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着一盒香皂的朱元璋,满脸都是得瑟与炫耀。
准备要给马皇后来个大惊喜。
让他妹子好好看一看,他有多大能耐,弄了多少好东西。
并给他妹子吹嘘一下,梅殷那个混账东西,已经彻底认识到了错误。
开始送好东西,来向他这个老丈人寻求和解了。
结果,正在兴头上,却看到了房间之内坐着的自己儿子朱标。
朱元璋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一样,嘴里面没有说完了的话就没音了。
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脸上的所有兴奋之情,也都在此时尽数凝固。
自己的……标儿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是早就应该回春和宫了吗??
这……怎么现在……
又想起之前标儿给自己香皂时,自己所说的那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
还有对着香皂,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要多不屑一顾就有不屑一顾的表现。
朱元璋都想找个地方钻下去了。
当真太尴尬了!
一时之间,就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朱标看着那一手拿着一盒香皂,满是兴奋,手舞足蹈而来的朱元璋也愣住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说好的对香皂完全不屑一顾呢?
说好的香皂花里胡哨呢?
这咋……通通都变了?
自己父皇这反差有点大呀!!
“那个……父皇,母后,天色不早了,孩儿便回去休息了。”
朱标愣了一会儿之后,忙起身来对着马皇后和朱元璋二人笑着说道。
神色看起来还是挺自然的。
朱元璋这个时候,也将那两盒被他高高举起的香皂,给很自然的放了下来。
对着朱标点点头道:“也行,时间不早了,标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看起来分外的稳重。
满是帝王的威仪。
朱标点头应是。
从坤宁宫这里离去,看起来神态自然和之前一般无二。
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一样。
朱元璋也背着手,满是做皇帝和做父亲的沉稳样子。
一直等到朱标的身影消失不见,朱元璋才手中的香皂给放到了桌子上。
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纵然是朱元璋这么厚的脸皮,老脸也受不了了。
实在是刚才的这一幕,太过于令人意想不到,也太过于尴尬了!
尴尬的朱元璋用双手,直搓自己的脸。
想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怎么了重八?发生了什么事?”
马皇后隐约看出来了一些事,但具体是什么却不太清楚。
朱元璋道:“没……没啥。”
“这香皂,是咱女婿和女儿两人,让标儿给你带回来的吧?
还别说,真挺好看。
这两个孩子还是蛮有孝心的,心里面有你这个当爹的。”
“那个……还行吧。
这东西,其实也就那样。”
朱元璋看都没看再香皂,仿佛刚才一脸兴奋回来的不是他一样。
“哈哈,重八,伱可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老夫老妻了,咱俩谁还不知道谁?
有这么一个好女婿,偷着乐吧你!
来来,赶快看看这两个孩子给弄的香皂都有什么。
我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这么全的香皂呢!”
马皇后说着,就将其中一盒香皂拿到手里,上下打量一番。
找不到怎么开的,就问朱元璋。
朱元璋伸手接过,将其打开。
“看,就是这样,这里面的香皂,总共有十种,各不相同……”
朱元璋的话匣子很快就又打开了,给马皇后介绍起了香皂。
方才,朱标在这里所出现的一些尴尬,也在快速的消失……
……
“哈哈哈……”
走出了坤宁宫之后,朱标终于是绷不住了,咧嘴笑了起来。
自己父皇当真太有趣了!
尤其是父皇手舞足蹈,满是兴奋想要给母后显摆。
发现自己在这里后,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
当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好笑。
特别有趣。
虽然以往就知道自己父皇在母后这里,和在外面反差还是挺大的。
可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大到这种程度。
越想越是觉得好玩,越是开心。
朱标觉得,经此一事儿,自己父皇至少三天都不乐意见自己。
不过,明天自己该去见父皇,还是要见父皇。
他才不是为了看父皇的尴尬,他朱标可是个大孝子!
可从来不会干这等事!
……
“爷,这香皂真好用,滑溜溜的,涂抹上真舒服。
这……都是二妹夫做的?”
