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饭后,童立辉就把四十斤肉送到了张长盛家。他在自行车后座上挂了二个筐,上面盖上一层报纸,这样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东西。意外的路上竟碰到了常大姐,常大姐见童立辉的自行车上带了不少东西,就随口问了一句。
“立辉,干啥呢,带这么多东西。”
童立辉急忙停下车,靠近常大姐后才低声说道:
“大姐,这不是长盛处长的儿子结婚吗,我就帮忙捎点肉。”这事童立辉真不敢大声说,不然保准围上一群人。如今缺肉,是个太普遍的现象,如果不帮,那会得罪人。如果帮了,数量太大可是有风险的。
“立辉,还能搞到不?”常大姐的声音也明显放低。
“大姐,等会到你家里去。”童立辉说道。常大姐是自家的介绍人,这个忙必须帮。
“好,在家等你。”常大姐马上明白了,估计家里这个月能吃上几顿肉了。
到了张长盛家,送上肉。张长盛硬要给他五十元,童立辉坚持只收了四十元钱。转身离开后,他又在筐里放了二十斤的家猪肉,赶到了常大姐家。看到这二十斤肉,让常大姐全家人欣喜若狂,真是好久没有闻到肉味了。在童立辉的坚持下,最终收了常大姐20元现金。
张长盛和常大姐知道,童立辉这是冒了风险,但没赚一分钱。现如今,别说是肉了,即使是细粮,也得1元1斤。
童立辉想想,今天既然干了这事,干脆就多送几家吧。于是给主管技术科的副厂长也送了20斤。最后就是佟志和大庄了,给他们一家送了10斤。又收入了40元,以及一个人情。红光重型机械厂的员工,工资收入还是可以的,就是现在没有票,买不到肉。
文丽婆婆从重庆来到京城探亲。文丽和婆婆在生活观念和生活习惯上有很大的不同。婆婆不满意文丽,冲佟志抱怨。而文丽不好顶撞婆婆,也只好埋怨佟志,让佟志夹两个女人之间,有家不敢回。佟志两头做好人,总算化解危机。
这其中,童立辉的10斤肉,也算稍微帮了一点忙。佟志的老娘千里迢迢到京城,要是没吃到肉,这说出去都不响亮。
回到四合院的童立辉,想想同事们的肉送了,但邻居没送,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于是给赵安贵和王宗翰家业各送了10斤肉。收获了20元。在这个大院里,也就是他们二家经济条件够好,能吃得起肉。
晚上这顿忙活,让童立辉累的够呛,赶紧洗洗睡了。等到躺下后,这才想到,文瑶在街道工作,颇受几位街道几位同事的照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忘了他们。
于是在当天下班后,又跑了一圈,给每家送上了十斤猪肉,完全是按照市价收取,即使这样,也收获了一圈的感谢,现在的肉类供给实在是太少了。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文瑶产下一子,家庭成员加一。童立辉给儿子取名童泽昊,小名昊昊。最高兴的要数文艾了,在以前,家里一直是她最小,现在她能当小姨了,自然开心。在文瑶做月子的一个月,文艾几乎出了一半力。小艾同学除了爱吃肉,时间和精力可是不缺的。
看着小艾这个热心样,童立辉郑重宣布,小艾这辈子的吃肉问题,他包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激动万分的小艾,立马响应。为了照顾好小昊昊,她可以不上学。文瑶立马给了一个脑瓜子,小艾这才安耽下来。不过她现在可是有充足的理由每天到姐姐家,那就是帮姐姐照顾昊昊。
由于文瑶长时间保持良好的营养,本身的体质也不错,所以昊昊的口粮不缺。昊昊的外貌接近二人的结合体,更偏向他妈妈。
等文瑶开始上班的时候,曲妈就过来帮忙带孩子,到这个时候,曲妈才知道,为什么小女儿整天赖在姐姐家而不肯回家。女婿家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现如今,能吃个七分饱那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而女婿家还能吃上肉。
为此连平珍还有点担心,怕女婿犯错误。而童立辉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他在厂里不管钱,不管东西,人也管不了,犯不了错误。才让连平珍稍稍放心了一点。
于是家里变得热闹起来,一家三口加上小姨子和丈母娘,成为了五口之家。童立辉每天都是让她们二个吃完晚饭才回家的。这也苦了曲爸了,他每天回家还要烧饭,不过带来的好处就是全家人吃的比别家饱。
童立辉知道近期他不可能回老家的,所以给老家寄了一点东西,除了100元钱以外,主要就是粮票和肉罐头,他发现现在肉罐头在老家特别受欢迎,所以尽量的多寄一点肉罐头。这些肉罐头都是他用肉和罐头厂的职工交换的。不过童立辉估计一下,这些罐头他们能自己吃的很少,最多也就尝下味道。其他的肯定是送人或换粮食了。
这个时候的粮食问题,是最严峻的时候,只要熬过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以后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临近1961年的春节,童立辉知道这个春节还是非常困难,和文瑶商量了一下,就在春节前提前给丈母娘家送了年礼,重头戏是一只猪头,现如今在过年的时候,能搞到一只猪头,在普通百姓中,那绝对是了不起的存在。
年夜饭的时候,丈母娘特意把猪舌头和猪耳朵摆在了女婿的面前,她知道女婿不太爱吃肥肉,就把猪头上的这二样精华留给女婿。至于胆固醇高之类的,在如今根本不存在。
随着天气渐渐炎热,粮食的供给进入了最困难的时候,连红光重型机械厂这样的重点单位,也出现了严重的粮食供给问题。
文丽好不容易烧了一碗米饭,想留给佟志吃,而佟志不忍心自己独自吃,就想把饭留给文丽和女儿,结果没有交代好,导致米饭馊了,而女儿燕妮偷偷的吃了一点,结果吃坏了肚子,引起夫妻二个争吵,总算在庄嫂的劝解下,才缓和下来。
这时佟志突然想起,从自己包里拿出二只都是小半只的馒头,馒头用一块黑紫色的手绢包裹着,放在了桌上,让文丽惊喜万分。
“哪来的呀?”
“偷的。”佟志开玩笑道。
“哪偷的呀?怎么偷的都是半个的呢?”文丽问。作为一个文青,具有严重的精神洁癖,但是文丽没有过激的反应,可见这拼起来不到一只馒头,在二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如果在后世,像这样小半个馒头,在任何学校食堂的剩饭桶里,肯定是一大把,而现在,这二个都是小半只的馒头,却成了二个人的惊喜。
“你这人民教师啊......。”
文丽把二个半只的馒头拼在一起,双手握着,放到鼻子下面闻闻,笑着说:
“我都直咽口水,真香!”
“我师傅省下的给我吃,我舍不得吃,就带回来给你和燕妮。”佟志解释道。
夫妻二个经过商量,最后决定:半个馒头给女儿,半个馒头夫妻二个分着吃。
佟志是重点企业红光重型机械厂的技术骨干,文丽是学校的优秀教师,二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这个家庭在普通人的家庭中,至少属于中上的水平。而夫妻二人为了二个拼起来不到一只的馒头,还得郑重商议,然后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果这种事情在后世放到网上,估计会被网友们喷死。但这就是这个年代真实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