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说家，你跟我们说的这些……有多少加工美化的成分？”去往庆功宴的路上，贺子翔追着问李颜。
“我基本是用现场还原的方式跟你们说的。”李颜双手插兜，走得很写意，“包括大家说的话，基本都是一字不差地还原。”
“这就开玩笑了吧，怎么记得住？”赖一宁笑道。
“我真记得住。”
大家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李颜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庆功宴上，华大来了两个副校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包括计算机学会。
管招生的穆校长过来很正常，毕竟他们至今还没正式跟李颜谈妥培养方式，趁此机会探探李颜意向也不错。
这小子又拿了个重量级奖项，其他高校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华大必须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穆校长甚至担心这次出国，李颜会被国外高校看上……要是来个世界排名比自己高的，照小孩子心性说不准就动摇了。
要是让李颜知道大家这么想他，大概会非常无语。
成年人了，能不能从利益出发？
总而言之，穆校来算是情理之中，但蔡振东来干嘛？
“我跟李颜算是老相识了。”
蔡校长语出惊人，听得这群不怎么关注文艺内容的人大惑不解。
随后蔡校长便绘声绘色地把李颜参加出版社联合峰会的表现描述了一番。
还追加一句，“这孩子还是拒绝了临江省主办的‘天星文学奖’过来的。”
李颜竟然从大家看向他的表情看到了敬畏。
“我现在相信你没有加料了，”贺子翔都听傻了，“蔡校长说的比你说的……还夸张。”
“他主要夸张了我对他的态度。”李颜笑了笑，“我可没那么热情。”
草。
“赖神，”邓宇迪小声凑近赖一宁，“你有没有觉得……李颜不像一个初中生？”
“我看他特么就不像人。”
蔡振东自己说嗨了，举着酒杯就走向了李颜，连杜主席也举着杯就过来了，两个成年人满脸堆笑，刚走到李颜旁边时却突然听到李颜说了句：
“敬酒就免了吧。”
蔡振东哈哈大笑，“你未成年，我们哪敢让你喝酒，这有椰奶，以奶代酒！李颜啊，我们都觉得……”
“不代。”
“，这孩子，没叫你喝酒，就是跟领导碰个杯……”旁边一个学会的工作人员笑着推推李颜。
李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
“哦，我是杜主席的助理，我叫……”
“碰不碰杯是你来劝的吗？”
不好意思，觉醒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
李颜前世算能喝得了酒的体质，但并不喜欢。
偶尔喝一点啤酒吃吃烧烤还算乐意，白酒是从来不碰的。
结果实习第一周就被拉去了酒局，嘻嘻哈哈地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勾八玩意儿，就稀里糊涂一直被劝酒，喝完回去吐了一地。
自那以后他听见有人劝酒第一反应就是哐哐给他两拳。
这个情绪嗖地一下就冲上来了。
刚刚老子还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装逼呢，特么一个未成年你们都敢劝酒？代酒不是酒？
蔡振东跟杜德城府都深，不至于跟一个孩子斗气，关键是现在他们还得捧着这个孩子，断然没有为了所谓面子闹僵的理。
所以他俩也就很自然地自行碰了杯，招呼李颜多吃点，又夸了他两句，便回到主位继续聊起计算机竞赛这十几年的历史。
“怪了，你有时候有超出初中生的成熟……”贺子翔愣愣地看着李颜，“有时候……却又很任性，甚至有点幼稚。”
“咋的，刚刚以奶代酒跟领导碰杯，就叫成熟啦？”李颜笑了。
“所谓人情世故……”
“别。”李颜喝了一口椰奶，“又不是不懂，但谁真的很乐意做这些？”
“反正我不乐意。”赖一宁接话。
还在中二期的高中生，乐意就有鬼了。
“变强的动力之一，就是想让自己有任性的空间，自由的权力。”李颜又倒了一杯奶，“我现在是计算机学会证明自己工作成绩的关键，是华大招揽的对象，不是我有求于他们，反过来是他们需要我。”
三个少年听得有点坐不住了。
“这时候，我自然可以随我喜好随我心意。”李颜笑了笑，“任性多爽啊，看不顺眼就干，回头人家还得给你道歉。”
草泥马，燃起来了。
不过贺子翔保持了冷静，“这样确定不会树仇家吗？”
“所以我不会干太过火，打巴掌跟给糖的事情，都得做。”
话刚说完，刚刚被一句“是你来劝的吗”驳了面子的杜德助理就走了过来。
“李颜同学，刚刚你误解了，杜主席跟蔡校长只是想跟你互动一下，我确实也没注意到你未成年，看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以为大学生呢。”
好僵硬的说辞哦助理同志。
李颜也没说啥，举起了一杯椰奶，“都是小事，大家开心。”
助理笑着端起茶水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这你又乐意了？”邓宇迪没搞懂。
“主动权在我手里，我爱碰就碰，不乐意就不碰。”
无论如何，李颜都是庆功宴的绝对主角，领导们丝毫不吝赞美之词，几乎把李颜夸到了天上去。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一行人才陆陆续续回到学会大楼。
两位副校长也跟了过来，来意昭然若揭。
他们跟李颜走进了学会规格最高的洽谈室。
私密性与舒适度都非常好，装修雅致，还有一张红木茶桌――显然这个对李颜来说没啥用。
穆校长也懒得泡茶，这位光头但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眼角耷拉着，非常没有攻击性，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李颜，机会难得，我也不浪费时间。华大目前对于少年班有一些计划，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只说跟我相关的就可以了。”李颜认真点头。
穆校长只是轻笑一声，“也不怎么会涉及到别人。我们这次少年班跟以前的完全不同，你可以认为这一次的少年班是‘卓越少年班’。”
来来回回就这么俩词啊。
“全国只有一百个名额，由华大根据初二学生的成绩与表现进行挑选，并在华夏四个大区的名校设置教学点。华南这块，就设置在新北中学。”
也就是满足了李颜在新北中学上课的诉求。
“师资这方面你可以放心，华大卓越少年班的学生，可以理解为提前上大学。我们会调用最好的教师资源，按超级小班制的做法，给你们上课。”
穆校长以为说到这份上，李颜怎么也得给他哇一两声，没想到这孩子面若平湖。
“教学也不是正常的高中教学，甚至不是竞赛教学，而是根据卓越少年班学生的特点，量身定做他们感兴趣的课题，完全可能出现一个老师只带一个学生的情况。我们的初衷，就是不让天才学生的天分有一丝一毫被浪费。”
李颜还是无动于衷。
穆校长突然有点紧张，“而且，在少年班学习的过程中，只要通过了教师组的评估，随时都可以来华大入读，无需经过任何考试。”
李颜甚至挠了挠手肘的包，这该死的蚊子。
“这个，李颜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课题什么的，可以串门的吧？”
少年，我老穆做了这么久准备功课，你居然还能给我问到盲点。
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