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三十而已
看着易华伟朋友圈里的一片空白，顾佳有些失望地关掉手机，本想着能从他朋友圈里发现点什么，可以投其所好呢。
“怎么了？”许幻山看着明显有些失落的妻子问道：“那个王太太不帮忙吗？”
“不是…，”顾佳摇了摇头，不禁又想起了王太太客厅那幅《睡莲》，答非所问道：“老公，你知道莫奈的《睡莲》吗？”
“知道啊，怎么了？”许幻山纳闷地看着妻子：“咱们不是去巴黎看过吗？”
“那副画好像要几亿吧？我是没想到居然有人真买得起，”顾佳话里的羡慕几乎化为实质了：“就挂在王太太家里的客厅上。”
顿了顿，没等许幻山开口，顾佳自顾自道：“她是40岁过上那样的生活，咱们现在三十，也就差几层而已。
……你说，有钱人不会买假画吧？连梵高跟莫奈都分不清楚的人都能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你说咱们努努力，是不是也可以？”
许幻山有些无语，顾佳今天是受刺激了吧？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爱做白日梦，要知道有些东西生下来有就有，生下来没有那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两人现在三十岁，凭着两人的努力，有房有车有事业，在同龄人当中可以说是事业有成，算是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可还有那百分之一，不是投了个好胎就是时代的宠儿，那绝不是靠努力就能赶上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易华伟的面孔，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自己怕是真的有些昏了头。可万一呢？
………………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跑哪里去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快递，你让钟晓阳一个人送吗？”
可心里那一丝执念，想在魔都混得更好，想成为人上人，想自豪地站在父母面前的执念和不甘让王漫妮咬牙坚持下来了。
王漫妮拿起牙刷，无奈地回道：“这里的开销靠挣不靠攒，两千块钱我一个月多做几单生意就有了。
我给你们的就别攒着了，你们拿着这些钱一日三餐加道菜，我心里也能舒服点，就不能让我安心啊！”
“进来吧，随便坐。”易华伟让开身子。
钟晓阳直接加价道：“二十，微信转账！”
易华伟笑了笑，这机器人算不上人工智能，但也是市面最先进的，可以远程通过机器人控制家里所有的智能家电。
“嗯，还行吧。”
易华伟笑了笑：“你接吧。就说在我这里帮忙，他要是不信，我跟他讲。”
“狠话也是实话的呀！你再过几个月你就三十了，我看你许的那两个愿，哪个都不像能实现的。
假是不可能请假的，虽然接了一个大单，但等工资发下来还完信用卡后也所剩无几，一天不上班就少一天的工资。
钟晓阳嘴角一翘，小声劝道：“花点就花点呗，人家大哥好不容易才同意！”
大堂里，
被钟晓阳拉下水的钟晓芹看着嬉皮笑脸的钟晓阳就有点生气：“你不知道这是爬楼的活吗？我现在爬不了楼。”
“三年前，你说等你到三十岁的时候，要么在上海买房，要么找个人嫁了，要是这两样都没有的话，你就踏踏实实回家，再也不往外跑了。”
妮妮，你说你就认命吧，回家来多好啊，你说你非要在那个大城市里混着，看着你月收入一万五，要交房租，还要给我们，一年到头，你都是两手空空的，你在那种大城市里还一年一年的混在那儿，你还在那等什么啊，赚岁数吗？”
顿了顿，钟晓芹将快递递到易华伟手里：“你签收就行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话语中带着关心。
“水就行了，谢谢啊。”钟晓芹忙道。
“你喝什么？”易华伟在钟晓芹对面坐下。
“大事？什么事啊？”王漫妮一惊：“家里出事了？”
王漫妮夹着手机进了卫生间，漱了漱口，叮嘱道：“收到就行了，别攒着不舍得花！”
睡完午觉的易华伟走出卧室，刚在沙发上坐下，门口便传来几声敲门声。
钟晓芹听到他的话，更加生气了，也不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抢过就得快递就要上楼。
“我是易华伟，是我让她留下来帮忙的，有问题吗？”易华伟接过电话，淡淡地开口道。
“妮妮，你今天上班了吗？”
话筒里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赶紧下来！”
手机响起，
回到大堂，还没来得及歇气，又有两个快递要送，一个十八楼，一个十九楼的。
跟小欧一问一答，玩了好一会后，钟晓芹才想起这是在业主家里，当即有些羞赧地朝易华伟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你这机器人好聪明啊。”
钟晓阳见她一脸不爽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得意，两个人一起工作了好多天，他又总是特意接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情况，笑着问道：“怎么，难道姐姐想送十五楼吗？”
