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最终同意了苏青的要求,进城执行三项任务,知道苏青已经定了人选,但并不知道人选都是谁。【】一方面是因为政委没有过多干涉,另一方面是因为苏青刻意不提,否则如果政委听说胡义做刺杀任务,不反对才怪。
打仗是在行的,但是这种刺杀的活儿胡义没干过,全无经验。
苏青单独与胡义交谈,想要征求胡义的意见,但是胡义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杀个人的事,何难。
于是苏青开始给胡义交代注意事项,第一,什么都不要带,免得进城的时候出问题;第二,李有才会先确认二号叛徒的所住位置以及具体情况,你记住一个地点,进城后第二天与李有才碰头由他告诉你;第三,尽量使用声音不大的手段解决目标,因为一旦出动静你很难跑掉;第四,只要动了手,无论目标是否死掉你的任务都算完成,必须当场撤退;第五,你不会获得任何支援和协助,包括撤退方案也得你自己想办法,因为现在城里没我们的人,即便有我也不会让他们因刺杀行动受牵连;第六,不能被俘,只有生死。
两人当夜换装,顺河而下,到绿水铺见李有才。
调查羊头计划的嫌疑人李有才是很有兴趣的,二话不说带着两人进城。
……
行商的苏青冠冕堂皇地去找客栈,汉奸李有才奔了宪兵队,刺客胡义就惨了,除了一身破烂衣服啥都没有,进城后找了个偏僻的垃圾堆,瞪眼看天熬了一天一夜。
不是不想出去找吃的,主要是当兵习惯了,在接到李有才的情报之前不愿多生是非,把现在的处境理解为隐蔽等待任务开始。
饿得前心贴后背,终于熬到了与李有才碰头。
目标当初在梅县地下组织中的代号是二号,名叫冯忠,叛变后成了鬼子的助理,住进了宪兵队,自知危险时时在,所以几乎不出门,只在鬼子控制范围内晃。
李有才手绘了一张宪兵队的草图,标出冯忠所住位置,又叙述了其样貌,最对胡义说楸“我看啊,这事悬。他住宪兵队里根本不出来,你能把他怎么办?”
胡义心里也无奈,但是应下了就得做到底,任务挑兵,而不是兵挑任务,没搭李有才的话茬,反而道:“把你的枪给我。”
“你要枪?大哥,这是县城不是青山村,只要枪一响你就完了!再说我这还得去办事呢,没了枪我归队怎么交代,这可不是绿水铺。”
这才想起李有才还有他的任务呢,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把你身上的钱给我。”
李有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昨天一进城,我身上的钱都被苏姐要走了,一分都没给我留啊。呵呵,不信你搜。”
胡义终于无语了,是只有我这个刺客这么惨,还是天下所有的刺客都遭罪?这个行业太坑人了!
“那没你事了,赶紧滚吧!”
李有才笑了笑掉头走,可是几步后又停住,回过头:“胡长官,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很高兴不必再看见你。”
“我就不明白了,明知道是送死,你为什么……”
“我已经死了!”
“看来是因为……她讨厌你。”没头没脑撂下这句话后,李有才真的走了。
胡义的身影随之消失在胡同间。
……
一段时间后,李有才出现在另一个碰头地点,见到了苏青。
“这是你要的良民证,另外那个二号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他了。”
苏青接过证件验看了一遍收好,随口问:“二号的情况怎么样?”
李有才介绍了一遍,苏青越听眼睛越大,直到愣在当场。原本她以为这个叛徒可能是在侦缉队里,由侦缉队的人保护着,万万没想到是在宪兵队,并且不出门。如果是这样的话暗杀行动必须取消,因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说,执行任务的人必死,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取消楸务?你傻吗!”苏青已经失态了,语气里带着愤怒,本能地将李有才看成一个属下。
“我,我哪知道你们这任务还可以改的?这跟我没关系吧?再说……我瞧着你好像看不上胡长官,以为你这是公报私仇呢,我这个局外人哪敢瞎掺合!”李有才怔怔回答。他可不会冲动地把苏青当成领导,本身就是局外人,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苏青终于意识到找错宣泄对象了,这件事是自己这个筹划者的疏忽,虽然继续进行刺杀任务在工作上不算失职,只要任务成功哪怕牺牲也值得,但是她心里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反而猛然间空落落的。
她匆匆跑向李有才与胡义接头过的地点,穿街过巷,跑得惊慌失态,跑得目光恍惚喘不过气来,经过的一切都是恍惚的,仿佛快速流过的色彩之河。
当她狼狈地到达了那个地点,又怎么会看到早已出发的胡义呢。
……
夜幕下,她推开了二楼上的窗,静静地看着同一条街上那个宪兵队大门口。今天下午她退掉了原来订下的客栈,换到了这一家,因为这里能够看到宪兵队。她没有心思去进行她该进行的商铺调查了,只想站在这里一直看,今天,明天,后天。即想看到宪兵队会发生什么,又不想看到宪兵队会发生什么。
月色下,一袭素色旗袍,倚在窗畔,齐颈发丝被路过窗边的夜风偶尔撩拨,散乱地半遮她失神的眼。
他肯定也在看,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他也会像看待猎物那样看,让所有人惊诧,究竟什么是他那份勇气的源泉。那么我的目光会和他交汇么?也许正在交汇吧?为什么要想这些……
于是匆匆下楼,匆匆走上宪兵队大门前的那条街,小心避让着零落的人影,努力注视街边的每一条巷道胡同,努力让自己走在明亮处,以便他能看到,认出,他一定认得出。
突然前面出现了巡逻队,路上的人开始惊慌离开,宵禁的时间到了。
她无奈地止步,直到最后一个行人也匆匆跑过了身边,才黯然转身。
仅仅十几步远的下一个巷道拐角,一双细狭双眼刚刚没入黑暗。昏暗街边的玲珑身影曾经站在他的余光里,但是他当时的注意力被宪兵队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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