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改卷的老师们聊得很热闹。
看到不够细心被题目忽悠的卷子，他们开心，这说明他们的小心思奏效了。
看到能不被忽悠选对答案的卷子，他们也开心，这说明他们的训练目的达到了。
答错的比例高，说明出题水平高。
答对的比例高，则是教育水平高。
尤其是埋了最多坑的生物改卷组，老师们尤其乐呵。
往左往右都开心，直到他们看到一张怪异的卷子。
连选择题的英文，写的都跟打印的一样。
计算题写得都齐齐整整，怎么看都像是写完又抄了一遍。
能干出这么离谱操作的，也就只有李颜了。
文科的几位学科组长手里拿着挑出来的一小叠试卷，坐在了一块。
试卷当然没那么快改好，但是他们都改到了一份特别的试卷。
政治、历史、地理……在简答题上秀书法，虽然试卷姓名栏订着封纸，但他们一眼就知道卷子的主人是谁。
“满分？”政治老师率先开口。
“满分。”历史老师点头。
“无可挑剔。”地理老师也点头。
然后政治老师摇摇头，“如果这次考完一拆封，他还是能760，这个孩子就太夸张了。”
“你希不希望他做到？”地理老师问。
“当然希望，”历史老师抢答，“谁不乐意见证奇迹？”
6月25日中午，所有的试卷批改完毕。
在教导主任的主持下，改卷组的老师们拆开了封纸，并准备把试卷交付另一批年轻老师录入成绩。
但在这之前，他们要把李颜的试卷找出来。
只用了几秒钟，各科老师就完成了操作――因为他们已经给那几张美丽的卷子打了折。
而无一例外，每一张的署名都是李颜。
事实证明，能干出这种离谱操作的确实只有这么一个。
教导处郭主任还对此有些微微的失落，要是突然发现某一张卷子不是李颜的，那新北一中不就又多了个离谱的天才？
卷面充满着红色的对钩，分数栏的成绩非常耀眼，就是满分。
包括语文。
“启文，真能满分？”
郭主任很年轻，而且留着寸头，还有点健美的身形，完全不像常规的教导主任，算是物理加强版。
气场威压-1，但是物理恐惧+5。
郭启文点头，“其实之前759那次，他的语文就是可以满分的了。结果为了压他，害得全年级语文平均分都掉了两分。”
“我记得语文最高分也就给到37分吧？”另一个语文老师问。
“对，”郭启文答道，“40分满分，这是一没有上限的成绩，就算他写出了天下第一的文章，也还是只能拿40分。但如果给39分……其他人37分的水平，跟他只差了两分，甚至还是同一个档次，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我认可你的说法，”那个语文老师年龄比较大，扶了扶眼镜，“这孩子的文章，已经超脱了初中乃至高中应试作文的水平。”
“说拥有作家水平，完全不为过。”郭启文说得沉静而坚定。
“无可争议的满分？”郭主任看了一眼铺开的试卷。
“启文那边都挡不住，我们这边更没得说了。”叶鑫摘下眼镜擦了擦，“要不是受规则限制，我甚至想给他加分，太漂亮的卷面了。”
“加上这一次，”郭主任开始踱步，“李颜已经连续拿下了三次全科满分，这是什么概念？”
郭启文作为年级组长，自然是他接话：“意味着这个孩子有超乎寻常的稳定性。”
“我就想不明白了，”郭主任露出疑惑但叹服的表情，“考一次全科满分，还可以说是天才的爆发，考两次三次，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再天才，也总有点粗心大意的时候吧？”
“你限时叫我做初中卷子，我都不敢保证次次满分。”叶鑫笑道，“题目不可能不会做，但是‘不小心’肯定免不了，而且主任，这小子的草稿纸把整张卷子做了一次，又一一抄到试卷上，这是又快又准呐。”
郭主任显然陷在某种想法里了，一直重复着：“全科满分我都好接受，这连续全科满分真的不能理解。”
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说出去，别人真以为我们新北一中想超级天才想疯了，在自己生造一个。”
“都是李颜实打实考出来的……”历史老师连忙抢话。
“我当然知道！”郭主任很无语，“造没造神我自己能不清楚吗？但就连我们自己都有点不信，遑论别人？到时候要是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这小伙子不开心了，还以为是我们这边传出去的，那就头大了。”
啊？搞半天居然实在担心李颜有想法？
郭启文并不意外，随着李颜成绩的逐步离谱，谭校对他的重视只会越来越重。
在一切都平稳推进的时候，他或许多少有点来自“省第一初中”的自信，觉得新北一中与李颜算是双向奔赴，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发挥李颜的价值。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能失去他。
但自从李颜那一句“因为我不想给新北一中的篮球教育增光”传进他耳朵之后，一切都变了。
虽然李颜觉得这句话的重点在于“篮球”，但听在新北一中管理层耳朵里，就只剩“不想给新北一中增光”了。
这TM还得了？！
“这孩子偏偏还很成熟，跟人精似的。”郭主任自言自语，“干脆这次给他搞个特别点的证书，找谭校去零班表扬一下，规格整高一点，表现我们对他的重视，也让他免了学校想把他的天才揽在自己头上的想法。”
老师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算了，启文你跟我过来，其他老师都歇会儿吧，改卷辛苦了。”
教导主任办公室，郭主任一进门就躺在了办公椅上。
“咱俩都姓郭，来新北一中，也都有五年了吧？”
“对。”
郭启文是特级教师，也是年级级长，其实在学校里的地位也没比这位年轻的教导主任来得低多少。
“我以前教育局的，你也知道，当初有这么个机会，直接就转过来了。”郭主任也没泡茶，就看着天花板，“咱俩都年轻，还有很大的奋斗空间。”
郭启文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个郭主任一直是干管理的，两人共同语言并不多。
“李颜是个天大的机会，老天爷送的饼。”郭主任拍了一下手，“启文，要抓住啊！”
“其实……”郭启文还是没忍住，“主任，李颜可能也没有很在乎全科满分这事。”
“嗯？”
“全科满分再厉害，也是初一的试卷，也是初中生的成就。”郭启文严肃道，“但他在文学上，已经取得耀眼许多的成绩了。”
“他在别的方面越厉害，我们越需要表达出对他的重视，咱俩聊聊，明天怎么给他搞个特殊的颁奖。”
“那倒不用了，他明天……还真要去参加颁奖典礼。”
“什么？”郭主任皱眉。
“去上京，参加四大出版社的联合峰会。他拿了超新星国际推理文学家首奖。”
“谭校知道吗？”
“知道。我还得送他去机场。”
“谭校安排的？”
郭启文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李颜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