走进楼梯，钟晓芹赶紧给陈屿发了个消息，让他转两百块钱过来，可直到下了楼梯，陈屿还是没有回复，给他打电话也没接。
钟晓阳拉住钟晓芹，叫住了快递员道：
“哥们，我出十五，你们哥儿俩谁替我跑一趟？”
可钟晓芹眼神杀伤力不够，钟晓阳看着她似嗔似怨的眼神更加心动了。
“哇～，”钟晓芹看着更激动了：“你叫什么名字？”
“主管，怎么了？”钟晓芹清咳一声，接起电话。
“三年前你说的啊！”
“……，”
钟晓芹作为物业，在送礼物的时候也经常出入业主的家里，但这种装修风格还是第一次见到。说不上豪华，但看着很舒服，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打的钱都已经收到了，昨天你肯定忙，所以今天跟你说一声！”
王漫妮回忆了一下，还真是母亲来上海看自己那次说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我是男孩子，请不要摸头，”小欧脑袋上的显示屏里，显示出正在撇嘴的男孩头像。
王漫妮有些无奈，父母省吃俭用惯了，舍不得吃舍不得吃，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是想问问你这笔钱，你想怎么花呢？”
“不行，你们这楼层太高了，耽误我跑一单活的呀！”快递员看着钟晓阳，摇头拒绝。
房间有个阳台，每次下班回来，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喝杯咖啡，看着江景，江风会吹走身体上的疲惫，每天只有在这个时候，王漫妮才有种自己已经融入到这里的错觉。
“那是我失恋时落的狠话，怎么能当真啊！”
“哎，姐姐，姐姐！”
“喝口水歇一会吧，”易华伟接过快递，看着满头大汗的钟晓芹笑道：“也不急着这一会，要是你们经理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是我让留你下来帮忙。”
清晨，刚刚起床的王漫妮再没有晚上的那种错觉，尽管身体十分疲惫，但还是挣扎着起床。
一道电子音响起，一个高约一米五，圆头圆肚，看着有些呆萌的机器人滑行到了易华伟身前，肚皮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饮料，待易华伟取出水后，肚皮又自动合上。
滨河大楼是个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楼房了，全南全北的构造导致大楼走廊内几乎享受不到一丝阳光，只有老旧的灯泡闪着昏黄的光晕。
“笃笃笃～，”
“嗡嗡嗡～，”
“行…，成交！”
“这些年你七七八八地寄回来不少钱，我和你爸爸都攒着没花，总共加在一起我们再贴上点，总共有十万块钱了！”
“三年前？”
“不是，主管，我现在…，”钟晓芹说起谎来有些结巴。
王漫妮所租的房子本来就不大，房东的杂物还占了一个房间，房子可用面积就更小了。
今天早上两人一起付的早餐钱，他清楚地看见钟晓芹微信里的钱就剩几块了，而且听那些大姐们聊天，他还知道钟晓芹每次发的工资都是直接转到她老公的卡上。
“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小欧脑袋上的显示屏正眨巴着大眼睛。
一旁的钟晓芹见状，也走过去，她确实不想爬楼，这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有些吃不消，何况自己还有身孕。可还没等她开口，另一个快递员就主动说道：“姐，你这个九楼最少也要十五！”
王漫妮道：“没有，我今天晚班，什么事啊？”
王漫妮喜欢这房子，舍得花高昂的租金的原因，是因为从屋里的窗子看出去，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苏州河，有时候还可以看到江鸥飞过，对面便是河滨公园。从这里不仅可以看见苏州河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还能看到东方明珠。
钟晓芹有些惊讶地看着易华伟，不知道他在叫谁。
但因为地理位置好，离外滩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而且是临江的房子，所以租金并没有因为是老破旧小而减少，每个月租金七千，占了王漫妮每月近一半的工资。
被戳到痛处的王漫妮感觉有些扎心，一时语塞，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钟晓芹又给顾佳打了个电话，也是没人接，钟晓芹有些欲哭无泪，今天真要爬一下午楼梯？
从公寓大门进去，电梯和楼梯早已看出年轮的痕迹，每一次等电梯都要等很长很长的时间，窄窄老旧陈化的电梯空间里，有一种比较憋闷且提心吊胆的感觉，王漫妮坐过一次就再也不敢坐了，好在自己租的房子楼层不高，步行上楼也不是很累，经过迷宫一样的楼道，就到了租房。
魔都，苏州路，滨河大楼，404。
快递员笑着点头同意，接过了钟晓阳手上的包裹。
而且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这个月接了个百万级大单，提成不少的，有好几万呢。
顾佳本想着跟许幻山说一下邀请易华伟过来温居的事，可想着人家不一定过来，于是又将话咽了回去。
“我们没地方花呀，倒是你一个人在上海，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好的，主人。”
