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秋天玉娇被问了斩,姚大小姐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姚希派人把她接回家来,一并打理着沈家的生意。
姚月娥失去了丈夫,整日没精打采,要是没有儿子,她早想和丈夫一起去了。
姚希对她的悲伤也不劝慰,只是每天让丫头婆子们仔细的照料。
这一日,姚月娥回到了沈府,取些用品。
走到沈玉仁出事的井边忍不住掉了一阵眼泪,哭吧,她让小丫头去取些冥钱,想要祭奠一下丈夫。
小丫头得令去了,姚月娥倚着井边的老杨树略闭了一会儿眼。
她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后脖颈儿不时被寒气侵拂。
心里一慌,差点叫出声来。
忙回头,身后空空,一阵风吹来柳枝摇摆,没有什么异样。
她略一迟疑,走到井口,大起胆子向井里看去。
这井深得很,黑黢黢的,见不到底。她略低了一下头,水光涟涟处,她忽然觉得有张脸在对她笑。
她啊的一声后退开来,正好踩在取冥钱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扶着了姚月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姚月娥抚着胸口摇了摇头。
回去后,姚月娥对伶俐说了在沈家的遭遇。
“……当时,我好像看到夫君……他在井中对我笑!”
伶俐脸色一僵,随即笑着说:“哪怕是小姐思念姑爷而产生的幻觉。”
姚月娥细想想也对,再说黑黝黝的井底,出现幻觉也是有的,如此一想,她的脸色才渐渐红润。
当晚,姚月娥躺在床上,四周静悄悄的,丫头们都去睡了。
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拿起床头的绣品借着摇曳的烛火一针针绣着。
忽然门被一阵冷风吹开,烛火摇曳,忽闪了几下熄灭了。
姚月娥放下绣品,伸手去点蜡烛。
只觉一阵风带着一股湿冷的臭味儿扑鼻而来。
她抬眼看向黑暗,心难以克制地悬起来。
“什么……什么情况!”
手颤抖着去点蜡烛,冷不防一只苍白的手,向她伸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惊叫一声,退到了床里。再抬头看时,一个苍老的男人脸出现在了她面前,眉目间她觉得非常熟悉。
姚月娥越发恐慌,齿颤心寒道:“你...你,我是你爹,你不认得了吗?”
“爹?”姚月娥双腿抖得厉害,紧紧抓住被子摇着头说:“不!我爹早就死了。”
男子叹了口气,静静地看她挣扎恐慌,柔声道:
“孩子!对不起,爹也不想吓你,可是爹想告诉你真相,不忍看你继续被蒙在鼓里。”
姚月娥不懂,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手百万的毛孔都冒出寒气来。
希望他不要再说什么,立马在眼前消失才好。
可他偏偏不走,她怕得几乎哭出来,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点干涩的声音道:“我...我不想听,你还是快走吧。”
“孩子,你不想知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想知道为父是怎么死的吗?”
姚月娥的脸更白了,她内心怕的无以复加,此刻颤抖着问话。
她哆哆嗦嗦地说:“你真的是我爹?”
男子又叹了一口气,眼里露出几分凄凉,柔声道:
“是的!其实我是被你娘害死的,因为你娘生完你的时候,我决定娶个小妾进门,你母亲趁我喝多了,把我推进了井里,然后说是我小妾杀了我...”
姚月娥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喃喃地说:“我丈夫的死,难道,我丈夫的死..….?”
男子点点头说:“是你母亲指示人干的,还有,你丈夫的小妾为什么进去就招认了,也是你母亲使了银子。”
姚月娥只觉血气一涌,突然坐起。
“这梦……”
只见伶俐穿着内衣站在床边,关切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姚月娥用手扶着头,回想着刚才的梦。
她一掀被子跌下了床,推开伶俐伸出来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母亲房里。
母亲还没有睡下,见她披头散发的来了,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道:“女儿,你怎么了?”
姚月娥突然哭了,扬手给了母亲一巴掌,大吼道:“是你杀死了我男人,是你杀死了我父亲。你...…”
姚希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旋即脸色变得阴狠,她沉声道:“谁...…是谁和你说的。”
“是我父亲给我托了梦。”姚月娥直言。
“那个死鬼,那个该死的死鬼,这么多年了,他都不肯进我的梦里,他他却是..….”
母亲咬牙切齿的说着,一扫往日的温柔慈目,如今的她,活脱脱的一个凶狠毒妇模样。
不需要再问,一切都明了了。
姚月娥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瞬间没了主张,去衙门告官,让母亲坐牢?
可她看见母亲那张苍老的脸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就不为丈夫和父亲报仇了吗?她犹豫了。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起了火!
火光烧得很快。
姚月娥惊叫去推门,可是她看见门外父亲那张仇恨的脸时,她呆住了…
一场大火,烧死了姚希和姚大小姐,姚希的大丫头伶俐,拿出了一张文书,是姚希认她做干女儿的文书。
凭着这张文书,她成了姚家的主人。
一切似乎都变得平静了,偶尔午夜梦回,她都会笑醒,有鬼,呵呵!
鬼不过是她装的,她才不信这世上有鬼,而且姚希真是该死,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不说,还指使她杀死姚小姐的丈夫。
至于姚小姐,倒是善良的主,可是她不死,她又怎么能得到姚家的一切。
突然伶俐听见有人轻唤着她的名字,她起身自言自语,哼!
别以为我会怕,我才不信有鬼,我倒也看看到底是谁捣的鬼,说着走了出去。
这呼唤声忽大忽小,伶俐仗着自己的胆子,闻声走着,似是走了很长一段路。
又似只走了一会儿,眼前一花自己竟然站在了被烧毁的老宅门前。
她竟然随着声音走到了这不祥之地,突然一股焦糊之气扑面而来,她大着胆子向里张望,屋里漆黑一团,她大叫道:“谁……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