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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太平盛平,陆皓山真的愿意在这里安安乐乐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县令,以自己的能力造福一方水土,守着娇妻,吟风弄月不知多逍遥自在,可是,陆皓山还是毅然踏上前路,因为这是乱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不努力,真正的乱世一来临,到那时所谓的仁义道德法纪等都不复存在。
到时就是弱肉强食,人与人的关系就如刀俎和鱼肉的关系,若不想成为鱼肉,那就努力成为刀俎。
陆皓山的愿望是在明朝崩溃前,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改变那段屈辱的历史,让伟大的华夏民族能高高地很有尊严地活在世界的东方,这条东方巨龙不会沉睡,一直在遨翔在天际。
带着江油百姓的祝福和思念,陆皓山率着李念等人,径直广元前进。
终于没有送行的百姓,陆皓山稍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有些发酸的手臂苦笑着说:“江油的百姓真是太善良了。”
李念点点头说:“这是东翁得民心的表现,宣扬出去,必成四川官场的一段佳话。”
“要不是乱世的将至,做一个快乐的小县令倒也不错。”陆皓山有些感叹道。
“这就是乱世出英雄”李念笑着说:“也叫乱世造英雄,这不,东翁原是文职,现在转做武职,这也是应时势的需要。
陆皓山苦笑一下,突然自嘲地说:“都说本官是荣升,由正七品文官转为正五品武官,可是为什么本官感觉这是降了呢,这大明,文职本来就比武官吃香,做七品县令,掌管着整个衙门,也是全县几万百姓的父母官,可是这千户,手下只有那一千多号人,算起来本官还是吃亏,明升暗降呢。”
大明的读书人有可能是历史上的最幸福的读书人,只要有功名,可以食廪免谣役可以见官不跪,文官也比武官更有地位,千户虽说是正五品,可是手下仅有一千余人,根据军制,千户所由千户率领,辖10个百户所,百户所由百户带领,辖2个总旗,共112人;总旗辖5个小旗,共50人;小旗10人,合计也就1120人,只有超过的700人的才是上千户所,要是编制不足,则成了下千户所。
用后世的话来说,由县长调为团长。
李念安慰道:“东翁不必叹气,其实这只是一次历练,因为东翁初次掌军,经验不足,自然从低做起,有都指挥使韩文登的支持,升迁是早晚的事,百姓虽多,但再多也是一群羊,可是只要把手底的一千多人训练好,那就是一千多头狼,再多的羊也不是狼的对手,这千户长是小,可是指使挥大人派大人到利州卫任职,镇守广元,这里是四川的门户,战略要冲之地,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指挥使对东翁的器重,只要做好本分,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李念又鼓励陆皓山说:“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终有一天,东翁终会铸造辉煌。”
“李先放心,本官只是有些感叹,并没有泄气”说完,突然开口问道:“李先生,最近这些天你一直都在收集利州卫的资料,现在路途寂寞,不如把你最近收集的资料给本官说一下,让我也了解一下这个千户有多大的权力。”
李念也不推辞,把马调整与陆皓山一样的速度,开始讲解了起来:“大人,利州卫建于洪武三十一年,主要是负责保宁府一地的安宁,属四川都指挥司节制,利州卫由五个千户所组成,分别是朝天门千户所文冲千户所剑门千户所通江千户所和阆中千户所,每个千户所底下有十个百户所,就以大人的文冲千户所为例,辖下有沙坝百户所白水百户所百丈关百户所金子山百户所嘉陵百户所木门百户所石马百户所白驿百户所蒿溪百户所和文冲百户所,而千户所就设在文冲百户所内。”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据学生的调查,文冲千户所现有1120人,实际人数应在八百人左右。”
八百人?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广元是要冲之地,防卫的责任重大,在这种重要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敢吃空饷,还真够明目张胆的,不过这在大明来说已成惯例,很多卫所平日形同虚设,军备松驰,一有官员来巡视,就会抓壮丁找人顶替,有时没不够人,就是那些军户也拉来充人头。
“对了,这文冲千户所的上一任千户长是什么人?”陆皓山突然对上一任千户长有了兴趣。
有职位的变更,也就有了人事的变动,按照惯例,这千户是世袭之职,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的,可是偏偏让自己担任了这个千户之职,陆皓山很想知道,自己的前任是高升了还是贬低了。
“只能说,他是一个倒霉蛋。”
“倒霉蛋?”
