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一番话清清楚楚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决绝。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冷峭严峻,以致于没有人敢接他的话语,哪怕是赞成,也没有。
就是郭靖,也选择了沉默。
杨过停了停,又向郭靖问道:“郭伯父,我听别人说起钱伯父被害当天的全过程,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和金轮法王跑了一个并肩,不知是否是这样?”
郭靖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杨过忽然笑了笑,说道:“假设当时郭伯父你一掌拍死了金轮法王,谁还能追敢并且逼迫我钱伯母跳崖自尽?”
郭靖黯然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我有错,还有,大敌当前,咱们能不能先不要自相残杀?”
“好吧,这事现在说也没用了,既然郭伯父你不打算动手,那就算了。丐帮杀了明教不少人,这笔账我也没打算今天了结,就算我们寒了心不守襄阳,也不能将助守襄阳的丐帮杀干净不是?但是这个仇,明教不会忘。咱们等一个结果吧,或者大宋将蒙古人赶回草原,或者蒙古人灭掉大宋之时,明教再来找丐帮清算。郭伯父,你看如何?”
郭靖还能说什么?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明教和丐帮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深仇大恨已经结下,想要完全抹掉是不可能的。
此刻明教上下都已知道,杨过是在行使他最后的权力,杨过并非明教中人,指挥明教全员的这个权力是钱青健赋予杨过的,但是当钱青健死讯传来时,事实上明教的第八代教主钟无泪就已经自动接任了。
“本人一旦遭遇不测,第八代教主即为钟无泪”,这是钱青健在离开昆仑光明顶之前当众宣布的教主令。此时钱青健的命令自动生效,而正在昆仑光明顶的钟无泪年仅十三岁。
事实上在剿灭了五毒教之后,杨过就已经没有了对明教教众的指挥权,因为他已经带人完成了前任教主钱青健赋予的使命。但是明教众人皆遵杨过,又因为大家都要回到襄阳查一查钱教主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杨过才将这两万人最后使了一回。
此时此刻,假设做出这个决定——暂时记下仇恨、等宋蒙两国彻底打出一个结果再来清算——的人不是杨过,那么恐怕会有很多人不服。但是杨过就有这个威信,也只有他才可以站在公正的立场上顾全大局,别人想这样也做不到。
话说明教和丐帮从此结怨百年。如果钱青健在此,定会拍案惊奇,感慨一声原来如此——不然后来明教的圣火令怎会被丐帮抢走?这就可以解释了。
明教全员撤出了襄阳,明教直属人马自回光明顶拜见新教主,铁掌帮和长乐帮的两部帮众也各回家园。杨过夫妻四人与梅超风、钱不图则从城北出城,前往绝情谷,人人都说绝情谷深不可测,可是杨过说再如何深也得下去,把钱伯父的骸骨寻到入土为安才行。
这话是杨过当众宣布的,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让全襄阳的人都知道,郭大侠的大哥葬身深谷,而郭大侠百忙之中无暇去给钱教主收尸。
钱不图和梅超风以及杨过的三个妻子都与杨过的想法相同。
与此同时,在南阳的蒙古军营也接到了飞鸽传书。忽必烈期待的明教和丐帮的终极火拼终成泡影,渔翁之利没能收到。
在丐帮和明教内讧的这段时间里,襄阳的城防无可避免地松懈了下来,蒙古人的奸细活动有所抬头。忽必烈也就掌握了襄阳城内火并的情况,经过深思熟虑,他认为应该继续给襄阳一个宽松的环境,让这内讧升级到两败俱伤的程度,直至襄阳内部军民再无余力来守城,他再挥师南下攻克这座坚城。
杨过率领两万人去剿灭五毒教一事,忽必烈也是知道的,他千盼万盼的就是杨过杀回来,与郭靖大杀一通,却没料到最终等来的只是一个和平的收场。
既然襄阳的守城力量没有伤筋动骨,忽必烈也就没有命令大军再次反扑襄阳,隆冬腊月的天气里,反扑也不会收到什么奇效。
杨过的行踪也在忽必烈的掌控之中,因为明教也已成为了蒙古人的心腹大患,忽必烈不知道杨过不属于明教成员,还以为杨过是明教的首脑人物,既然杨过没和郭靖打起来,又撇开了大队人马前往绝情谷,那么趁此机会除掉杨过也是好的。
于是忽必烈安排法王执行这个计划。法王认为,比着葫芦画瓢,与公孙止再次合作,在绝情谷内围杀杨过等人最为妥当。忽必烈很是赞同法王的方案,当即调派蒙古好手听命于法王行事。
为了不被杨过等人发现,法王并没有带太多的兵马,只带了尼摩星、潇湘子等武功出众的高手,共计三十余人,提前赶到了绝情谷,与公孙止磋商。
法王一行再临绝情谷时,公孙止正在大发雷霆,原因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闯入了谷内,大闹一番过后,虽然被渔网阵所擒,但是后来又逃了出来,并且偷了绝情谷许多宝物后不知所踪。
公孙止本就因为慕容菡跳崖自尽而感到窝火万分,又被这老头一闹,更是暴跳如雷,正在训骂弟子,法王连忙询问原因,公孙止就把那老头之事说了,法王笑道:“只需你跟我们合作,那老头的事情老衲帮你解决。”
除了答应给公孙止帮忙之外,法王还替忽必烈许以重酬,邀请公孙止为大蒙古国效力。
公孙止知道法王武功高绝,兼之人多势众,早就艳羡不已,当即与法王达成一致,令弟子放任外人入谷,甚至可以适当给来人指路,只待杨过一行到达断肠崖,再用渔网阵配合法王一举歼灭。
一日后,杨过等人来到了断肠崖,刚刚将带来的长索贴着崖壁垂落下去,只听见一阵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杨过,你是自刎呢,还是跳崖呢?”
杨过等人转头看去,却发现已经被法王和公孙止等人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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