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坐飞机含量超标了。”
四位金牌少年都不是常坐飞机的主，接连几趟下来，升天的新鲜感已经荡然无存。
本来一点不晕机的邓宇迪都给坐出了“幻晕”。
好在对他来说，这趟飞机是回家。
新北的接机队伍比上京的要低调不少，直到李颜一行人走出机场门口，才看到站在两辆商务车旁边谈笑风生的几个中年男人。
从站位来看，王培华比较靠边，肢体语言上也不够自信，看来这群人咖位还不低。
谭校长站在王培华旁边，更是一直在哈哈大笑。
一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全程不说话只是笑的人分两种地位，站中间的是最大咖，不站中间的是喽啰。
一个是我懒得说话，一个是我没资格说话。
“王局，谭校早上好！”李颜挥挥手打了招呼。
他分明看到谭校长眼睛都亮了。
这一打不得了，马上过来几个穿着黑西服的小伙子，保持着职业微笑帮四位少年的行李搬上了商务车。
“这就是颜神的排面吗？”赖一宁大惊。
邓宇迪更是龇牙咧嘴的，“这就是你的生活吗李颜？”
“还叫李颜呢，得叫颜总了。”贺子翔也调笑道。
“我稍稍理解了一点点颜神不去上京的原因了。”赖一宁看着小心翼翼搬着行李箱的年轻人，以及排成排面带微笑的领导们，“我已经飘了。”
“别搞。”李颜还是懂场合的，还不知道对面来了什么领导，给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还是非常重要滴。
“李颜，欢迎回家！还有宇迪，你也是我们新北的骄傲，还有子翔、一宁，初次见面。”王培华看上去容光焕发，大冬天的头发抹油抹得愣是能反光。
毕竟年龄差摆在这，王培华也没有例行公事地跟几个孩子握手，只是点头致意，就马上开始介绍身边人员：
“这位是省文化厅的龙厅，还有临江大学的梁副校长，省科技发展中心的石主任，新北市委宣传部的陈常务，创族科技公司的黄总。”
前边几个都是一身黑，到了黄总立马一身休闲灰色运动装加高领白毛衣，很显眼。
“李颜，我可是一直有关注你啊。”头顶亮堂堂的龙厅长得挺不羁的，笑得非常开心。
然而此刻李颜的主要想法是：怎么来的不是教育厅的？
龙厅……他去上京领推理文学奖的时候听邹阳主席提到过，勉勉强强算个熟人吧。
寒暄持续的时间稍微有那么一点久，毕竟几个领导高低要发发言，又不能全把注意力集中在李颜身上，最后还得上上高度。
可是大哥们，这里寒风凛冽，吹得我们眼睛都睁不开……
李颜眯着眼回头看了一下三个伙伴，这仨居然面带微笑双目圆睁，很有精神！
他立马开始了反思，是不是自己兴奋阈值太高了？
但怎么看，现在这一批接机的领导也没比人家上京的高级啊。
“老黄，这可是咱们华夏未来的栋梁之材，去你们公司观摩学习，是件大好事。”毕竟是现场教育线最高级的领导，王培华本身在这群人里级别不高，但毕竟要他牵线搭桥，存在感还是拉满的。
“领导们说得很对，我们创族非常欢迎……”
你这黄老板，平时满口自由随便洒脱任性，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嘛。
眼看着黄总都说完了套话，怎么都应该到要上车回去的时候了，突然临大的副校长开了口，“临江作为华大的第一经济大省……”
这开口一听就是大水逼。
距离他说到自己的主要诉求恐怕还得好一阵。
“这个，领导们，咱们要不上车去创族聊聊？”李颜果断打断。
很显然，现场没人意料到这一手。
王培华反应最快，马上挥着手招呼大家上车，一直发出乐呵呵的笑来缓解现场微妙的尴尬。
领导们看来是太久没有经历过被打断的情况了。
对不起，李某的时间太过宝贵，容不得各位用来找存在感了哈。
上了商务车，三个队友总朝着李颜挤眉弄眼做鬼脸。
不用翻译都看得懂，这必然是在奶他。
跟李颜他们三个同一车的是王培华、临大梁副校长跟黄总——因为其他领导已经完成任务回单位去了。
哦，你问一直没吭声的谭力？
他其实今天不该来的，君不见新北中学都没来人。
这个场合其实没谭力什么事，完全是靠着李颜的影响力还有他跟王培华的良好关系，才蹭了这么一个机会。
妈的，明明还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怎么感觉现在高不可攀了？