李念点点头:“不沾泥在四川闹时,大闹保宁府,青林口就位处于保宁府内,这本是剑门千户所担任主要责任,可是剑门千户杨鸣是利州卫指使董剑的外甥,为了保护自己人,就让前任文冲千户林雄当了替罪羊,当时担任都指挥使的郭峰正在气头上,下令把林雄斩了,其全家贬为军户,这空出的千户口一职就由大人担任。”
又是一桩官官相卫,陆皓山摇摇头,这官场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那董剑是什么来头?”
“新任都指挥使韩文登的心腹,说到底,还是亲戚关系,董剑是韩家的女婿,其妻子韩云娘是韩文登同父异母的妹妹,据说兄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很受重用。”
李念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把这些细节都疏理得很畅顺。
陆皓山摇摇头说:“算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鸟,李先生,你说本官上任,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不会又要到处化缘哭穷吧。”
“东翁错了。”李念呵呵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全错。”
“全错?”
李念郑重地点点头:“那文冲千户,如果用鸟来形容,林雄是官场难得的一只好鸟,为人正直,绰有能力,不贪不腐,别人把囤田据为己有,吸兵血,可是他做事不偏不斜,爱兵如子,深得部下爱戴,而文冲千户所位到要冲之地,又是出入四川的门户,可以说油水充足,光是一条嘉陵江就肥得流油,所以钱粮并不愁。”
陆皓山的疑惑更大了,皱着眉头问:“这么好差事,怎么落在我头上了?韩文登让他妹夫来做不更好吗?”
“那董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一点能力,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玩女人,胜在有一个在朝廷做待郎的老爹,又自小指腹为婚,这么要紧的地方要是交给他,估计韩文登都不得安宁了。”李念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李先生,我想问一下,那个林雄,平时有没有向上官打点什么的?怎么不推别人,而是选他做替罪羊?”
“没,林雄一直不屑于做这种事。”
那千户是世袭,没出什么事,那是一代传一代,估计林雄觉得就是不打点,别人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陆皓山叹一口气,点点头说:“我想我知道这位林千户成替罪羊的原因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李先生,你说说本官上任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一个女子”李念突然一脸正色地说。
.......
金秋九月,田野里一片金黄,那是收获的信号,那是百姓的希望,那一抹金黄好像把阳光也染成金黄,到了收获季节,虽说不是丰收,但百姓多少露出一丝笑脸,靠天吃饭的他们得感谢“老天爷”赏他们一碗饭,赐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在一座军营里,却感受不到半份这种秋收的喜悦,相反,整座军营处处挂着白缟,士兵军户人人面带着愁容,个个扎着白绫,军营还散落着不少冥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
这与传统军营中那股热火朝天积极向上的气氛格格不入。
在军营外的一座小山上,一个全身素衣的女子静坐在坟前,虽说她身穿一身素衣,面上还带着一丝迷茫忧伤的情绪,可是并没有掩盖她的美貌,只见她柳眉杏眼面容绝美身材窈窕,坐在哪里就像野外一朵迎风起舞的君子兰,孤单高贵坚韧,坐这里的原因是坟墓里所埋的,正是她的亲哥哥,对于父母早逝的她来说,长兄如父,正是哥哥把她一手抚养大,原本关系很好的兄妹现在阴阳相隔,一有空闲,她就会坐在这坟墓前,守在亲人的身边,这样她才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并不遥远。
一个人一口坟一座山,天上是蓝天白云,山下是奔流不息的嘉陵江,鸟儿在枝头上鸣唱,微风中夹着缕缕花香,一切显得那样的安静详和,这里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一般,平静如水,直至一个老军户的出现,这才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三娘子,他来了。”老军户毕恭毕敬地说。
“谁?”
“新任文冲千户陆文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