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成功了。”
御前议会的大厅内,长长松了一口气的贝里昂脸上露出了某种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放松,曾经最让他担心的事情,现在也已经被放下了。
那个曾经挡在贺拉斯门外的人,那个曾经让他连拿起剑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他死了。而他的骑士团,也已经是自己的了!
就在两刻钟之前,盖约·瓦伦斯派了他的侍从来交上了一封信和一颗人头——意思很明确,他和他统帅的圣树骑士团,都会向贝里昂宣誓效忠,并且无比坚决的站在了他的阵营当中。
激动,兴奋,轻松……曾经让他最恐惧的一切都像灰尘似的在空中飘散而去,那闪耀着三百年光辉的烈焰苍鹰王冠,仿佛也在朝着自己招手呢。
有了圣树骑士团和整个东境的支持,有了整个都灵贵族的支持——而亲爱的安森侄子他有什么,无非是几万人瀚土军团罢了,自己在东境随时都能招募起数量相等的精锐军团,还有数倍与他的骑士大军!
米内斯特家族很强大,这没有错——但是他们的王家舰队不可能开到陆地上来,那些佣兵也不可能对他们绝对忠诚。至于南方那些各怀鬼胎的领主更不用过多担心,从三百年前被利维一世征服过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成功叛乱的记录,完全不足为惧。
时间,财力,军队,权柄都已经在手,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害怕的——自己只需要耐心的等待亲爱的贺拉斯哥哥下地狱,就能得到那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这么想着的贝里昂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的笑容瞥向身旁的财政大臣凯恩·杜兰特,指着面前几张空椅子:“看来今天诸位大人们似乎都迟到了呢,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概是因为尊敬的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没有来,他们也不敢来吧?”作为这位掌玺大臣的忠实拥趸,凯恩·杜兰特当然知道贝里昂想要说什么。谄笑着接了下来:“现在那位侯爵大人,恐怕已经连见您的勇气都没有吧?”
“就算把上千把圣树骑士的骑士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动一动的。”贝里昂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别人敬畏他,可不仅仅因为他是米内斯特侯爵而已。”
“说起骑士团。有不少位大人们想让我代表他们问问您,关于我们和骑士团还有整个东境结盟的事情。”一脸卑微的凯恩·杜兰特小心翼翼的说着:“当然都是一些对您表示关心的话,他们觉得您可能……不太清楚圣树骑士团对于整个王国究竟是怎样的威胁,和他们合作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呢,他们想要让您‘转达’什么?”
“诸位大人们想要向您询问一下。我们和骑士团的合作究竟到什么地步?”财政大臣谄笑着搓了搓手:“或许我们现在就可以考虑一下,等到您得到那个属于您的位置之后,应该怎么处置他们——当然毫无疑问的,我们不能让这些卑贱的乡下人和诸多高贵的都灵世家平起平坐不是?”
“卑贱的乡下人,高贵的都灵世家,平起平坐?”贝里昂冷冷一笑:“您说的话还真是有意思——如果我们不和这些‘卑贱’的东方骑士们联手,请问我们去哪里找到可以和整个王国对抗的军队和骑士呢?”
“这、这个……”
“让我说的清楚一点,圣树骑士团是整个王国都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也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我也绝对不会对这些忠心耿耿的骑士们动用任何手段!”贝里昂猛然站起来:“告诉诸位高贵的大人们。他们那些不值一提的贱命正在被他们眼中卑贱的骑士们保护着呢!”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找到更合适的人来成为都灵国王,或者自己就可以对抗即将到来的瀚土城军团,我也愿意前往东境和诸位圣树骑士团的骑士们对抗鲜血绝壁的异教徒——我相信那位亲爱的安森侄子应该不会给你们什么好脸色才对,你说他会不会把你们全部都斩尽杀绝,挫骨扬灰了?!”
“请、请您不要这样,我们也只是为您着想罢了!”凯恩·杜兰特都快被吓得尿出来了,浑身哆哆嗦嗦的瘫成烂泥似的:“有资格成为都灵王国君主的人,当然只有您!”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冷笑着的贝里昂拽开自己的披风,猛然推开紧闭的大门朝外面走了出去。头也不回一下。
事实上从和这些都灵贵族们联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看清了这些人丑恶的嘴脸——狂妄而自卑,凶狠却怯懦,胆小但无谋。自以为是并且毫无原则……如果说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这些人,恐怕寄生虫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伴随着王国疆域的扩张,曾经统治城邦时代的种种制度和特权却没有随之烟消云散,反倒被一一保留了下来。利维·马尔凯鲁斯改变了整个世界海东海岸的世界,却没能改变这个小小的都灵城。
明明城邦时代那繁琐而又拘束的种种传统早就失去了用处,反而处处掣肘着王国的正常运转。却还被他们死死拽着不放手,把持着那些早就不该属于他们的权力,让一个都灵国王在都灵城内的权力,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南方领主在他领地内的权威。
曾经年幼的贝里昂曾经看着父亲,那样大权在握的国王,他的命令甚至有时候都出不了马尔凯鲁斯山丘,在御前会议的大厅内,就会被那一个个自以为是的‘世家贵族’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否决掉。
这绝对不是一个国王该有的权威,这绝对不是一个国王应该面临的局面——整个王国,应该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一个目标和一个野心,那才是真正的都灵王国,三百年前几乎征服了整个东方的都灵王国!
骑士团也好,都灵贵族也好——他们都不过是一群拿来用的工具和权宜之计罢了,自己早晚都会把他们统统打扫干净,然后留下一个纯洁的,团结的都灵王国,一个无比强大而又令人恐惧的都灵王国。
踏着脚下坚硬而又冰冷的地板,看着远处走廊的尽头,贝里昂依然能够感觉到曾经的那种恐惧,仿佛那个魁梧的身影依然站在门外,举起那柄锋利的骑士剑对准着自己一样。
但那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门外什么都没有——因为自己早就在贺拉斯病危的第一天就把所有的护卫都撤走了,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调走了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和王家骑士们,让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那个人,只有墨瑟·凯恩,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让他离开——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挡在那扇门前了,也再也不会有人来保护最最亲爱的贺拉斯哥哥了。
一步一脚印,贝里昂脸上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站在门前仿佛像是驱赶着幽灵似的用力一挥,然后紧紧握住了门把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推动。
门开了。
小心翼翼,侧着身的贝里昂走进了屋子,金色的阳光洒在那一尘不染的床铺上,满头白发的贺拉斯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除了还有呼吸,和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看到这幅情景的贝里昂脸上没有得意,更不会有悲伤,只是微笑着缓缓扬起了嘴角。
“贺拉斯哥哥,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