怔怔地看着手机，王漫妮心情有些失落，在魔都八年，米西亚工作六年，可除了年纪增长，落下一身酸痛之外，自己还获得了什么？
有时候，王漫妮也想过回老家，回去过那种悠闲的生活，不必在职场中奋斗，不必每天两点一线过着那种快节奏的生活。
“哇～，”钟晓芹惊呼一声，将瓶子放在一旁，起身摸着小欧管家圆圆的金属脑壳：“这机器人好可爱啊！”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君悦府的物业部一阵兵荒马乱。
快递员也撂挑子了，毕竟为了那一两块的快递费爬楼梯有些划不来，有这时间都可以多送几单了。
气喘吁吁的钟晓芹站在门口，见门后没人有些惊讶，再一看，只见易华伟正端坐在沙发上。
“哦…，小欧管家，我要喝水。”易华伟笑了笑，喊了一声。
钟晓阳笑得很开心：“姐姐，你选吧。”
“开门。”
电话里王妈妈知道女儿心疼她们，可是她这个当妈的更心疼女儿，沉吟了一会，强笑道：“行了、行了，妈妈知道你的心意，这不攒着攒着就攒成一笔大钱了，不就能干大事了吗？”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家了？”王漫妮皱着眉头道。
感觉到大腿的酸胀，钟晓芹颇为意动：“会不会打扰你？”
“我不是每个月都叮嘱你们别攒吗？一个月就两千块钱，就是给你们当零花钱的……，”
“铃铃铃～～，”
气呼呼的钟晓芹拿起一个快递就往楼梯走去。她现在只感觉跟她差了一个字的钟晓阳特别讨厌。
“谢谢啊。”钟晓芹换好拖鞋，走了进来，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的装饰。
王漫妮拉开窗帘，按下手机接听键，漫不经心道：
“是你啊，钟小姐。电梯坏了？”易华伟起身走到门口，笑了笑，客气道：“没事，我下午也不出门。你是走上来的吗？辛苦你了，要进来喝口水休息一会吗？”
“谢谢，不用了，不用了。”钟晓芹忙摇头道：“下面还有业主的快递要送，我就不打扰你了。”
“妈，什么事啊！”
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两部电梯同时坏了，物业部经理头都大了，今天估计得被业主骂死。每年交这么多物业管理费，居然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随着易华伟的声音响起，房门自动打开。
许幻山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击异想天开的顾佳，转身回到了书房设计烟花图纸去了。
钟晓芹给了钟晓阳一个卫生眼，去十五楼不是要经过九楼吗，要真这么体贴直接一起送上去就行了啊。
“易，易总？”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顿，语气立马放缓，略显谄媚道：“当然没问题，您有事尽管吩咐她就行了。”
从第一眼看见钟晓芹，钟晓阳就对这个大他几岁的姐姐动心了，因此，明知道钟晓芹已经结婚，他还经常有意无意地撩拨钟晓芹。他坚信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这次也是借机给钟晓芹老公上眼药。
钟晓芹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紧张，小声道：“我们主管。”
“为什么？你这腿脚不是挺好的吗？”
“易总，有您的包裹，请签收一下，咦，是你？”
眼看就要三十岁了，王漫妮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买房肯定是买不起了，自己能在三十岁之前找个有钱的对象吗？哪怕丑一点也可以。
钟晓芹看了一眼在旁边拱火的钟晓阳，心里有些郁闷，也有些尴尬，因为她手机里就剩下八块钱了，根本不够支付跑腿费，可看着钟晓阳那嘴脸，当即气道：“不用，我能爬！”
……………
“我叫小欧，……，”
“没有，没有，我们好着呢。”王妈妈笑道：“你爸爸问你是想拿这笔钱托人找关系，在家里给你找一份好工作，还是把你那个屋子好好的装修一下？”
“什么怎么花？”王漫妮有些莫名其妙。
钟晓芹一眼便认出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易华伟，正想寒暄几句，可又想起正事，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电梯坏了正在维修，给你带来不便，还请您谅解。”
为了不影响那些高贵的业主生活，经理只得发动物业部员工将快递送到楼上。
感觉老婆有些好高骛远了，许幻山正想着怎么规劝顾佳的时候，顾佳摆了摆手：“你别想了，你赶紧想你的设计方案去吧。加油！对了，那个…，没事，你忙去吧。”
刚检查出怀孕的钟晓芹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待知道包裹一个是九楼，另一个是十五楼的，钟晓芹有些发怵，十五楼？
这时，钟晓阳故作大方地道：“姐姐，九楼的给你，十九楼的我负责好了！”
“不领你这情！”
“好，谢谢。”
易华伟淡淡地回了句，随后将电话挂断，递回给钟晓芹，笑了笑道：
“有人跟你们主管告状了？”
想了想，钟晓芹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钟晓阳那臭小子！”