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心中惦记的下落,急忙追出洞外,众人也跟在他身后同追,直至海滩,果见阵法边缘一个哑仆倒在地上,老顽童正在沙滩上捡拾贝壳,玩的津津有味。
“老顽童!你往哪里跑?”黄药师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已到老顽童身外丈许,他再度纵跃空中,拟一招凌空扑击擒拿老顽童,身在空中之时,已见老顽童的胳膊上似乎有绳索束缚其上,一时不及细想,搂头一抓,抓向老顽童的后颈。
黄药师这一抓是他数十年苦修之功,深得“狠”、“准”、“快”三味,更是使上了十成劲力,打算一举降服老顽童逼问九阴真经的下落。同时也证明他和欧阳锋所言不虚。
哪知周伯通只轻描淡写的一个侧身就避了开去,就像是一个大人在做着一件正经事,却避开小孩子来缠磨一样,还说了句:“黄老邪,别闹。”
黄药师心中一凛,落下身形后凝力不发,定神瞧时,只见老顽童左手与右手用绳索缚在胸前,脸含微笑,神情得意之极。
老顽童目光瞟瞥之下,忽然发现黄药师身上洁净异常,立即面露惊异之色,用力抽了抽鼻子,又顺着气味的方向看见了浑身屎尿的欧阳锋,这才神情舒展,忽然蹦了起来,在空中已经爆发出一阵大笑,再落下时,竟然倒在沙滩上,笑得打起滚来。
众人见老顽童当真如同一个孩子似的笑得满地打滚,除了郭靖习以为常之外,他人均觉有趣之极,又想到刚才欧阳锋踩屎淋尿的那一幕,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就是深受其害的欧阳锋本人,也禁不住面露笑容。
待得老顽童笑声减缓减弱,也不再打滚,坐起来时,黄药师微笑道:“周伯通,你发誓不打败我就不离岩洞,如今为何自毁誓言?”
老顽童道:“这还用问?当然我是能够打败你了才离开的,这不是毁誓,这是应誓。”
黄药师奇道:“你没有与我打过,怎知能打过我?”
老顽童道:“不能打的,一打就违反了我师兄的遗命了,反正我悟出来了一门功夫,可以战胜你便是。”
原来,老顽童在教授郭靖背诵的同时,他自己也无意之间把九阴真经背了个滚瓜烂熟,很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他的武学之中。
昨夜郭靖和钱青健离开岩洞一去不回,老顽童百无聊赖再玩左右手打架时,蓦然发现竟是使用了九阴真经中的功夫。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虽天真烂漫,却是严守师兄遗命,只觉得若是再跟黄老邪动手,必是无法避免使用真经中的窍要法门,所以也不等黄老邪再来时报仇了,自顾自来到海边,想要找艘船离开桃花岛。
其实,老顽童就算不使九阴真经的功夫,双手互搏之下,也能胜黄老邪一筹,但是这九阴真经的武功在攻守之际自然使出,却是无法自行克制的尴尬。
黄药师见他适才躲避自己的身法,已知他武功大进,对老顽童的话语也信了八成,当下说道:“老顽童,你把九阴真经给我,我也不看其中内容,只在我亡妻墓前焚化祭奠,如何?”
老顽童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拒绝道:“是我师哥交给我保管的物品,我岂能随意送给他人,想也不要想。”
黄药师怒道:“那你为何把它传给郭靖和钱青健?”
老顽童诧异道:“我师父也学会了么?我可没教我师父,我只教给郭靖了。”
众人都没听明白老顽童所说的“师父”是什么意思,郭靖已经急道:“周大哥,那当真是?”
老顽童见郭靖发急,益发觉得他最初的蒙骗收获了效果,甚是有趣,就更加恶作剧的来了句:“你早就知道啊,还是你央求我要学的,你忘记了?”
黄药师恚怒不已,沉声又问:“老顽童,我且问你,那下卷,你是从何得来?”
老顽童道:“郭靖亲手交给我的啊,当初你夫人从我手中骗去了下卷,幸亏老天有眼,让郭靖给我送了回来……”
郭靖越听越惊,忍不住去看黄药师的脸色,只见后者的脸上已经铅云密布,登时心中一苦,正要再辩解几句时,黄药师已经向老顽童厉喝道:“你还没有解释,既然不能交与外人,为何传于郭靖?”
老顽童被黄药师的断喝吓了一个哆嗦,却并无其它害怕的举动,忽而一笑,说道:“若无郭靖,真经下卷就回不到我的手中,我教他有何不对?”
黄药师转头狠狠盯了郭靖一眼,知道此时不是跟郭靖算账的时候,又转头向老顽童温言道:“老顽童,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随我去我亡妻墓前,我当着你的面把经书焚烧掉,然后我亲自安排船只送你离岛,如何?”
老顽童歪头想了想,神情甚为古怪,他素知黄药师夫妇都有智计百出之能,怎可第二次上当?忽而他诡异一笑,双手一并从怀中掏出来一部经书,依稀便是的上卷原本,黄药师和欧阳锋都看得心中一紧。
只见老顽童把经书夹在双掌之中,有如童子拜观音之势,说道:“这真经的上下卷都在我手中,你想要真经也未尝不可,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黄药师问道:“什么本事?”
老顽童哈哈笑道:“裱糊匠的本事!”
黄药师一愣,正猜疑时,只见老顽童双手一扬,那经书和经书中夹着的人皮,已经化作了漫天蝴蝶,片片飞舞,被海风吹得四散飘飞,转眼间无可追寻。
钱青健见了老顽童这手内力碎书的绝技,琢磨着,自己也该找本书来试试,按照自己此时的内力,以铁掌神功中的阴狠内劲,应该也能做到才对。
黄药师却是勃然大怒,他一代武学宗师,何曾被人如此戏耍过,喝道:“老顽童,你今生休想出岛!”飞身上前,一掌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