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野知道陈宸很强,但没想到那么强!
昨日陈宸驯服“墨云”他只见到开始的追逐和结束那一记信仰之跃。
今日,他结束战斗,特意留心观察陈宸。
这十步赶蝉,倒拽马尾,翻身上马的一幕属实是惊到他了。
倒是全真众人接二连三被暴击,已经基本免疫。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拓跋野觉得这“七爷”喊得更加顺口。
“七爷,你轻功那么好,指点一下我呗。”
他舔着老脸开口。
陈宸缓步走到众人中间,闻言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像个宽肩长臂猿,就这体型,练一辈子轻功也就那样了。
除非为他量身打造,让“猿公筋斗云”现世?
“阿野啊,这一路同行的交情你向我讨教我还能拒绝不成?”
陈宸冲他微笑,然后直接安排扫尾工作。
“志和,你带大靖、大方去收拢下尸体。”
谢志和喜滋滋地领命去收尸。
“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宸看着谢志和屁颠颠的样子哭笑不得。
许志清带头嘲笑,“这小子整日在我面前吹嘘手气好,小师叔,不如今天我来?”
尹志平、李志常非常赞成,陈宸也点头同意。
陈宸脚尖一钩,地上不知哪位“尸体”的刀飞向许志清。
“志清,拿把刀,在所有伤口砍一记,贯穿伤用刀再捅一遍。”
许志清捞住刀柄,点点头。
“清理完把尸体放马背上,连带马匹一起赶进昨日那条深渊裂缝。”
拓跋野正沉浸在有“高人”指点轻功的喜悦。
他听到陈宸这一番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个狠人!
李志常开朗很多,闻言有些不忍,开口问道:“小师叔,马也要处理?”
陈宸耐心解释,“老马识途,搞不好就被找到。”
“若是牵去兰州卖钱,搞不好马鞍、马镫、马蹄铁上有什么独家标记。为了一些银钱被追查到线索反而亏本。”
众人对陈宸的周全细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陈宸自己又捞了把刀,颠了颠分量,平举在眼前,感受了下重心。
他随即趴回自己刚才埋伏的地方,调整了一下刀的位置,在草上压出一道痕迹。
这下不只拓跋野一头雾水,其余几人也奇怪地望向陈宸。
只见他眼睛一眯,似是瞧见敌人来到跟前。
突然间一跃而起,身随刀走,照着想象中的敌人砍去,往四周一人高的草斩出不少凌乱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又收手,躺倒在郝大通埋伏位置,重复这一举动。
这次他边挥刀边解释道:
“我这是有备无患,曾听闻武功强横、眼力出众的高手能通过蛛丝马迹复原一场战斗。”
“万一我们‘陇南十刀’被瞧出用的是剑,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正巧,前几日得了一本《斩魄刀》,刚看完一遍,借此机会,演练几招。”
拓跋野目瞪口呆,这是否谨慎过了头!
陈宸边脑补边模仿十个人,从埋伏到攻击再到收手的全过程。
然后他眯眼看了一会儿,满意点头,一声长啸,已经走出去不少路的“墨云”听到啸声,也是长嘶一声。
它带着马队奔腾而回。
章北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云”,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这人指定有毛病,不会真能和动物沟通吧?陈宸心想。
“你摸到了吗?”陈宸冷不丁开口问。
“什么?”章北没听清。
陈宸又问了一遍。
“他说不想让别人碰,我听他的,看看就好。”
章北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能和马交流?
“我请你来照顾‘墨云’,你意下如何?”
陈宸想把章北拐走。
人才最重要!
章北瞪大了眼睛,显然非常意动。
然后他恋恋不舍地别过头。
“我还有家人要照顾。”
陈宸没再多说,只是点点头。
“两位师兄,我们下一步直接去兰州?”
刘处玄本来不想思考,全听师弟的多轻松,闻言陷入深思。
陈宸就是想让他们多贡献点人生经验和智慧,虽然拍板的还是他——别被我养成“巨婴”啊。
集体决策的精髓就是集体背锅,我来决策。
被陈宸一问,郝大通倒是有话说。
“这战没留下活口,也不知前面有多少强敌阻路。”
“要不要继续走这条道,最好商榷一下。”
刘处玄点点头,“我认为不如返回走大路。”
陈宸和郝大通一齐看向他。
“追兵已经解决,前方堵截那帮人可不知道,有很大概率从那头上山。”
“继续走必有一战,但是有未知风险。”
“不如回头,走大路,直奔兰州。若我所料不差,应该能与另一拨人错过。”
陈宸也思考过要不要继续往前走,他补充道:“能避免遭遇战就尽量避免。我们人数少,打起来吃亏。”
“那就原路返回,走大路。宁愿多花一天时间,有人受伤更耽误事。”
……
“哎呀,志清师兄,空手而归很正常的啦!我……”
一路上,谢志和的声音如魔音灌脑一般,不停地在许志清耳边回荡。
“我再说一遍!他们来追杀,轻装上阵,东西肯定都留在定西了!”
