起身,面对周晚萍微笑寒暄,而后出门。
不一会儿,周大医生诧异地问:“哎?小狐狸,屋里有这么热吗,怎么冒了这么多汗?”
这个可恶的昵称让他再次颓丧了:“周姐,我想转院,行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