春和宫内,水汽氤氲的浴室之中,身材娇小,十分曼妙,格外富裕的太子侧妃吕氏,望着太子朱标说道,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些惊叹。
“对,就是二妹夫弄的。
这东西确实不错,在这应天府城里卖的很贵。
很多人有钱都买不到。”
朱标一边说,一边坐在这里享受着吕氏给自己往身上打香皂。
“哎呀,这二妹夫还当真是有大才之人。
连这些都懂。
这下子二妹嫁给他,绝对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原本我还有些担忧,他们生活在乡下,日子该怎么过。
怕他们受了委屈。
现在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朱标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很好。
他们两个是绝对委屈不到的。
二妹夫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听夫君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要去他们那里看看了。
再给二妹做两套衣服带过去……”
吕氏声音柔柔,一副特别的体贴,特别懂事的样子。
“那行,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就过去。
你的手艺好,二妹若是见了你做的衣服,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二人一边洗澡,一边在这里说着一些话。
朱标对于这吕氏很是满意。
如此洗了一会儿后,吕氏摸着这滑滑的香皂,忽然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下便凑到朱标的耳边,含羞带怯的悄声的说了几句话。
朱标闻言愣了一下,望向吕氏显得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惊奇的道:“这……能行?”
吕氏脸蛋红红的道:“妾身……妾身觉得应该是可以的。”
“那要不就……试试?”
朱标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
过了一阵儿之后,太子和太子侧妃两人,从这沐浴的地方走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沐浴之时,不小心摔倒了。
太子侧妃吕氏,走路时看起来有些别扭。
偶尔转头看一眼身边的朱标,含羞带怯,又带着风情万种……
……
“这二妹夫,真乃大才。
香皂竟真如此好用,怪不得他要在灵犀阁那边售卖。”
躺回在床上,朱标满是感慨的出声说道。
边上吕氏,小猫一样靠在他的身边。
娇声道:“谁说不是呢。
谁能想到这香皂,竟有如此何之妙用。”
“哈哈……”
朱标闻言笑了起来。
“还是你聪明啊,若非是你,我可想不到这香皂还能如此用!”
刘伯温不能留了!
必须死!
还得尽快死!
也已经很深了,躺在床上的胡惟庸却没有睡。
脑海当中,还在不住的盘算着事情。
以往他觉得,这诚意伯刘伯温也不过如此。
像是一只早就没牙的老虎一样,不会咬人了。
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先是中都城上的事,又接着给皇帝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稳稳的把自己给碾压了。
两件事情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与强烈的危机。
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真切认识到了刘伯温的恐怖。
这刘伯温平日里看起来不温不火,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是现在,真的动起手来,竟是那么的稳准狠!
伤害要多大有多大!
在中都城上,狠狠的整了李善长一把。
这事他乐见其成。
可现在,这狗东西居然整到自己头上来了!
那么,就不要怪自己出手无情了!
……
“廖永忠的罪证都准备好了吗?”
第二日,中书省内,丞相胡惟庸望着商暠出声询问。
“胡相,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廖永忠犯下的事可不小啊!
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商暠说这话时有些啧舌。
胡惟庸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很正常,廖永忠还有他们巢湖水师本身就是私盐贩子。
后面就算是拉起了兵马,也一样是匪气难改。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之辈。
这些开国的猛将,有几个是好脾气的?
他们中很多人,都觉得大明的江山是他们帮着上位打下来的。
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的功劳大!
这天下该有他们一份儿……”
话说到这里,胡惟庸闭口不言,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觉得他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多。
虽然这商暠是自己人,但小心一下总归没错。
叹息一声,胡惟庸望着商暠正色道:“所以说咱们这些人,一定要老老实实。
在陛下面前,不要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也不要觉得自己功劳有多大。
咱们的功劳大,能大得过陛下?
咱们的这一切都是上位给的。
没了上位,咱们算啥?
啥都不算!
更不要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如此才能长久。
屁股下面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呢,就等着你犯错!”
“是是,胡相您忠心耿耿,高风亮节,心里面有大明,有陛下。
上位让胡相您来坐这个位置,当真是慧眼识珠。
也是上位做的极为正确的一件事。”
商暠连忙送上了极为真诚的马屁。
胡惟庸摇摇头道:“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都这点需要牢牢记住,需明白自己端的是谁的碗,吃的是谁的饭。”
商暠又一次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说听了胡相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随后又想到一些事,小心的道:“只是……胡相,德庆侯功劳很大,巢湖水师水战无双。
如今的巢湖水师,最后的排面就是德庆侯。
咱们这边针对他动手,真的能将他给弄下去?
德庆侯若是反应过来动手的话,咱们这边儿,一个弄不好会不好做。”
胡惟庸闻言道:“不好做也要做,咱们是给上位做事,这官是给上位当的,不是给他廖永忠当的!”
