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连山在老妈手里拿了钱,下面就是买手表和缝纫机。

  这是“三转”当中的另外两转了。

  沈家得知他们要买其他的物件,觉得很丢面子。

  大金牙死活不让买。

  “都说好了,你们来家具,其他的我来嘛!”

  他还有点不高兴。

  龚福廷说道:“你买了彩电,这就够意思了,其他的也得给我留点儿啊!”

  “老龚啊,我知道连山刚上班没几年,他能攒几个钱?我来,我来!”

  得知龚连山已经买了自行车,他很是埋怨道:“你这孩子,跟金凤说,手表和缝纫机就我们来吧!”

  大金牙对龚连山是真好啊!

  让范丽萍拿了厚厚一叠钞票出来,塞进他的手里。

  “你们俩抽时间去北安看看!”

  这叠钞票都是大白边,龚连山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一千块!

  老丈杆子,咱省着点行吗?这可是我的钱!

  龚连山心疼坏了。

  龚福廷还跟亲家撕巴了一阵。

  龚连山做了和事佬。

  “行,反正都是一家人,这钱我替金凤收着。”

  “哎,这就对喽!”

  “有票了吗?”

  “有了,我找朋友要的!”

  龚连山在买自行车前,就找邢涛要了手表和缝纫机票。

  否则他们也没法去城里买这些。

  因为尹弘失踪了,大家都忙着打捞,大金牙和龚福廷都没时间陪着,就让龚连山两口子自己去。

  龚连山搭着朱正云的解放去了场部。

  汤军在这车上当学徒。

  再次见到“师傅”,心里五味杂陈。

  龚连山散了烟,跟朱正云聊起刘海洋来。

  “海洋现在也当车长了,是咱三队最年轻的拖拉机车长!”

  龚连山很高兴。

  昨天碰到刘海洋都没来得及细聊,现在从朱正云的嘴里知道些消息也好。

  聊完刘海洋,龚连山又说起汤军来。

  “跟着朱师傅好好学,他也是我师傅!”

  “嘿嘿,放心,你们都是我师傅!”

  汤军这小子嘴甜了。

  到了场部供销社,朱正云他们去办事,龚连山回了单位。

  去食堂找到正在忙碌的沈金凤,把她喊了出来。

  “爸妈给钱让咱们自己去买!”

  “行啊,啥时候?”

  “就这两天吧,我去请个假!”

  龚连山安排道。

  “行,我也去跟小胖子请假。”

  俩人商量好了,各自去忙。

  下午,龚连山跟武大胡子说了要去北安买结婚的东西,要请假一天。

  老武琢磨了一下,说道:“下个礼拜天吧,不用请假,你们也不急这一两天嘛。”

  6月13号,礼拜天。

  这天一早,龚连山和沈金凤早早的起来,俩人都收拾利索了,把钱带好,就去了客运站等班车。

  苏河农场客运站只有一台大巴车,四十二座。

  早上七点半在场部始发,下午三点半从北安客运站发车,一天一个来回。

  一般去北安办事的人,如果赶不上这趟车,就得等第二天。

  两人从车队走到客运站也没用多长时间。

  客运站就在供销社的斜对面,转盘道的东北侧。

  等车的人不少,有二十多个。

  因为汽车队跟交通科有部分业务上的管理关系,龚连山也认识客车司机。

  更何况,农场就这一台客车,整個农场的人都跟司机混了个脸熟。

  “哟,连山,你也去北安?咋不开车呢?”

  “呵呵,去办点私事。”

  “干啥?要结婚了?”

  客车司机何大海看了眼站在龚连山身旁的沈金凤,调侃道。

  “啥叫要结婚啊?我们都结婚了!”

  “是吗?没听说啊?!”

  何大海愣了下。

  “还没办,国庆吧!”

  “哦,国庆啊,别忘了告诉一声!”

  “放心!”

  何大海进了客运站大院去鼓捣他的客车去了。

  龚连山这才去买票。

  时间一到,班车就开了出来。

  龚连山和沈金凤等所有人都上了车,才慢悠悠的上去。

  何大海招呼道:“连山,来,坐我后边。”

  司机座后面的座位被他保留了。

  这里是备用座位。

  检票员是位大姐,她一上来就看见龚连山和沈金凤。

  所有人都检了遍票,这才开车。

  检票大姐坐在了副驾位置,跟何大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龚连山拿出烟来,散给何大海一支。

  又递给检票大姐。

  然后才问道:“我想买个缝纫机,能拉回来不?”

  检票大姐看了看龚连山,没说话。

  何大海说道:“这是车队的龚连山,开东风的。”

  “哦!这是自己人啊!”

  大姐这才说道:“没问题,你在哪儿买啊?”

  “我们去一百吧,正好在交通路上。”

  “那行,你就在一百等着吧,我们回来喊你!”

  这就是有熟人的好处。

  北安第一百货商店位于交通路与六道街的交叉口。

  买了缝纫机搬到路边等着就行。

  客车返回农场时路过这里,直接就上车了。

  其实,这年头农场很多人都不在客运站买票,而是习惯了上车补票。

  北安客运站的分成就少。

  现在正在抓这个事。

  原则上不让站外上车。

  可都是农场人,在路上招手你还能不停?

  班车司机是农场人,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再有,站外上车,补票钱可就是他们的,没有记录在案,这钱,想想就爽。

  六月的东北,遍地绿色。

  大地里麦苗茁壮的伸展枝叶,大豆玉米也争先恐后的赛跑。

  公路两侧的防护林绿叶舒展,树下的杂草野花争奇斗艳。

  蜿蜒的远山林海,由黑转绿,生机勃发。

  湿漉漉的砂石路上,苏河的班车颠簸前行。

  上午十点半,客车就进了城。

  八道街转盘道是一个重要的站点。

  检票大姐提前喊道:“转盘道到了,转盘道到了,有下车的往前走!”

  车上呼啦啦站起来十几个。

  他们一下车,客车就空了一大半。

  何大海在六道街口踩了脚刹车。

  “连山,你先忙着!”

  何大海喊道。

  “好,谢了,下午等伱啊!”

  “好。”

  龚连山等客车过了街口,他才牵着沈金凤的手过街。

  此时,第一百货商店门前早已人满为患了。

  这是现如今北安最大的百货商店。

  “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慢慢选。”

  “好。”

  在一百旁边的饭店里,两人简单的填饱了肚子,这才逛起商店来。

  第一百货果然是北安最大的商店,像二百是三层楼,已经不小了。

  可第一百货是四层楼。

  凡是你能说得上名字的商品,这里都有。

  俩人目标明确。

  直奔钟表柜台。

  其实,这年头都讲究在家里摆上一个座钟或者挂钟。

  可龚连山觉得没必要。

  如果俩人都有手表了,还要挂钟干啥?

  给谁看呐?

  这就是给外人看的,显摆自家有家底有钱的意思,看时间的意义不大。

  这会儿老百姓认为最好的手表就是上海表,还得是全钢的。

  至于进口表啥的,暂时不考虑。

  太贵,没啥意义。

  上海全钢男表,今年降价了,从125降价到100块!

  上海宝石花女表和海鸥女表,价格差不多,都是120。

  至于缝纫机么,有哈市产的鹿牌,142。

  上海的159。

  这让沈金凤很为难。

  转了大半天也没能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