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鬼子大尉能断定八路的人数不会比他多多少,但是并不愿意在黑暗里打夜战,只想缩在村里,稳稳当当等天亮了再说;不料这伙八路还真能折腾,居然有胆子贴上来攻坚,进村不成又臭不要脸地放火,这也太能作了
虽然满村里乌烟瘴气火光一片,也不是不能将就到天亮,但是气的慌,如果人少也就忍了,可皇军我这是一个中队,那几十个伪军我都懒得算人头,这要是将就到天亮算什么事?
鬼子大尉终于来脾气了,既然你们这些垃圾这么愿意打,那就打别说你兵力貌似和我差不多,就算再多几倍,照样修理你们,只怕皇军一出来,你们反而趁黑躲,到处找不见,这才是不愿意陪你们摸黑玩的原因。【】
鬼子所想正如胡义所说的,这村里又没埋着财宝,管它烧成什么样,夜太黑,既然要出去,那就一波流,来个环村一圈游。几十个伪军被留在村里,目的不是为守村子,而是为了拖住那伙混进村子东边的八路,要让这些放火的八路做饵,有他们在村里,周围的八路总不能撇下他们撒腿跑吧,所以鬼子没有急着对二连下手。
出村的方向选择了北面,并不是鬼子大尉有什么深层考虑,只是他觉得既然要出去绕外围一圈,那就从十二点钟方位开始,顺时针进行,最后结束于十二点钟方位,也就是北面,这只是出于他的习惯性选择。
以一个小队做矛头在前,鬼子大尉带中队部混合一个小队压在右后翼,第三个小队布置在左后翼,因为夜黑,并不拉开间距,呈一个较紧密的大三角队形,不声不响地没入北方的黑暗。
没有阻击没有骚扰,出来之前北面还有过动静,现在却没人了,鬼子大尉站在树林中的黑暗中,心里有点纳闷,连抵抗的意志都没有吗?跑这么快?不管那么多,阵型右转,向东迂回,搜索前进。
一段时间后,鬼子大尉站在了村子东边的树林里,一路没有阻击没有骚扰,出来之前东面也有过动静,现在也没人,什么情况这是?这就是不愿意出来跟八路打夜战的原因,纯粹是溜腿儿,白折腾,八路都是属耗子的,找着太费劲。
鬼子大尉走到树林边缘,按着一个鬼子的引导,来到了一个壕沟尽头,看了看黑黝黝的沟,又抬头看了看田野对面的火光,村里仍在零星地战斗。看来要做两手准备了,万一转悠到最后,一个八路都找不见,让村里这些也跑了怎么办?盘恒再三,鬼子大尉命令在这里留下一个小队,任务是准备顺着这条沟,到村里的八路身后,与伪军两面夹击吃了他。自己带两个小队,继续向南迂回,摸黑搜索。
留下的这一小队鬼子毫不含糊,当即在壕沟左右两边各安排一挺歪把子,隔着开阔地瞄向村里,第三挺机枪跟着小队主力下壕沟,随队前进,借着壕沟向村里隐蔽接近。
壕沟另一端尽头上,蹲着一个二连战士,他是高一刀放在身后的唯一一个眼。
黑暗里传来响动,一开始以为是九班的人过来了,可是越听越不对,这动静太多了吧?这是多少个人?
“吹灯”
战士在黑暗里喊出了约定的暗语,但是没有回应,于是他哗啦一声拉动了枪栓:“回话”
壕沟里忽然静了,显然是来人停了。战士猛然觉得不对劲,对着黑暗里就是一枪。然后…他挨了一枪又一枪。
高一刀没有带二连撤出村子,他知道鬼子肯定出村了,却猜不出是往西撤走还是要出来战斗,所以他在等,如果鬼子是向西撤走,那他打算领二连直接向伪军发动进攻,打不过鬼子打他们没问题,要出口恶气;如果鬼子是要出来打,那就必然和一连或者三连交火,那时二连再跑不迟。
万万没想到,鬼子能鬼使神差般出现在身后的开阔地里,九班曾经呆着的位置,现在是两挺歪把子在嚣张地往村里射击,开阔地里的那条壕沟,此刻变成了鬼子们的战壕。一三连分别在南北,居然没有一丝征兆?他娘的是何道理
胡义心里十分吃惊,本来他还在等着看情况,不料忽听北侧不远出现异响,黑暗中仿佛有大队人马接近,以为是三连,又觉得可疑,于脆当场摸黑爬上了树。不久后,九班脚下经过了一片黑乎乎的钢盔之河。三连怎么了?就算是要跑也该放几枪给大家提个醒吧?