说罢之后,声音又缓和了一些:
“这点儿你不比担忧,事在人为嘛。
而且德庆侯屁股下面,也是真不干净,一堆的烂事。”
说着笑了笑:“更为重要的是,如今天下已经太平了。
两川之地也已经平定。
北元鞑子苟延残喘。
仔细算来,也就只余下了西南一地还没有收服。
而攻打那边,也用不着水师出马。
在此等情况下,德庆侯的位置,可没有之前那般重要了。
也不是那样不可替代。
在我看来,这次的事儿,九成的可能能成。
况且咱们也不是诬告他。
是他自己真的作死,弄了那么多事情来。”
听了胡惟庸如此说,商暠便不再多言,下去准备了。
很快就给胡惟庸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胡惟庸仔细看过之后,便将其全部收好。
前去武英殿求见朱元璋。
这一次,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刘伯温给拉下水弄死。
德庆侯廖永忠便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毕竟这廖永忠,可不仅仅只是巢湖水师现在的当家大哥。
更是瓜步沉船,小明王身死的当事人。
打了廖永忠,就可以又一次把小明王之死的事儿给弄出来说事了。
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屎盆子往刘伯温头上扣……
想要刘伯温死,唯一可以用的地方就是小明王之死!
而这也是胡惟庸,为什么本意是要对付刘伯温,却全程不直接对付刘伯温。
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廖永忠的主要原因之所在。
直接对刘伯温发难,容易引起刘伯温的奋力反抗。
想要直接把刘伯温给摁死,从正面根本就做不到!
从侧面动手则就不一样了。
做的好了,刘伯温根本就察觉不到。
等到他察觉到了,想要动手做些什么进行挽回已经晚了。
这事运作的好,绝对能给刘伯温致命一击!
……
“上位,各地按察司,盐使司,陆续上奏。
说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私盐贩子。
从南到北各处都有。
原本私盐贩子还没那么多。
可最近这两年,却死灰复燃,愈演愈烈。
严重影响朝廷收入。
也让那些为了拿盐引挣钱,而给大军运送粮草的商人积极性大减……”
武英殿内,胡惟庸望着朱元璋出声禀告。
“私盐贩子咋变的这么多?!”
朱元璋抬起头来,目光显得很严肃,身上有着一些杀气隐约浮现。
“它娘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吧?
咱颁布茶法盐法,严厉打击贩卖私盐,走私茶叶。
抓了就杀,毫不留情,才把这股子歪风邪气给压了下去。
这怎么就又开始了?”
盐铁历来都关乎着国家大计,牵扯太广了。
但凡是有些作为的朝廷,都必然会严厉打击。
贩卖私盐,对于朱元璋这种雄主而言,更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挑衅,必须严厉打击!
也是因此,听到胡惟庸说这话后,他顿时就有些上头。
“这……”
胡惟庸犹豫了一下道:“有些人觉得,最难熬的时期,已经度过了,又可以接着做这种事了。”
“查出来了些什么没有?
在咱大明,还有这么多贩买私盐的人存在?
地方官府,还有那按察司,盐使司,一个个都是摆设吗?
就任由那些人贩卖私盐?”
朱元璋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带着愤怒。
“上位,这事……各地按察司还有盐使司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实在是……实在是这些贩卖私盐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他们……他们背后有人……”
“什么人?”
朱元璋眼睛眯了眯。
“说出来让咱听听!谁竟然这么大能耐,让咱的按察司,还有盐使司这些都敢怒不敢言。
看到了不敢管。
咱大明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咱怎么不知道呢?”
“回禀上位,就是……”
胡惟庸有些犹豫的说道。
旋即把牙暗自一咬出声:“是德庆侯廖永忠。”
是他?
朱元璋愣了一下:“他是不想活了?
敢干这些事儿?”
“上位,各方陆续上奏,都是如此说的。
德庆侯有巢湖水师在手,依靠水路之便,运送淮盐到各处地方……”
胡惟庸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然后拿出厚厚的一摞奏章。
小心把呈给了朱元璋。
“这些奏章都在这里,上位您请过目。”
朱元璋压住心中火气,将这些奏章给接了过来。
都是各地按察司,和盐使司承上来的。
散开迅速观看,越看朱元璋的脸越黑。
越看呼吸便越是沉重。
等到将这些全部给看完了后,朱元璋面色,已经变得铁青。
“入它娘的!”
朱元璋出声骂道:“这小廖还真是不想活了!
他德庆侯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威风!
咱它娘的给他封德庆侯,给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它娘的不满足!
