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世界。
从咿呀学语，到慢慢长大，中考、高考、大学，然后毕业参加工作……
人生就是这样按部就班，也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结婚。
当二老面带微笑地问自己，准备和哪个姑娘结婚的时候，韩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韩战试探性地问父母。
“什么？！”站在对面的父母瞬间提高了音量，“那是几个？”
“七……”韩战比划了一下数字七的手势。
然后他就看到父母那张大到能塞进一整个鸡蛋的嘴巴，似乎还听到了父亲在耳边爆出的粗口“窝草尼德”。
然后梦就醒了。
韩战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自己父亲的皮带就要胡到脸上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
回过神来以后的韩战，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是却陌生得让人心安。
他居然做梦了。
要知道，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就已经鲜少做梦，更不用说，睡得那么深沉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你醒了。”
一个年轻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妆容夸张而醒目，眼睛周围涂有深色眼影，一头蓝色和红色的双马尾辫，看上去十分潮流。
这样的模样，让韩战有一种错觉，想起了一位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的人物。
只是少了几分癫狂，嗯，还少了一根棒球棍。
“你是？”韩战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试探地问。
“四号破晓。”对方的回答简洁明了，让人意外。
“你现在在破晓组织的总部，壶中世界。是一号破晓和二号破晓带你们回来的，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
“你醒了以后可以随便出去逛一逛，你的契灵们在隔壁房间。”
四号破晓的话不多，句句都是关键点。
颇有一种“姐懒得说，你好好听”的感觉。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韩战有些奇怪地问。
面对这个问题，四号破晓没有回答，而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个“哼”，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韩战识趣的没有多问。
见对方转身离开后，韩战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彻底清醒，然后开始短暂复盘：
所以，我现在是被带到了破晓的总部。
是一号破晓出手帮我摆脱了世界之树的控制。
可是，蓝星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是被世界之树重新抓住，计划失败了，没有能够阻止终焉降临。
韩战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
失败只是暂时的，只要终焉还没有真正降临，他们就还有机会。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破晓费那么大精力，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还有，刚才那个长得像小丑女的四号破晓，她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壶中世界？！
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韩战记得，有一个上古神兵内部，似乎就有类似的世界。
应该……不会是同一个吧？韩战不确定地想。
暂时放下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韩战推开门走出去，来到隔壁房间。
在这里，他果然看到了熟睡状态的契灵少女们。
韩战查看了一下她们的状态，发现她们生命状态都无恙，只是陷入沉睡。
“二号破晓……”不用说，韩战也猜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拥有了神明境界的实力，还是着了二号破晓的道。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自己被世界之树重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
虽然二号破晓突然偷袭不地道，但他实实在在救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一定摆脱不了世界之树的控制。
想到这里，韩战摇了摇头。
契灵少女们的安全状态没有问题，韩战决定先出去转一转，看看这壶中世界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当他重新走出房间，走出巷弄，来到大街上时，他愣住了。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老大爷，车龙头上还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收音机。
他看到了几个七八岁大的孩童，蹲在街道旁的长凳边，正在弹着玻璃珠。
他看到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翘着腿，似乎在阅读着一份泛黄的老报纸。
韩战突然明白，那种让他感到熟悉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年代感。
一种与那些记忆一同尘封的，年代感。
“这里是……”
“如你所见，很熟悉，对吗？”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摇晃着尾巴的大金毛出现在不远处，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为什么？”
韩战的神情无比严肃，因为求证这个答案，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他本已不抱期望，但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仿佛在告诉他，还有希望！
“为什么？”
韩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话时的语气加快了许多。
“不用那么激动，放心吧，你脑中想的那件事情，已经不再可能。”
“韩战，你，回不去了。”
大金毛目光幽幽地看着吸引韩战的那些画面，语气里似有追忆，又间杂着无奈。
回不去了。
“为什么！”韩战还是这三个字，说话的语气变了又变。
“因为它已经彻底寂灭了。”
“不只是它，那整个宇宙都已经成为过去式，被永暗之河吞没。”
“而你眼前看到的这些画面，还有我们这些破晓成员，不过都是，可怜的，旧日遗民罢了。”
旧日遗民。
何为旧日？
已经被毁灭的世界，属于过去式的世界，便是旧日。
何为遗民？
从已经毁灭了的世界逃离出来，苟延残喘，幸存到今天的人，才能够称得上遗民！
旧日遗民和韩战一样，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已经被毁灭了的世界！
想明白这些以后，韩战的大脑直接处于宕机状态，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整个人错愕当场。
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到这里，是孤身一人。
结果却发现，还有一批自称“旧日遗民”的人，和自己一样。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复杂感情，让他久久没有说得出话来。
这个时候，是二号破晓打破了沉寂。
“想知道我们的那个世界，是如何毁灭的吗？”
二号破晓昂起狗头，看向了头顶方向。
在那里，有一条黑色的河流，横贯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