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祐拿出手机，给沈秋打了过去。
她没什么朋友，二姑父出差了，二姑不会开车，能求助的人，好像只有沈秋。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怎么了？”
唐祐眼睛一红，说道：“老板，对不起，这么晚了，但我奶奶很不舒服，想去趟急诊，外面在下雨……我……”
她听到电话那边，有翻身起床的声音：“别慌，你家住哪栋来着？”
“4号楼1单元1504。”
“我找个人帮我看孩子，然后就去，马上。”
“我们能把奶奶扶下楼的。”
“那你们就先下楼，去车位集合。”
“好。”
唐祐挂断电话，对爷爷说道：“走，老板送咱们去医院。”
爷爷没说话，背起奶奶，让唐祐帮忙扶着，一起往楼下赶。
沈秋先给翁钰打了电话。
她没接。
翁钰睡眠深，手机震动了，但没吵醒她。
吕一诺有习惯，每天晚上睡觉前会把手机调静音，因为她在帝都上班的时候，总被老板吵。
沈秋也没能联系上吕一诺。
陈敏没车，而且又是夜里下着雨，沈秋也没联系老妈，担心她和老爷子过来会有危险。
时间紧张，沈秋也没怎么犹豫，给戴璃打了电话。
“喂？哪位？”
那头传来睡的迷迷糊糊的声音。
沈秋说道：“是我，沈秋。”
“嗯……啊？！几点了？怎么了？”
沈秋非常冷静地解释了情况：“唐祐，你记得吧，我第一个店员。她奶奶身体不舒服，要去急诊，我不想带沈鹿鸣她们去，车上也没位置了……”
他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戴璃说道：“我现在就过去，地址呢？”
“我发给你。”
“好，我挂了。”
“不，别挂。”沈秋说道，“就通着电话。你走学盛路过来。”
戴璃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巷子里。
她嗯了一声：“好，听你的。”
沈秋把手机放到旁边，换了身旧的背心，挑了条长裤，轻轻进了女儿们的屋里。
三个女儿里，沈婉如的睡眠最浅，很容易被吵醒。
待会开门出去，沈婉如肯定会醒，发现沈秋不在，又不知道沈秋去哪，她肯定害怕。
沈婉如动了动，对着沈秋招了招手。
她已经醒了。
沈秋走过去，对她小声说道：“你们唐姐姐的奶奶生病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我们也去。”
“车里坐不下了。”
“爸爸，我们不想自己在家……”
沈婉如揪着沈秋的衣角，小脸上带着些害怕。
沈秋摸着小女儿的头，轻声安慰：“戴老师会过来陪你们，几分钟就到了。待会你听到她的声音，去给她开门，好不好？”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安心睡觉，睡醒我就回来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
“那就醒着，跟戴璃老师玩一会，等我回来陪伱们睡。”
“好。”
沈秋跟女儿打好招呼，小心地出了门，然后一路小跑到了地下停车场。
唐祐和她爷爷刚到。
看到沈秋的瞬间，唐祐表情复杂：“对不起老板，这么晚把你叫下来……”
“没事，先上车，让你奶奶躺着吧，大爷您在后面陪着，你坐前面。”
“好。”
唐祐没什么主意，赶紧按沈秋的话，把奶奶扶进车里。
等人都上车，沈秋把手机，放上支架，确认电话还通着，切换成了免提，然后开车出发。
开出地库，车前的玻璃，很快被摔下来的雨点打湿。
沈秋把雨刮开到中速，朝医院开去。
最近的医院，是青市医大附属三院，开车过去大概10分钟。
路灯的光，透过车玻璃，打进车里，能看到唐祐奶奶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有唐祐和她爷爷担忧的表情。
沈秋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开的快了一些。
他还在路上。
支架上的手机里，响起戴璃的声音：“我到了。”
然后手机里紧接着又传来了几道声音。
“爸爸，你到了吗？”
“慢一点。”
“爸爸你不要着急。”
她们三个都醒了。
沈秋两手握着方向盘，对戴璃说道：“这么晚，麻烦你了。”
戴璃摇头：“不麻烦。”
她很高兴沈秋能打电话给她，再晚都可以。
“你们三個听话，等我回去。”
“好！”
“挂了吧。”
电话切断。
10分钟后，沈秋开进医院。
门诊大楼，对着医院大门，整栋楼都是暗的。
急诊在大楼的西北角。