公务车都没得坐，谭力坐着教导主任的车离开了。
今天这一趟，能听到李颜主动跟他打了招呼，刷了一波存在感，已经值当了。
“如何，临江的诚意够足吧？”
王培华在车上很自然地跟李颜对话。
“还行。”
又是一个没料到的回答。
王培华脑子还是非常快的，“咋，在上京那边有啥大领导接机吗？”
“也还好，华大副校长。”
“嚯？”临大的梁副校长也转过头来，“他们这么急？谁过去了？”
“穆校跟蔡校。”
跟？……
邓宇迪凑过头小声问了坐在隔壁的李颜：“梁校不也是副校长吗？”
“华大跟临大级别上可不是一码事。”
这句话没怎么压低声音，梁校长觉得有点受伤。
“对了王局，”李颜顺势问起了王培华，“今天怎么不见新北中学的校长？前两天我跟穆校蔡校聊了一下华大少年班的事情，我想了解了解新北这边有啥说法。”
梁校长懵了，黄总笑了。
王培华紧张了。
“前两天？那你掌握着一手资料，我们这边……暂时还不太清楚，华大还没找我们。”
“那行，不着急。”李颜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反过来去问李颜都谈了啥，是不是显得自己工作不到位？
王培华就这么陷入了纠结。
甭管纠结不纠结吧，创族科技的总部大楼是到了。
对“备受领导重视”这事儿已经失去兴趣的三位同学眼里再次迸发光芒。
虽然作为消费者，邓宇迪并不是很喜欢创族W8，但能利用到这家国内目前在智能手机领域NO.1公司的研发资源，他只能说今天起他就是创族铁粉。
“陈凡到了吗？”
这是李颜进了创族大楼问的第一句话。
“应该在楼上了，我让方墅接上去的。”黄总笑道，他长得瘦小，气场却非常强大，明明才三十出头，头发却非常花白。
“诶？”李颜注意到某件会议室里走出一批长枪短炮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拍我们的？”
“对，这回算是一个宣传的机会。”王培华笑道，“你没看连陈常务都来了。”
“那他倒是现在来啊。”
不……不满了？王培华竟然感到一丝丝紧张。
不管李颜多成熟，在这些领导眼里，他终究是小孩子心性。
现在出去外边见了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又是首都又是国外的……华大也是够下本啊，出动两个副校长接机，看来自己还是保守了点。
人才是第一资源，遑论李颜这种真正意义上前途无量的天才。
他兑现天赋的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外界或许不清楚，王培华算是一步步看着这孩子在短短一年半从优秀学生成长为举国瞩目的天才，根本不敢想象过几年的模样。
眼看着李颜主动提出要留在新北，新北中学校长开心得请了一桌饭，把珍藏多年的好酒都开了，这要是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让李颜又改注意了，新北乃至临江的教育系统就都不太挂得住脸了呀。
犹豫了会儿，王培华决定再把陈常务给邀请过来。
他正琢磨着怎么措辞，就听李颜说道，“就说我们过来观摩学习，拍点宣传片得了，采访的话往为国争光为临江争光的角度问问，具体到我们上去之后跟创族交流的内容，他们就不要跟过来了。”
这是在考虑……保密吗？
王培华点了点头。
然后突然一愣，草，怎么有种听领导安排的感觉？
伱看看隔壁那三个高二的，脸上写满了“好有趣”“我好兴奋”，初二这个倒是一脸严肃。
罢了，李颜不就是要离谱一点？越离谱，大家的工作就越值得。
要不是有这小子，王培华哪来这么多曝光机会？
李颜嘴上说得满不在乎，到了真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对答如流、气场拉满、表情管理堪称一流。
导致后边电视台邀请另外三位出镜时，他们都担心被李颜对比出惨烈结果，所以纷纷婉拒，只愿意拍个活动的背影。
“妈的，这也太帅了。”赖一宁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
“播出去不知道多少女孩夜不能寐。”贺子翔也在摇头。
“你看他微博就知道了。”邓宇迪笑道，“就跟明星似的，我就等李颜发一些帅气自拍，看看有多少女生会评论。”
