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出现了小小的纷乱,但是艾伦还是跟着一路追来的侍卫上了那艘战舰,就连爱德华和小教士韦伯,也在对方的“邀请”下,半胁迫的跟着一起上了船。
韦伯倒是没什么意见,而爱德华……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对方没有立刻把自己抓起来扔进海里,就证明那位安杰丽卡夫人暂时不想要了自己的命——至少在上岸之前是这样的。
至于桅杆断裂的橡木桶号,也在艾伦劝说之后,同意了让他们用绳子将两艘船前后连起来,用战舰拖着航行直到他们修好了桅杆为止,但是不会有任何人来帮他们的忙,更妄谈什么补偿之类的了。
对于这点罗本船长倒是没什么抗拒心理,他也没指望自己从这些贵族老爷身上捞到什么好处。能够活下来并且按时到达枫叶港口就已经是万幸了,只要把这批货物卖掉,修补橡木桶号的这点损失还是可以弥补回来的。
“母亲已经到枫叶港了?!”船长室内的艾伦一边休息着,一边和坐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塔索聊着,有些惊讶的喊道:“可出发的时候她不是说……”
“您的冒失举动真的把安杰丽卡夫人给吓坏了。”年轻的侍卫脸上露出了十分难言的苦笑:“在发现您失踪之后,我们怎么还敢再多做停留?夫人甚至下令把出发要带的货物和仆人都减少了一半——现在恐怕真的已经到达枫叶港了。”
“不光是我,还有不少人被派出来寻找您的下落,而且我恐怕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想起这一路上的艰险,侍卫塔索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余悸:“当然看到您安然无恙,我们这一路上的遭遇总算是值得的。”
事实上他这一路上的遭遇或许比爱德华一行还要惨点儿——那天晚上,他出海的时候已经没有船了,仗着克温家族的名号总算弄来了一艘排浆的河船,想要趁着夜色连夜追赶;却不想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暴雨,险些船翻人亡。
还没等到他们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却又发现自己彻底迷失方向了——在河道内行驶的船上可不会有罗盘这种东西,甚至就连船帆也没有,只能靠着人力划船;等到被太阳晒得头昏脑涨,淡水喝光之后,撞上的第一艘船居然还是海盗船?!
如果不是正好同时追上来一艘都灵王国舰队的战舰,而且那船长他居然还碰巧认识,只怕是早就和鲨鱼作伴,被那群万恶的渣滓抢得一干二净扔进大海了!
“抱歉,都是因为我太自私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看到塔索那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艾伦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了几分歉意的表情:“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母亲大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爱德华呃……我是说你,侍从威特伍德吧?”突然想到直呼名字似乎有点儿过于“亲密”的艾伦,尴尬的面色一红赶紧改口:“事实上都是我自作主张……”
“您多虑了,事实上我们连感谢他都来不及呢……不论是夫人还是我们都一样。”
“我们都是您的仆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虽然听到对方的道歉让塔索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情有可能被安杰丽卡夫人知道,他就赶忙阻止了艾伦:“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份荣誉,而非纯粹的,身为仆人的义务。”
这样的话也就只能骗骗艾伦这般单纯的人——果然少女面庞上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塔索微微一笑,帮艾伦铺好了被子,又点燃了床头盒子里有助于安神的熏香,悄声走出去为她关上了房门。
尽管如艾伦所说,这是一艘标准的都灵战舰,但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远洋航行而建造的,船舱里面的房间远比橡木桶号的要大多了,即便两个人一个房间空间都还要富裕一些,床铺和被子也都是干净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爱德华和韦伯的房间被刻意分开了,甚至距离都相当远——对于这点小教士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他的身上似乎永远洋溢着随和到令人无法横加指责的单纯,以及连他的导师都为之赞叹的虔诚。
没等爱德华坐下来休息多久,房间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穿着一身墨蓝色罩衣的侍卫塔索推开房门,带着几分微笑走进了房间。
“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的休息,我知道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战斗,您恐怕已经很累了。”侍卫探索在爱德华的身前停住了脚步,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了:“但是有些事情,我可能必须当面和您说清楚。”
“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任何外人听到——我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来。”
“当然可以,任何我可以帮忙的事情请您尽管吩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爱德华轻笑了一声,对方看起来似乎相当的紧张……换而言之,这件事情对他非常重要。
“呃……首先呢,当然是要感谢您替我们保护了艾伦少爷,我刚刚从小少爷的房间出来,据称您多次救下少爷于危难之中,这份感恩所有克温家的仆人都铭记于心!”塔索的眼神有些故意在躲闪,像是在思考怎么编排自己的措词。
“但是呢,这份工作说到底依然是克温家的仆人们应尽的职责,尤其是我们这些侍卫……”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塔索突然抬起头:“而据我所知,您背后的那柄剑——应该属于我们的首领托蒙德所有。”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您在和那些罪恶的海盗们战斗的时候,托蒙德队长应该也在当中对吧?否则您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那柄剑的来历呢?”
