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春节的守岁是裴良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因为他回到家才发现，颜爱炖土豆汤用的水管……居然是从自家卫生间拆下来的。
然后裴良痛苦地修了一个通宵的水管。
更痛苦的是，始作俑者居然还在旁边探头探脑地凑这个热闹。
这就导致他第二天结束了假期回去上班的时候，脸臭的能招来苍蝇——把本就口吃的罗方吓得都快说不来话了。
罗方看裴良心情不好，紧张的汗毛倒竖，语言功能彻底死机，舌尖在有限的几个字眼上不断打转：“裴裴裴裴裴……裴队！我我我我我……我们，我们……”
裴良已经习惯了罗方的表现，揉揉太阳穴，缓和了一下脸色，熟练地看向赵立：“帮他转达一下。”
赵立应了一声：“我们已经和郭常的弟弟联系了，他表示可以过去，但要穿的注意点。”
裴良皱眉：“按他的意思，是怎么个注意法？”
赵立小心翼翼：“对方在电话里的原话是……请我们穿的像个狗仔。”
裴良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要求，闭上眼，沉默了。
颜爱闻言，从袖子里抱出小猫和它说话：“听见了吗，待会儿他们要穿的像个狗狗的幼崽呢。”
裴良艰难开口：“狗仔……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赵立见裴良从无语中回过了神，试探性问道：“是回绝掉，还是……？”
“还能怎么办？”裴良叹了叹气：“给我准备衣服吧，下午我单独和颜爱一起过去走访。”
颜爱听到他那句“和颜爱一起”，满意地点点头：“觉悟不错呢——不愧是我最喜欢的玩偶。”
裴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超过了那只泰迪熊晋升为颜爱最喜欢的玩偶的。
颜爱开心就好吧。
裴良忐忑不安地工作了一上午，颜爱难得安分地蹲在墙角整理手臂上缠的绷带。
不管怎么说，至少颜爱袖子里揣着的那只小奶猫因此逃过了被投喂土豆炖水管的可怕命运。
赵立抱着两件衣服进来了：“裴队，您要的衣服。”
裴良接过，把较小的一件递给颜爱。
颜爱把衣服展开：“呀！要扮的还是只小黑狗呢！”
裴良深吸一口气。
因为今天时间紧，裴良没空慢慢给颜爱解释狗仔是个什么职业，只能催促颜爱：“快去换衣服吧。”
颜爱比裴良慢些换好。
再次进门后，她气鼓鼓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朝赵立抱怨道：“太紧了！”
赵立有些尴尬地错开了视线。
颜爱明明那么小一只。
裴良安抚性的揉了揉颜爱的脑袋：“就一下午，将就一下。”
颜爱微微低头，不在凝视着赵立，算是勉强消了气。
裴良顺势抽出鸭舌帽给颜爱套上，颜爱也没反抗。
因为郭常的弟弟郭非在电话里很强调一定要秘密，裴良没有用警察，带着颜爱搭的自己的私家车。
颜爱终于明白警察呜呜叫并不是因为高兴得要唱歌了，好歹是没有斥责裴良虐待他的车。
“到了。”裴良带着墨镜，压了压帽子，拉下车窗，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别墅——还真有那么点狗仔的意思。
裴良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郭常的胞弟，郭菲。
裴良不禁愣了愣。
两人分明不是双胞胎兄弟，郭菲怎么和郭常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郭菲有些戒备地四下望了望，迟疑开口：“你们是……”
颜爱笑的灿烂：“是小黑狗来敲你门呀。”
郭菲：？
裴良扶额，出示了警官证。
郭菲点点头，侧身让开一条道：“请进。”
郭菲领着裴良和颜爱在屋里坐下，为他们倒了茶水：“你们……是来问我哥哥的事的吧？”
裴良点点头，开门见山：“最近几年，你哥哥动过什么手术没有？”
郭菲低下头：“我哥哥前些年一直在异地打拼，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前几年得了场肝病，花了大价钱四处求医也不见好转，演艺事业都停滞了好些时候……后来回本城的一家医院做了手术，病就好了。”
“本城的哪家医院？”裴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郭菲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下，把一张检查报告的照片展示给裴良看。
裴良神色凝重，默默记下：“欣达医院……”
白海说的是第五人民医院，郭菲说的是欣达医院——还有苏氏集团也参与其中。
很显然，这起器官贩卖背后的犯罪势力根深蒂固。
裴良再次观察了一遍郭菲的外貌，含蓄开口：“我记得你和郭常不是双胞胎兄弟。”
郭菲讪笑：“哥哥刚火起来的时候，爱慕虚荣，整的。”
裴良追问：“哪年整的？在哪家医院？”
郭菲神情有些不自然，绷紧了肌肉，磕磕绊绊：“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呢，都是年少轻狂，呵呵……”
裴良看着郭菲的一头冷汗，冷笑出声，却也没再追问。
记完了郭菲提供的信息，裴良拉着颜爱站起身，戴好鸭舌帽：“谢谢配合。”
郭菲也起身，把他们送上了车。
车里，颜爱说出了压在心里整整一天的疑问：“狗仔到底是个什么？”
裴良耐着性子解释：“偷偷跑进别人家里，获取信息，从中谋取利益。”
颜爱看了看两人一身黑的衣服和低低的鸭舌帽，又望了望紧闭的车窗：“我们……现在不就是吗。”
裴良握着方向盘一顿差点没松开。
裴良越想越觉得好像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很像狗仔，果断转移了话题：“明天还要去走访方爱清的丈夫，和云峰。”
颜爱饶有兴致：“方爱清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裴良翻出了资料，简单概括了一下：“二十来岁的女演员，出道没几年，还在事业上升期就嫁入豪门淡圈了，近几年很少活动在公众视野内。”
颜爱：“也就是说，明天不用穿成小黑狗喽？”
裴良点点头。
颜爱看了看窗外：“咱们现在去哪？”
裴良思索片刻：“先回警局，我要让赵立查一查欣达医院和郭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