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有打算,这样……会不会太匆忙?”
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修养高,说话也是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可是意思却常常表达得再明显不过。
她不赞成这件事,我知道。
“我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可能我爸妈有他们的考虑,尤其是爸爸,他不会贸然做决定的,所以我也无所谓。”
果然,我爸是所有反对之声的挡箭牌,我外婆听完我这么一说,瞬间就收敛了忧虑的神色,点了点头,叹气,“也好,外婆看你现在也比以前成熟多了,说话也很有分寸,出国开拓一下视野,锻炼锻炼自己,也好。”
“外婆,你身体好些了么?”
我问。
她安然一笑,“好多了,不过就是犯了老毛病罢了,不碍事。”
外婆有多年的哮喘,不能情绪激动和吸食花粉重度粉尘,前世,她去世似乎就是因为哮喘急性发作。
她去世没多久,外公也因为伤心过度,撒手人寰了。
细算之下,也就五六年的事情了。
“谁说不碍事啦,老是喜欢熬夜听戏剧广播,一点都不注意身体。”
外公喝了点小酒,醉醺的声音飘过来,我顺着望过去,外婆这一病,外公好像老了好几岁了。
“人都老了,听听戏算得了什么,该走就走,顺应天命。”外婆安详地伸手理了理鬓发,还是一派温和。
我却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要落下来。
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几乎没有去过绍兴,每年跟着我爸妈回去,也是呆不了几天就走,在大院儿里性子放野了的我,很不习惯绍兴文雅墨香的那一套,时时刻刻都好像被规矩束缚着,因此,一直抗拒着走亲戚。
现在想想,当真是因为任性,错过了好多和亲人团聚的时光。
记忆里每次去绍兴,外公都会教我握笔写字,可是我没耐心,几下就将笔甩了,或者拿着毛笔乱画一气。
外婆也会给我梳头发穿裙子,告诉我如何做一个文雅娴静的淑女,甚至精致到了做人和说话,倘若那时候,我好好听了他们的话,也不会心无城府不学无术的活到三十二岁还懵懵懂懂,任性冲动,最后枉死在港城那片陌生的土地。
生活在更高的层次,就要拥有更多的技能。
也许,这是他们当年没有说出口,却一直尝试着用行动给我灌输的话。
“外婆,你走了外公会伤心啊。”我眯着眼一笑,心里却是酸到不行,这么恩爱的一对老人,如何会最后天人永隔,凄凉如斯啊。
外婆闻言,瞧了外公一眼,嘴角抿着笑,“是吗?我看我走了,没人拦着他喝酒,他倒图个清闲自在。”
“哈哈,不不不,我这一生被你数落习惯了,没了你,那才不自在。”
外公说完,跟我爸两个人对视一笑,又是碰杯,“干!”
外婆心满意足地抿唇,莞尔一笑,眼神里写满了安然,“罢了,相互扶持着过吧,也就这么走完了一生。”
跟外婆寒暄了许久,我正和谐着呢。
夏雪逸双手插袋,穿着棉拖下来了。
这时,孟璐璐忽然压低声音,“夏雪宜,我大姨妈来了,你能给我个护垫吗?”
“嗯,好。”我答应着,心想,特么再找个更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