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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争论

  三月初一,九溪各衙主官每逢朔望齐聚府衙,在城守面前商讨议事乃是惯例,今日也不例外。

  “...各处粮种已发放就位,除了少量力役还在修筑承贤院外,其余服役的百姓皆已妥善安置,必不会耽误今年的领内春耕。”

  罗诚此时正在禀报钱税司半月来的情况,自古以来,种粮之事便是一地政务的重中之重。

  教谕司操办的竹升试之事近来虽然造成了很大的动静,但实际论起来,自然远不如领内春耕之事重要。

  “嗯,干得不错,这些天辛苦你了。”

  黎珩对此很是满意。

  这几个月想尽了办法弄粮,花费了大笔银钱,原本还算充裕的府库也因此变得捉襟见肘,若不是因为麾下绝大多数军卒目前还只是作为屯田军,所以只需要管饭,暂时不用发军饷,否则他早就手中没余钱了。

  好在这都是值得的,现在总算度过了最困难的时间,九溪因为水系发达,自古便有种植冬麦的传统,眼下正是即将收获的时节,这将极大缓解黎珩目前面对的粮食压力。

  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再挨几个月,等到秋粮下来,他就算是在九溪站稳脚跟了。

  钱税司是最后一个奏事的衙门,待罗诚归列后,便到了自由发言的环节,这也是此时正位列前排的叶烜最担心的时候。

  “主公,属下近来听闻了一些传言,言说叶总捕近日因一些家中琐事无故令捕盗司差役大肆锁拿城中百姓,其中多有参与本次竹升试的考生,目前领内因叶总捕此举已是闹得人心惶惶。”

  江煌低头垂目出班禀告道,他虽然不想招惹叶家,但他身为此次竹升试的主考官,在发榜之前遇见了这等事,自然无法置身事外。

  “哦?叶总捕,江煌此言当真?”

  黎珩挑眉看向叶烜,心里暗暗给江煌点了个赞,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果然这事还是躲不过。

  闻言,叶烜心中一沉。

  当下只得与江煌并肩而立,躬身解释道:

  “确有此事,但江司长此言却未免言重了,百姓多愚,难免受有心之人煽动,捕盗司所为也是秉承公心,为了领内安定,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主公明鉴!”

  “我听闻此事乃是因为叶总捕的从子叶振而起,前些时日那叶振与外乡一士族在赌坊内发生纠葛,怒而出手,却实力不济,被人击伤后挂在了德天楼外,叶总捕自觉家门蒙羞,方有此事。”

  鲍巍出班言道,他昨日得了黎珩点拨,暗示他要在今日议事上对此事发难,故特意已将此事来龙去脉打听清楚。

  此时见江煌抢了个先,以为也是黎珩的安排,赶忙跟上。

  “叶振确为属下之侄,属下深知刑不隐亲的道理,已按主公颁布的律法将其移交刑狱司,但属下此举绝非为挟私报复,那人在城中出手伤人,肆意妄为,视法度为无物,我身为主公亲命的捕盗长,自当依律抓捕。”

  听闻叶烜所言,杜彬也出来作证:

  “确有此事,前日叶总捕已将叶振移交我司,现在正在刑狱司大牢中关押。”

  鲍巍见此冷笑,不屑道:

  “世人皆知,杜叶两家世代姻亲,叶振就算被移交到刑狱司又能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会得罪杜叶两家,但这就是他的进身策略。

  没有哪一家主君希望自家麾下臣属是铁板一块的,若是都其乐融融,主君的权威又如何体现?

  只有做一个孤臣,主公才会更放心用自己,其他各家越排挤他,主公反而会更加器重鲍家。

  他一定能让鲍家在九溪扎下根来,成为一地望族的源流始祖!

  这是他昨日被主公召见暗示后,回家揣摩出来的道理。

  自以为领悟了主公用意后,此时自然卖力。

  他这句话也确实杀伤力巨大,不光叶烜、杜彬二人脸色难看,就连一旁老神在在的杜洪也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鲍巍,你这话过了。”

  见鲍巍此言语气太冲,闹得众人脸上无光,黎珩不禁轻咳一声,假意出言制止。

  “属下出言无状,望主公恕罪!”

  话是这样说,但鲍巍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悔改之意,躬身一拜后,瞥了叶烜二人一眼,悠悠然入列。

  “依我看,与叶振争斗的外来士族来路不明,多日以来混迹市井赌坊之地,怕是居心叵测之辈,叶总捕也是按照规矩清查城内可疑之人,维持城中清平,倒也无可厚非。”

  杜洪虽然不知道鲍巍为何对自己等人敌意那么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不好置身事外,只能硬着头皮出列打圆场。

  “叶烜,我问你,依你之见那外乡人多日混迹于本领赌坊,是为何事?”

  见气氛差不多了,黎珩看向厅堂中央长躬的叶烜,缓缓开口问道。

  “回禀主公,赌坊之中鱼龙混杂,我看此人当是外郡来的暗子,意欲刺探本领内情,以图谋不轨之事。”

  听闻主公直呼自己的名字,自然明白刚才的那些言论影响到主公对自己的看法了,所以此刻只能老老实实答话,以求挽回他在主公心里的形象。

  这确实是他心中所猜测的,那日过后捕盗司找了几日都没找到那人的踪迹,这等手段确实不像正经游历的士族子弟。

  “嗯,此言确实有几分道理,我看叶振既然已经受了惩处,便罢了,叶总捕将其接回家好生管教吧。”

  “不过赌坊这等行当确实要管管,赌坊这些地方自古便是藏污纳垢之地,流毒甚广,百姓贪慕一日富贵,不思耕种经营,荒弃本业,荡费家资,多有破家之人,我亦是有所耳闻。”

  “我见民间恶习无过于博戏,使人心术日趋于贪诈,本次叶振受袭之事便可得窥,赌坊之业乃祸乱之源,斗殴由此生,争论由此起,盗贼由此多,匪类由此聚,其人心风俗之害,不可悉数。”

  黎珩澹然言道。

  叶烜原本听到主公赞同自己所言刚松了一口气,但越听越不对。

  主公这是动了在领内禁绝赌博的心思?

  想到此处,心中顿时一惊,急忙上前言道:

  “属下代叶振谢主公恩典,主公对赌坊流毒之说是极,但民间赌博之风炽盛,若城中无赌坊,百姓难免会于难以查访的乡野之间群聚而赌,到时怕是更难管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