还在这里贩私盐!
他这是想要赚到多少钱,才肯善罢甘休?!”
他出声骂到。
骂完后,望着胡惟庸面色不善的道:“这事如此之严重,为何不早向咱禀报?”
胡惟庸跪地道:“上位,这……这一开始时,只是有一些零星的奏报。
臣觉得这并不严重,且德庆侯功超群将,智迈雄师。
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为人又一向霸道。
微臣觉得,证据不太过于确凿,事情不大之时,也不敢轻易的向陛下您禀告这事儿。
只想着微臣私下里找机会,把这事儿给处理了,解决好。
可……谁能想到在微臣找证据,处理这些事的时候。
德庆侯不仅仅不收敛,反而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把淮盐给卖的遍地都是。
那些贩卖私盐的人,有德庆侯撑腰,地方上的那盐使司,有几个敢招惹……”
“好好好!!”
朱元璋连着说了三个好。
“德庆侯果然好大的威风!他如此威风,咱竟然不知!”
眼看着朱元璋已经是怒不可遏了,胡惟庸心中为之欣喜。
这事儿,比想象之中的要容易得多。
可下一刻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刚刚还怒不可遏的朱元璋,一下子又变得冷静了下来。
目光幽幽的盯着胡惟庸。
“胡相,你和小廖之间没什么矛盾吧?
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你了。”
胡惟庸忙叩首道:“上位,微臣和德庆侯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微臣所说的这些句句属实,都是各地呈送上来的奏报。
微臣不过是如实禀告而已。”
“可是咱怎么觉得,小廖不是这种分不清轻重,不知好歹的人呢?
这些事儿,不像是他干的。
他那样一个能打的人,为咱大明立下了很多的功勋。
是个明事理的。
你说说,他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子了,会做出这些事来?”
胡惟庸心里面咯噔一声,但嘴上却忙道:“上位,微臣也不相信德庆侯会做出这些事。
可这些就是真的。
而且……而且微臣让人进行调查,才发现德庆侯私下里颇多怨言。
对于他这么大功劳,却不能封国公,迄今为止只是一个侯爵,特别不满。
私下不止一次说,这大江以南的诸多地方,都是他给上位打下来的。
立下了天大功劳。
和结果陛下您……您却只给他封了一个侯爵。
他还说……还说……”
胡惟庸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说!”
朱元璋冷冷的声音响起。
胡惟庸便鼓起勇气,接着道:“他说,陛下您的儿子才不过几岁,什么功劳都没有。
陛下却个个封王。
而他为陛下灭三国,出生入死。
却连一个公爵都捞不到。
或许……或许就是因为对于这些不满导致的……”
胡惟庸声音落下之后,只听砰的一声响,朱元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放屁!它娘的!他在放屁!
他为什么捞不到一个公爵?
是咱故意压他吗?
是他这狗东西做事过分!
他当年做出了什么事,他自己忘了吗?
和杨宪走的如此之近,结党营私!
杨宪案发,他被被牵连其中。
杨宪被咱给处死了。
他廖永忠按照律法,也逃不了一死!
可咱是怎么做的?
咱当时因为他的功劳大,所以就对他网开一面。
并没有治他的罪。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的功劳是不小,可它娘的抵罪了!
犯了那样的事,还能捞一个侯爵,他还想怎么样?!
放在别人头上,人都已经死了!
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的功劳大?
出生入死的这些众多弟兄,哪一个功劳小?
就他廖永忠能耐?!”
朱元璋怒气冲冲,声音发寒,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人。
哪里还有之前面对朱标,马皇后时的随和?
听着朱元璋在这里怒骂,胡惟庸一句话都不多说。
一直等到朱元璋的骂声停下之后,他才接着开口接着火上浇油。
“上位,除了这些外,臣还听说,德庆侯私下里僣用龙凤……”
一句话说出,令的气氛本就压抑到吓人的武英殿里,气氛顿时再度为之一凝。
压抑到吓人。
朱元璋的双目里,似乎都有寒气在往外涌。
这事儿,可就更大了!
比廖永忠在私下里,说朱元璋处事不公,甚至于大肆贩卖私盐更加敏感,更加严重!
整个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
廖永忠口出怨言不说,还敢用用一些只有皇帝才能用的东西,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几个意思?
想要造反不成?
深吸一口气,朱元璋让自己冷静下来。
望着胡惟庸道:“还有吗?”