九班的几个人眼睁睁看着大片的鬼子向南消失,一部分鬼子钻了壕沟,树下的不远处,只剩下间隔十几米的两挺机枪在那边喷吐火舌,田野中枪声乱成一片。
在喧嚣的枪声中,一个黑影悄悄下了树,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从上面轻轻接下来个小的。
这种情况,九班想跑很容易,胡义却无法下这个决定,因为二连悬了,高一刀这个狂妄的货覆灭在即,现在的九班,有可能是二连的最后机会,没法走。
当着大家的面,胡义抬起手里的驳壳枪比划两下,然后将枪轻轻揣起来,摘下了背后的三八大盖。
马良和刘坚强会意,也跟着轻轻把驳壳枪收起来,各自摘下步枪。到处是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的动静,驳壳枪一响就坏事。
胡义指了指小丫头,然后轻轻拍了拍罗富贵的肩膀。抱着捷克式的罗富贵,在黑暗中重重点了一下头。
接着抽出刺刀,轻轻挂上枪口,做这个动作,就是告诉马良和刘坚强,能用刺刀的话就不开枪。于是,马良和刘坚强默默效仿。
抬手指向一挺正在射击的歪把子火舌位置,朝马良和刘坚强一挥手。他俩猫下腰,轻轻迈出步子,极其谨慎小心地开始向目标接近。
最后,胡义用手指节敲了敲吴石头的帽檐,转身走向另一挺歪把子。黑暗中的吴石头歪了歪脑袋,然后抽出背后的工兵锹垂拎在手,跟在胡义身后就走。
马良和刘坚强两个十分谨慎小心,生怕弄出动静坏了事,恨不能化身狸猫。胡义和吴石头却没有那么严谨,胡义在前头走得不紧不慢,四平八稳,吴石头在后面亦步亦趋,班长咋样我咋样,别的不管。
不是因为狂傲,而是感觉泰然,这种环境过去就习惯了,根本无法让一颗死过无数次的心感到紧张,漆黑一片,枪声一片,距离不远,小心摔倒就行了。
刺刀低垂摆在身前,免得它挂到枝杈,枪身微凉,十分贴手。连射火舌映照下,三个黑乎乎钢盔轮廓很显眼,已经不到几米远,一个是机枪手,旁边一个是副射手,第三个蹲在最后边,也许是弹药手,或者观察员,管他是于什么的呢。
机枪手正在忙着,那就把他放到最后,胡义居然挨着蹲在后面的弹药手身边走过去,直接选择忽视他。这个弹药手有点懵,黑咕隆咚搞不懂这人是哪冒出来的,钢盔好像都没戴呢,发现这家伙突然朝前面忙碌的副射手背后高高擎起了刺刀,他终于吃惊咧开嘴,同时试图拉开手中的步枪枪栓。
呼——沉重的破风声由脑后传来。
嚓——铁器重重划过脖颈的声音。
噗通——弹药手歪着脑袋栽倒,大半个脖子生生被一把工兵锹给砍开。
噗——刺刀狠狠入背,于此同时胡义觉得自己的后背上被什么液体给喷洒了一片,连脖子后都是,正在热乎乎地顺着自己的脊梁往下流淌。
猛发力抽出刺刀,近在咫尺的机枪手刚撒开了手中的歪把子,梗着脑袋被这一幕惊呆。
嘭——抬起一脚狠狠踹在那张看不清的脸上,正欲发出的喊叫被胡义的鞋底给硬踹了回去,咣啷一声钢盔触地。
正在滴血的刺刀第二次被高高提起,瞬落,漆黑一片。
马良紧紧地攥着枪身,感觉手指手腕都不争气地发酸,仿佛无力,尽力屏住呼吸,却连牙龈也开始发酸。内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念叨:这和开枪杀人一样,不能慌,不能慌。
前面机枪的火舌在猛闪,那是三个鬼子,挨着正在射击的机枪手,左边一个,右边也有一个,全都趴在土坎上,后背朝天。
突然感觉肩膀被碰了一下,黑暗中的马良不由浑身一激灵,一扭头才发现,是刘坚强正在一遍遍地对他比划,示意他一边一个,最后对付中间的机枪手。
五米,两米……这么近居然还没被发现,举起刺刀,这家伙恰在此时翻身回头了
噗——那是流鼻涕将刺刀送进了他的目标后背。
不能再犹豫,一咬牙扎下刺刀,感觉到了刺刀入肉,好像……不深已经翻过身的鬼子双手已经死死攥住了枪口下的刺刀,刀尖入腹几寸,不能再进,马良懵了……
刘坚强刚刚拔出刺刀,就被爬起来的鬼子机枪手一头撞翻,搂倒在地,刘坚强本能地撒开步枪,一手全力扼向鬼子咽喉,另一只手狠抓向对方的眼,可手指没有触到鬼子的眼睛,却抠在鼻子上,于是将食指恶狠狠地直接扣进去,然后拼力撕开。
“啊——”悲惨的嚎叫声扬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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