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爷回府后,付夫人喜从天降之下,言语有点疏忽。
她不小心说露了嘴,将府中遭周二和其手下士兵威胁、骚扰、勒索的行为,无意间给透漏了出来。
付老爷突然听到了府中遭人上门欺侮,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顾不上换衣、清洁全身,立即就招来府上的管家、奴仆和哭哭啼啼的侍女,进行询问。
得知详情后,付老爷气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他当即不理会付夫人和管家的苦苦劝阻,令府中通晓文墨的下人,写下状纸,然后执意带上挨打的奴仆和受辱的侍女,沿街走到县衙鸣冤告状。
听了付家之人愤愤不平、声泪俱下的回话,以及付家左邻右舍之人的补充,太史慈对付家的冤情又多信了三分。
付家的状词恐怕是真实无误、确有其事。
但太史慈的面上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的表情和言语,暴露自己的倾向和判断。
此时,他不能只听凭付家的一面之词,他还得听一听被告周二一方的说词。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这个道理,太史慈还是懂的。
...
又过了一会,亲卫带着周二和他的一伍士兵回来了,进入了大堂。
今日是休沐日,周二和四名士兵没有穿戴盔甲。因为是被太史慈的亲卫传唤,他们几人也就没有带上武器。
周二看上去二十多岁,脸上少有胡须。和他周围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粗糙的士兵们相比,周二显得羸弱、白净一些,更像一名文士。
但周二只是略懂一点文墨,识得百十个字而已,并不算真正的文士。
周二和士兵们刚进大堂,没等跪下,付家之人便将他们几人认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付家人便对他们开口喝骂了起来。
四名士兵被对方骂得无地自容,低下了头颅。
周二却毫无羞愧、惧怕之意。他立即对着付家喝骂之人反唇相讥,出言嘲讽。
双方一顿互喷互骂,在堂下闹得不可开交。
太史慈大喝一声,将双方制止。
待周二和四名士兵在堂下跪好,太史慈先命付老爷上前,重述一遍他的冤情。
付老爷跪得久了,已经无法直立,站不起身。两名一旁的衙役,遂架着付老爷上前。
跪到太史慈的案牍面前,付老爷挺了挺身躯。他带着满腔的怒火,将告状的内容,重新大声地讲述了一遍。
付老爷说完后,衙役在太史慈的授意下,将他架走。
太史慈又命周二上前。
周二起身走到案牍之前,重新跪好。
太史慈面无表情地问道:“周二,你刚才可听清、听全了付家人的状词。”
周二抱拳给太史慈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太史叔父...”,太史慈立即打断道,“周二,公堂之上,不论交情私义,只讲上下公理。”
见太史慈丝毫不讲情面,周二的面上露出阴冷愤恨的神情,一闪即逝。
周二改口道:“回太史将军话,卑下听清听全了。”
太史慈点点头,继续问道:“付家人告你指使手下士兵,上门强抢财物,殴伤奴仆、猥亵侍女,这些罪责,你可承认?”
周二大声回道:“回太史将军话,付家的告状是诬告、陷害之举,付家人之言都是污蔑、诽谤之词,卑下并无罪责。”
太史慈不动声色,“周二,那你说说你的辩词或理由。”
周二露出一副被冤、受屈的表情,回道:“卑下今日并未出营,所以卑下对于付家今日之事,完全不知情”。
“卑下年前率人抓捕付...,皆是受了上官之令,奉命行事...”。
“...”。
周二的辩词,咬字清晰,条理分明,自带一种莫名的说服力。可他回话的内容,却和付家之言,大不相同。
在他的口中:付老爷是薛贼夫人的亲戚,毫无疑问是薛贼势力的余孽。
他在年前奉上官的命令,率人将付老爷抓进了监牢。在抓捕之时,付家试图对他进行贿赂和使用侍女诱惑,被他所拒。
随后,付家在给付老爷探监之时,对他也有过多次的贿赂、拉拢的行为,想要为付老爷开脱,均为他严词拒绝。
他确实是找了媒人前往付家求亲。但那只是他可怜付家遭受灾厄的举动,最多只能算同情心泛滥,想要真心帮助付家。在求亲被付家回绝后,他便没有作进一步的纠缠。
他此前派出手下的士兵进入付家搜查,只是奉上官之命行事,查找付家叛逆的罪证。
至于在搜查之时,付家人控诉,他手下的士兵们对付家的威胁、骚扰、勒索、猥亵之举,他毫不知情,更无指使之意。相反,付家在他和士兵上门之际,多有阻拦、贿赂的行为,阻扰公办,俱是他的亲身经历。
现在付老爷被释放回府。付家必定是因为,他此前对付老爷的抓捕行动,和后续拒绝贿赂、拉拢,以及上门搜查、公办的行为,心怀不满和怨恨,想要对他和他手下的士兵,进行打击报复。
周二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太史将军,请明鉴。”
“付家一家人都是薛贼的亲戚,和薛贼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么,付家之人的污蔑之词和诬告能信吗?
“此外,付家是城中有名的富户,他府中那么多的家产从何而来?总不会是突然冒出来的吧。”
“卑下大胆猜测,付家的家产,应是仰仗着薛贼的权势,采用各种手段逼迫、搜刮、盘剥穷苦民众得来的。”
说到这,大堂看热闹的穷苦百姓中,突然响起了鼓掌之声,“好!”,“说得好!”,鼓掌的声音由单个、稀稀拉拉,逐渐变大,变得密集热烈起来。
在掌声之中,周二侧过身子,面带微笑地大声说道:“对于这种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坏人,就应该...”。
“就应该全部抓起来,关进班房。”人群中有人接口喊道,随即,人群中陆陆续续地响起了喊声,“分光他们的家产。”
“将他们都关进监牢里!”
“付家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杀了那帮为富不仁的WBD。”
付老爷和付家之人听到这些言语,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付老爷和付夫人顾不上堂上的衙役和审官,立即开口为自家辨解了起来,但他们的声音淹没在百姓的叫喊声中,没溅起一点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