胡惟庸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有什么想说,却又不敢。
“有话就说,别在那里婆婆妈妈!”
被朱元璋这样一训斥,胡惟庸不敢迟疑,马上开口道:
“听说,听说德庆侯私下里还说,上位您卸磨杀驴。
说……说小明王到事,明明是上位您授意他做的。
可结果您事后,却不认账了。
反而将诸多罪责,全都归结到了他的头上。
并还因为这事,对他各种打压。
他委屈的很。
他给陛下干了脏活,还要背这么多的骂名,就连上位你也如此待他……”
“放它娘的屁!!”
朱元璋火冒三丈,终于是忍不住了。
关于小明王这事,一直是朱元璋心里面的一根刺。
如今又听到廖永忠在这个事上如此说,当真是怒火直冲天灵盖。
“咱它娘的示意他了吗?
咱它娘的让他那么干了吧?
从一开始,小明王就是树立在那里的招牌而已。
他本身什么权利都没有。
都天下平定,大明建国的时候了,一切大权都在咱手里握着。
这天下,是咱带着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底下人都是咱的人。
那小明王能对咱产生什么威胁啊?
他能影响咱建国称帝?
咱让他把小明王给接回来,为的是禅让。
让咱能更为名正言顺的做上皇帝。
咱有这等堂堂正正的办法不用,非要在这个时候,用这么粗糙的手段,把小明王杀了?
咱它娘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这事,就是杨宪这狗东西,在那里瞎揣测咱的意思。
他廖永忠自己蠢笨如猪,被人给骗了。
把咱陷入到了这等无情无义的境地,他还它娘的委屈上了?
他有咱冤,有咱委屈?
这事,早就有了定论。
都是杨宪这狗东西做的事,他往咱头上攀扯个屁啊!”
武英殿里,充满了朱元璋的咆哮声。
“陛下,这德庆侯确确实实太不像话了。
完全不理解上位您的良苦用心……”
在极其压抑的气氛之中,胡惟庸又一次开了口。
“关于这瓜步沉船,小明王之死的事情上。
微臣……微臣最近又听到了一些传言。
说是……说是杨宪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一个人而已。
其实杨宪背后有更多的人,想要小明王去死。
他们是为了他们的利益。
小明不死,陛下就将继承大宋的法统。
如此一来北元鞑子,就会成为伪朝。
那些曾在元朝做官,尤其是还取得了大成就,考取进士的人。
都将是乱臣贼子。
他们在元朝取得的所谓成就,也都会化为乌有。
并成为挥之不去的污点。
所以小明王必须死!
大明的法统必须继承元朝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持着超然的地位,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可他们却忘记了,如此做会将上位您,给陷入到无情无义的境地里。
却忘记了暴元的统治有多残暴,有多少汉家儿郎,因为这些狗鞑子而死。
忘记了上位的家人,在鞑子的统治下死了多少!
他们考虑了很多,却唯独没有考虑这些……”
胡惟庸图穷匕见。
一番的铺垫之后,终于说出来了他的最终目的!
朱元璋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看着朱元璋的这反应,胡惟庸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这事,他并没有明说具体都是谁指使的杨宪。
可也和明说了没有什么区别。
朝堂里面,也只有浙东党才会这样做。
杨宪本身也是浙东党的。
而浙东党的带头人是谁?
就是刘伯温!
更为重要的是,杨宪还是刘伯温的学生。
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他不提刘伯温之名。
其实也已经是明晃晃的告诉了朱元璋,是谁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气。
朱元璋又该对谁动手。
他的声音落下之后,武英殿里陷入到了令人压抑的沉默之中。
许久,一言不发的朱元璋才终于开了口:
“事情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胡惟庸便行礼告退出。
武英殿里,只剩下了朱元璋一个人。
他坐在这里看着窗外,一张脸拉的老长。
双目之中,似乎有着火焰不断的跳动。
看起来极为怕人。
如此过了好一阵之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刘!伯!温!”
一字一顿,又带着无尽的冰寒。
听着就令人胆寒!
……
胡惟庸从武英殿里走出之后,远离了武英殿,心里变得轻松起来。
仔细盘算自己这次的出手,越盘算就越是得意。
自己这次出手,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这一招直接打在了刘伯温的七寸之上。
乃是必死之局!
刘伯温必死无疑!
这时候的刘伯温虽然还活着,可他已经可以宣判刘伯温的死刑了!
这一次别管是谁,想要出手救刘伯温,都救不下来!
这个局,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