“你们两个啊，人家名草有主的。”赖一宁提醒。
贺子翔跟邓宇迪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刚刚这一段最后在电视台播出时消了音，搭配的新闻稿是：
“金牌选手们走进创族科技展厅，观摩学习创族科技计算机技术应用成果，积极交流所学所思，为临江省打造产学研基地范本提供良好经验……”
幸好懂唇语的人没那么闲。
告别了电视台团队，李颜终于带着三位队友来到他们心心念念的“实验台”。
不过现场让李颜有点陌生。
“你管这玩意儿叫实验台？”赖一宁傻眼了。
眼前是一个配备着六台电脑与诸多测试器材的实验室，简直就像是量身打造的。
掀开小门帘就能直接走进研发部的工作室，里边全是核心技术人员。
“这……颜神，你的地位，真心再刷新我的认知。”贺子翔甚至流露出一丝崇拜。
“别，先别夸，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李颜环顾四周，“陈凡呢？黄总呢？”
话音刚落，黄总就领着陈凡从这层楼的另一端走过来了。
那边才是李颜熟悉的地方，科技产品部部长办公室。
不过方墅竟然也沦为了版本弃子吗？
“创族从来欢迎人才，尤其是年轻人。”毕竟是黄总主场，他也就恢复了惯常的松弛感，“我也相信四位新朋友，都是纯粹的技术爱好者，就跟我一样，商业那都是附加的。”
果然是商人的口吻。
例如典中典：“我对钱没有兴趣。”
黄总今年31岁，临江省去年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说话做事讲究一个干脆利落。
“这个实验室就是给你们用的，按领导们的说法，是叫产学研基地示范点，不收费，我只提供平台。”黄总潇洒一挥手，“你们真搞出来什么名堂，我愿意花大价钱买了。”
眼看那边赖一宁已经趁着大家不注意在琢磨台面上的半成品测试机了，贺子翔跟邓宇迪眼睛也一直黏在设备上，全然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黄总也就不再多言，“有什么想问的，找我们研发部的部长，李颜，你应该认识吧？”
“我只认识方墅。”
“就是他。”
陈凡挑了一下眉，“方老大转到研发部做部长了，老熟人。”
到了这么专业的内容，李颜又提前说过不准备给电视台了解，王培华跟梁校也没啥留下来的理由，跟着黄总到老板办公室喝茶去了。
虽然今天飞机起飞得早，到现在也就早上十点多，但早起的大家一点都不困。
来了这个地方，他们才终于有了“搞系统”的实感。
这还真特么不是说说而已。
陈凡把在qq群夸四位大哥的话又线下顺了一遍。
结果发现大家已经听不进去了，明明对于怎么做系统还一头雾水，却鼓捣得不亦乐乎。
连方墅的出现他们都没注意到。
“我靠，吓我一跳啊方部长。”沉思的李颜一转身被吓了半个魂。
“你们这么专注，我是看得很开心啊。”方墅看上去气质比之前沉稳不少。
看来他虽然总吐槽研发部，骨子里就是个搞技术的人呐。
他对李颜的态度也有了显著区别，之前不管别人把李颜吹得怎么个天花乱坠，在他眼里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玩票的小孩。
现在……他连“你是认真的吗”都不用问。
他当年也是参加过信奥赛的，同届拿了国际赛金奖的大佬如今可是他的偶像，开发了一款非常著名的输入法，高中当着院士的面解开难题，简直就是梦里的剧本。
而现在拿了国际赛金奖的，这屋子里有四个。
就算是陈凡，至少也是个初中组国赛第一名啊。
至于李颜……特么的拿了国际赛第一名？
“你怎么就这么牛逼了？”他一看到李颜就忍不住问道。
真真发自肺腑。
“还差点意思。”李颜很淡然，“是不是真的牛不牛逼，还得仰仗方部长跟创族的支持。”
这回方墅没啥好说的了。
这群孩子要搞手机系统，而且一定程度上要动用创族的资源。
他不觉得这句话很离谱，并且要配合完成它。
黄总说了，“研发部目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一跟天才，说不定还能搞出点动静。”
方墅确实在期待这件事。
李颜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