沈秋把车停好，说道：“后座有伞，大爷您拿一把，唐祐你拿一把，我背你奶奶，你帮奶奶打伞。”
说完，沈秋拉开车门下车。
雨还没停，他身上眨眼就湿透了。
他把唐祐的奶奶，背了起来。
两把伞，一把搭到了唐祐的奶奶头上，一把搭到了他的头上。
沈秋本来是担心唐祐的爷爷，年龄大了，淋雨会生病。
不过大爷坚持给他打伞。
沈秋也没废话，快走几步，踩碎了几滩积水，进了急诊。
门口坐着一个护士，见沈秋这个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
唐祐和她爷爷，都想开口，但嘴像是被绊住了一样。
沈秋在路上，已经问清楚了，开口说道：“上腹绞痛，差不多从10点开始，体温略高，心跳比较快，一分钟有100多下。”
护士赶紧带着沈秋，进了急诊台旁边的一间房间。
这里跟沈秋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其他病人，就两张病床，都是空的。
沈秋把唐祐的奶奶放好，护士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了一下，问道：“患者有没有什么基础病？”
这个沈秋就不知道了。
唐祐深吸一口气，说道：“心脏不太好，胃也经常不舒服，会胀气，体检过，好像还有胆结石。”
医生说道：“这个症状，像是胆结石急性发作，先做个b超检查吧，谁去交下费？”
“我吧。”
沈秋起身，拿着唐祐奶奶的身份证去交费。
交完费，医生带着唐祐奶奶，做了b超，确认就是胆结石的问题。
先输止痛、消炎和解痉药。
沈秋又交了费，去医院的取药处拿药。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取药处会有一个按钮，按了之后，随机召唤一个睡眠不足的值班医生，帮忙取药。
打上点滴，唐祐奶奶的症状逐渐缓解。
医生建议做个手术，早点解决。
唐祐的奶奶有点怕，想保守治疗。
医生说不急着决定，明天可以去门诊再检查一下，到时候再做决定。
“输完这袋药，叫护士进来帮忙换，输完就能回去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医生说完就走了。
沈秋看向唐祐：“你明天休息一天吧。这里打车比较方便，我就先回去了。”
唐祐奶奶的情况不危险，沈秋也就不陪着了，沈鹿鸣她们还在等着爸爸回家。
不过唐祐的奶奶说道：“唐祐，你跟小沈老板一起回去，明天正常去上班，你爷爷在这里就行了。”
“奶奶……”
“听话，去吧，医生说了没事，输液有你爷爷就行了。”
沈秋说道：“工作不急，唐祐休息一天，店里人手也够，也不会扣钱的。”
唐祐奶奶摇头：“我真的没什么事，她待着也没用，回去吧，我们输完液，等雨停了，慢慢走回家就行。”
最终唐祐拗不过奶奶，还是跟着沈秋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
回去的路上，沈秋开的慢了些。
确认唐祐的奶奶没事，沈秋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雨夜里的青市，地面映着灯光。
沈秋身上有点黏，雨水跟汗混在了一起，但他还是觉得，偶尔开个夜车，兜兜风，也挺有意思的。
“谢谢老板。”
唐祐忽然开口。
沈秋笑了笑：“别客气，好好打工给我挣钱就行了。”
唐祐语气认真：“我会的。”
她很感谢沈秋能在夜里出现。
能在沈秋店里工作，她感觉真是运气太好了。
车停进地库。
沈秋和唐祐下车。
唐祐又道了谢，然后两人分头回家。
直到进了上楼的电梯，沈秋才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
大半夜起来折腾了两个小时，说不累是假的。
也不知道沈鹿鸣她们在干嘛。
应该睡了吧？
沈秋一个半小时前，收到了戴璃的消息，说她在哄三个小家伙睡觉。
还给沈秋发了张她们四个的自拍。
电梯到了。
沈秋出来，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然后就听到沈鹿鸣惊喜的声音：“爸爸回来啦！”
他抬眼看去，戴璃站在沙发旁边，脸上没有妆，但反而多了种干净的柔美。
三个小家伙，从沙发上爬下来。
她们蹑手蹑脚地朝沈秋跑来，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不管多晚，她们都会等沈秋，然后第一时间，朝沈秋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