“小师叔,你说对不对?”
陈宸笑眯眯,“对,你说的都对。”
许志清总觉得这不是好话,转头找李志常聊天,无视了谢志和。
这一路还有插曲。
“墨云”死活不让陈宸骑其他的马!
章北告诉陈宸,这是“墨云”的骄傲。
“我看马齿,墨云是一匹堪堪成年的公马,看齿龄应该是三岁左右。‘天马’自有其特殊性,我建议五岁前别让他配种。”
章北一脸严肃的说道。
“平时尽量吃鲜草和干草混合的草料,有条件可以用粮食取代部分草料,每隔几天还要喂黄豆和熟鸡蛋。”
他仔细观察了下“墨云”,又让陈宸抬起马蹄看了看——这动作只能陈宸来做,别的人都会被赏一“尥蹶子”。
“毛发有些打结,脏了点,容易生虫,要多洗洗澡刷刷毛。马蹄已有一定磨损,两只后蹄磨得更严重,要赶紧磨掉老化的蹄质,钉上马掌。”
“‘墨云’体型与常马大不相同,马鞍、辔头、马掌都得定做,不然可能会‘磨皮’。”
不愧是专业人士!这养马比养小孩还讲究!
听了章北的鉴定,陈宸决定去兰州给“墨云”整一身“装备”。
然后他就骑上了另外一匹此前一直在骑的“小”白马。
这马其实也不差,更不“小”,但与“墨云”一比就特别“小巧”。
陈宸是觉得必须给“墨云”量身打造一副合适的马鞍、马镫,再给他四只巨大的蹄修一修,安上马蹄铁,才能骑。
不然,骑起来人不舒服,马不舒服,马蹄还要磨损得更严重。
可“墨云”见状,对着白马又咬又踢,把白马吓得既委屈又可怜。
陈宸好说歹说,连连安抚和解释,才让“墨云”接受他先骑白马。
……
金乌西归,缓缓地将天边染成了橘红与浅紫交融的温柔色彩,将高山草甸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此时陈宸一行人正好回到分岔路口,转到大路上。
可有一群人心里却凉意直冒,后脊发冷。
伏杀“战场”,格桑异常严肃地观察着现场残留的种种痕迹。
“师父,没有发现尸体。”
他的大弟子带人搜索了一圈现场,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冷汗涔涔。
“只有数处血迹,被浮土掩盖。”
“帕卓,你修行还不够,看事情总浮于表面。这片草地已经诉说了一切!”
格桑大喇嘛闭上眼,收敛了严肃的神情。
“这里曾发生战斗,是有一方伏击了另一方。”
他走到道旁一处,指了指草地。
“有三人趴伏于此,骤然发难。草倒伏形状是人形,脚蹬地面踩出的浅坑在这里。”
“你再仔细找找,看看一共几个人。”
“是,师父。”名叫帕卓的光头喇嘛领命去了。
夕阳已经接近远山,光明即将消退。
格桑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影子似乎格外长而狰狞。
没过多久,帕卓带着九人细细勘察了一遍现场,回来复命。
“师父,埋伏者一共十人。”
“十人?”
格桑的脸色更加晦暗,道道皱纹纵横交错。
落日余辉照亮了他半边脸,似佛似魔。
“唵阿吽~看来你师叔已先我一步往生极乐。”
饶是早有准备,帕卓还是如同被悲痛捶打心头,他和师叔也是多年的情谊。
“还有什么发现吗?帕卓。”
“师父,没有尸体和兵器留下,但有一行血迹和马蹄印顺着这個方向延伸至崖边。”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指着北方说道。
格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来到崖边,脚底下漆黑的深渊似是要择人而噬。
夕阳终于完全被山峦吞噬,晚风伴随着黑暗涌来。
“召集众人,念诵‘金刚萨埵百字明咒’,送他们一程。”格桑语气幽幽。
“师父,我们会报仇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