“您怎么知道这柄剑就是托蒙德队长的呢?”
“我就知道。”塔索突然很得意的笑了,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他很紧张,黑发少年用余光稍稍打量着,这个家伙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要紧张多了。
“您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我怎么会怀疑艾伦少爷的救命恩人呢?”他故作放松的直起腰来,双手撑在大腿上,表情看起来像是窥伺着猎物的鬣狗:“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么什么事情你可以尽管告诉我,我都会替你隐瞒的。”
到了这一刻,爱德华终于有点儿明白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但是他还不敢完全确信——这个和自己同名的侍卫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精明的家伙,只不过有些小小的贪婪而已,所以他不打算说实话。
“那天晚上我确实撞见了托蒙德先生——事实上他一直都潜伏在橡木桶号上,暗中保护着艾伦爵士,直到最后一战的时候他才出现。如果没有他牺牲自己的话,恐怕我已经被弩炮轰成碎片了。”
“托蒙德?牺牲自己?哈哈哈哈……”听到爱德华这番话的塔索突然失声笑了出来,十分得意的压着嗓子看着“老老实实回答”的爱德华:“我能明白你想要隐瞒的原因,我也知道那天晚上是你杀死了托蒙德,你骗不了我!”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遇到同名的人就是光辉十字的暗示,我们都叫爱德华——所以我们应该合作,所以我才到现在都没有声张。”侍卫塔索突然变得轻松了不少:“想想看要是让安杰丽卡夫人知道,是你杀死了托蒙德,你觉得会怎么样?”
“那我倒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安杰丽卡夫人呢?”爱德华突然有些兴趣了,他看得出来这个侍卫是有所求的。
“很简单,什么也不要做……全部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你已经完成了最复杂的部分,剩下的就不用再过多操心。”塔索笑的很狡猾:“杀死托蒙德,是这个合作当中做困难的一环,而你已经完成了。”
“我猜您是想要……”
“没错,我想要得到我早就该得到的东西——安杰丽卡夫人的侍卫队长!”塔索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愤恨的狰狞:“我曾经是前任侍卫队长的侍从——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骑士,在他死了之后,原本这一切都应该由我来继承才对,却都被托蒙德抢走了!”
“现在是到了我拿回一切的时候了,看来正义的一方一定是胜利的一方。”塔索的脸上全都是洋洋得意的笑容,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安杰丽卡夫人的侍卫队长,当上了骑士一样:“等着吧,小侍从。等到夫人奖赏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说完这些,侍卫塔索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爱德华还坐在旁边,傲慢而又自鸣得意的笑了起来,一种阴谋得逞,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一手谋划出来的兴奋,加上大仇得报的快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步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看起来正义的一方也并不总是胜利的一方啊。”侍卫那一副恶鬼上身的样子让爱德华怅然一笑,像是有点儿感慨了:“但胜利的一方最后一定是正义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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