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如同一层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着天空,四周的景物被暮色渐渐笼罩。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拉扯进黑暗的怀抱,变得模糊不清。
雷萨里特神色落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坚定。
“要是图尔奈陷落了,我们法兰西这次的战役就相当于失败了,所以,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粮食送进城去。
即使我们全部战死,最起码也要让图尔奈的守军看到法兰西没有忘记图尔奈。
让他们有勇气坚持下去!”
卡洛微微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雷萨里特,让队伍停下来,带我去找阿朗松伯爵,我想我又有一个主意了!”
雷萨里特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思忖:
平时埋伏也就罢了,这种玩命的时候他还能有什么主意?
但出于对卡洛的信任,他还是赶紧带着卡洛策马冲到阿朗松伯爵面前。
阿朗松伯爵曾听厄堡女伯爵让娜夸赞过雷萨里特,知道这是一个可靠的骑士。
他见两人匆忙赶来,说有情况需要禀报,便立刻让队伍停下来,准备听听他们的想法。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好奇地看向这边。
卡洛镇定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详细地解释每一个步骤和可能出现的情况。
阿朗松伯爵认真地倾听着,眼神专注而严肃,不时微微点头,眼中渐渐流露出赞赏之意。
不久后,这支队伍又出发了,目标是向着布拉班特和德意志雇佣军负责的(瓦朗谢纳门)南门而去。
马蹄声再次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夜,如墨般浓稠,静谧而深沉,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世界紧紧包裹。
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似是这寂静夜幕中的细微旋律,轻轻打破这份宁静,却更增添了夜晚的神秘氛围。
布拉班特的营地大门上,佣兵队长路加·格里菲斯正百无聊赖地喝着麦酒。
他坐在一个简陋的木凳上,身体斜靠着木墙的栏杆,一只脚随意地搭在另一只腿上,显得十分懒散。
路加·格里菲斯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仿佛是一幅模糊的剪影。
他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厌烦。对于这份枯燥的执勤任务,他早已心生不满。
“什么狗屁爱德华国王,还他娘的自称英格兰和法兰西之王,结果连我这一天二先令的佣金都能拖一个月!”
他抱怨着,声音中充满了怨气,一边说还一边狠狠地灌了一口麦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队长,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一个不起眼的手下夏尔·安杰罗斯忍不住搭话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被这破战争给耗死了。”
路加·格里菲斯无奈地回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旁边的佣兵们也纷纷跟着骂起来,一时间,抱怨声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就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英国国王太不靠谱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仿佛是对这无奈现实的抗议。
突然,远处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面简洁而醒目的旗帜。
它的底色为纯净的白色,在这洁白的底色之上,一个鲜艳的红色正十字居于中央。
随着旗帜而来的是一支英格兰的骑兵大队,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是大地的颤抖,每一下都震动着人们的心灵。
路加·格里菲斯吃了一惊,害怕道:
“什么?这么邪门吗?我刚骂了爱德华,他的骑兵就来找我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支骑兵打起火把,照亮了身后的马车。领头的一个骑兵大声喊道:
“守门的布拉班特兄弟,我们是英格兰王室骑兵队,国王陛下今天刚把范阿特维尔德的家资没收,派我们来给你们送酬金来了!”
路加·格里菲斯一听是送钱来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大声向手下下令: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
这时,夏尔·安杰罗斯担忧。
“队长,会不会有诈啊?”
路加·格里菲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当我傻啊,你看他们的铠甲和旗帜,这种做工只有英格兰的王室骑士有。
这么大的一支骑兵队,想造假,怎么可能?再磨蹭一会惹恼了他们,钱跑了怎么办!”
不一会这支骑兵队和马车就都进了布拉班特的营地。
领头的英格兰骑兵还扔给路加·格里菲斯一袋子英镑:
“兄弟,守门辛苦了,这个是一点心意,麻烦你帮忙带路去找公爵殿下。”
路加·格里菲斯高兴极了,连忙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他招呼了几个手下就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
“兄弟们,这次可发了,跟着国王陛下还是有好处的!”
这支骑兵队就这么轻易地进了布拉班特的大营,直接朝着中央的公爵营帐而去。
路上碰到很多巡逻队,都看在这支英格兰骑兵的装扮和英镑的份上,都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有一些一起加入了队伍。
一个巡逻队长好奇地问:
“你们这是从哪来的啊?”
领头的骑兵淡定地回答:
“从爱德华国王那来,给兄弟们送钱的。”
“哇,太好了,我们都好久没拿到钱了。”
巡逻队长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谅谁也猜不到,这支英格兰骑兵队其实是今天阿朗松伯爵查理带队的精锐法兰西骑兵们。
他在卡洛的建议下,一路伪装成是爱德华给布拉班特人送钱的队伍,居然一路顺利地摸到了布拉班特公爵的营帐。
这比他设想的骗开佛兰德斯人的大门,然后奋力拼杀的成果要好得多。
其实有些布拉班特人不是没有怀疑,因为这支骑兵的规模太大了,其中大多数人又都很安静,总是透着一股诡异。
但实际上,英格兰贵族很多祖上都是法国人,加上这么大批量完整的英格兰王室铠甲和旗帜,以及那沉甸甸的“钱车”和许多同僚的认可,也就没有人阻拦和质疑。
“送钱来的,难道还能撵出去吗?你试试一个月不发饷!”
众人都这样想着,路加·格里菲斯则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次能拿到不少好处,却没意识到突变正在悄然逼近。
不知不觉中,法兰西骑兵们已经深入了他们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