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委员看着地图,越说眼睛越明亮:“迫于政治影响,赣州的敌人必须尽快收复被你们占领的兴国和宁都两县,并寻找机会歼灭你们,这就给予了你们可趁之机,为运动中歼灭敌人创造了条件!”
郑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还有一种可能,驻扎赣州已达三个月的第三十二军两个主力师,很有可能龟缩不出,不愿意主动去救援兴国和宁都。”
“目前,赣州的三十二军名义上是客军,属于老蒋的嫡系部队,自从方鼎英的新编第十三军离开粤省开赴鄂省之后,只剩下钱大均的三十二军留在粤赣边境,第三十二军实际上一直处于进退不得的境地。”
“你再来看,往南,第三十二军已经无法返回极度排外、而且正处于自相残杀中的粤省;往北,是滇军统帅朱培德的地盘,老蒋为了拉拢朱培德,不惜把赣省省主席和全军总参谋长的职务送给朱培德,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去触动朱培德的利益”
“赣州的东边呢,是刚刚经历战火尚未恢复元气的瑞金三县,那边已经没有我党领导的武装力量,老蒋的这支嫡系部队也就失去了长期驻扎瑞金地区的借口,加上钱大均这会儿已经被东山再起的老蒋调回身边,第三十二军的处境就更为尴尬了。”
“所以,在此我推测,第三十二军很快就会和方鼎英的新编第十三军一样,过不了一两个月就会被老蒋调往江北参加北伐,或者开赴兵力空虚的江浙和沪海一线,为老蒋镇守大后方。”
毛委员顿时精神大振:“如果是这样的话,赣州就有可能打下来了!”
郑毅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第三十二军离开赣州,我们就有机会攻取赣州,哪怕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也能占据兴国和宁都两县,将赣南之敌牢牢地牵制住,寻找机会逐一歼灭之!”
毛委员的手指轻轻敲击地图上标注的东华山:“你们隐藏在东华山的这支奇兵,有没有能力打下宁都?”
郑毅耐心解释道:“目前我也不知道他们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为了稳妥起见,我将亲率两个主力团悄悄出发,利用昼伏夜行的行军方式,悄悄绕过万安以北这片丘陵山区”
“越过赣江之后,我们立刻以最快速度开赴兴国,以迅雷之势打下兴国县城,随后派出一个团继续攻向宁都,与东华山的留守部队一起夹击宁都。”
“宁都目前只有赣军的一个新编团,这个新编团的前身是地方豪强武装,刚刚获得民党赣省省政府给予的番号,名义是上一个团,其实最多只有两个营,装备简陋,毫无训练,一个冲锋就能打垮他们。”
毛委员露出放心的笑容:“我赞成攻打兴国和宁都,不过在具体实施的时候,需要坚决一些,速度要快一些,只要能牵制住赣南之敌,就是对湘南暴动的最大支持!”
“若是能在兴国和宁都两县建立起革命武装,开辟出新的革命根据地,起到的作用和造成的巨大政治影响将会更大,说不定能赶上井冈山啊!”
郑毅谦逊地笑道:“估计会很困难啊,哈哈!”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哪怕赶不上井冈山根据地,也要遍洒革命火种,在兴国和宁都地区大力宣传党的政策,尽量与当地党组织取得联系,充分利用当地党组织的优势,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
“我们要将农民赤卫队发展起来,武装起来,协助地方党组织建立革命政权,同时还要集中力量,在北面的东华山地区建立起稳固的军事基地。”
“很好!我回去后立即召集前委会议,看能不能派出几个经验丰富的政治干事协助你们,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嘛!”
毛委员给予郑毅大力支持。
郑毅笑道:“除了老韩的问题,其他的暂时没有,我已经下令全军开始备战,最迟不超过五天队伍就会出发”
“韩守仁同志率领警卫营、辎重营和师部留守人员共八百余人,负责根据地的安全防卫工作,在此期间,将无条件接受前委的领导,如果前委愿意,完全可以把所有留守人员接收过去。”
毛委员欣慰不已,拍拍郑毅的肩膀站立起来:“电话通了,无线电通信中心有了,根据地总医院也建立起来了,前委和我本人都非常感谢你们啊!”
“最迟后天,我也要赶往茶陵,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
……
春寒料峭,细雨迷茫,天地间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之中。
午时已过,天色渐晴。
由三十五匹负重托马组成的马帮商队,毫不犹豫地离开藤田镇,在本地老百姓担忧的目光注视下,沿着泥泞的官道,由北向南,缓缓行进。
四个小时之后,马帮商队忽然离开荒芜一人的官道,转入东面狭窄崎岖的山间小道继续前行,前行十余里尚未抵达东华山下的小村口,就被突然出现的十余名持枪汉子拦了下来。
年轻的掌柜不但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反而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大声吩咐随行的十七名彪悍伙计不要掏枪,翻身下马,摘下头上的斗笠,大步来到拦在道路前方的头领面前,看了看侧前方大树上隐隐露出的机枪,向满脸戒备的头领抱拳致礼:
“这位客家老哥别误会,本人余定国,特意前来拜见东华山上的王头领,我与王头领和东华山上的弟兄们都是好朋友。”
话音未落,一个高大的身影跑出前方的大树后面,眉飞色舞地打起了招呼:“余老三,哈哈!你这孙子还活着啊”
“老连长——”
余定国激动地迎上去,与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老连长鲁相荣紧紧抱在一起:“我太高兴了!我跟随师长离开东华山的时候,你一直昏迷不醒,当时我哭得不行,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怎么,你肚子上的伤口全好了?”
鲁相荣哈哈大笑,不轻不重一拳敲打在余定国厚实的胸膛上:“早就好了,阎王爷不敢收留我这样的恶人,哈哈!你小子怎么样?升官了吧?”
余定国笑了笑,把来到身后的精明汉子拉过来:
“老连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师部作战参谋同时兼任警卫营副营长上官咏同志,如今是我们这支特遣队的队长”
“去年上官队长从秋收起义部队调到咱们教导师来,深受师长和政委的器重,后来我们一起参加了攻打攸县的战斗,一起率领运输队秘密返回井冈山根据地,去年年底我们又一起宣誓入党。”
上官咏连忙摘下斗笠,向好奇打量自己的鲁相荣敬了个军礼:“鲁营长好!久仰鲁营长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鲁相荣随手回了个军礼,上前一步与上官咏热情握手:“我听参谋长提起过你,说你小子能文能武,有大将风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
“哦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真是闽省南少林的俗家弟子?”
上官咏谦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闽省莆田人,小时候体弱多病,八岁那年,在一位出家当和尚的本家叔叔劝说下,家里把我送到南少林修行,直到十八岁才还俗。”
“我这人性子不安分,回到莆田家中不到半年,便独自前往沪海求学,后来听说北伐军打下了武汉,我和几位同窗学友立刻从沪海赶到武汉报名入伍,进入蒋先云同志领导的七十三团北上征战。”
“一路征战,就我活了下来,没过多久宁汉分裂,我跟随只剩下一百多人的七十三团撤离中原,返回武汉休整,接着被调到武汉国民政府直属警卫团担任排长,去年秋天跟随卢德明总指挥参加秋收起义。”
“在芦溪突围的战斗中,我身负重伤,抬到花莲县城的时候快要死了,是师长收留了我和其他十几名重伤员,用好药把我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伤好之后,经上级组织批准,我们都留了下来。”
鲁相荣顿时刮目相看,拉着上官咏的手大步进村,边走边大声下令:“蓝排长,继续警戒,余老三,你带马队跟着,先进村喝口水,我立即派人上山向参谋长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